這驟然的陰冷讓我?guī)缀醮贿^氣來,就好像渾身的血液都要在這一刻凝固住。
我從未有過這樣的寒冷的感受,冷得,就好像是已經(jīng)失去了身體,滿心的慌張。
我看見他的那雙眼睛,在黑暗中帶著些微幽藍(lán)的光澤,就像是深海里的水母,神秘莫測。但那眼底的陰寒卻是如此叫人震懾。
“恩、恩公,你在說什么啊?”我有些驚嚇。
“你的眼睛,誰給你的?”他冷冷又道。
太冷了,冷得我瑟瑟發(fā)抖,深入骨髓的不可奈何。“眼睛?我自己的啊……”
這樣的問題,怪異到讓人甚至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回答,眼睛難道不是自己的嗎?還是我應(yīng)該回答,是父母給的?
我的回答似乎讓他不那么高興,在陰冷之中又多了幾分殺意,我心中暗自無語,我難道逃過了蘇燁那個死變態(tài),現(xiàn)在又要死在我自己的恩公手中?
就在我千方百計想著脫困的時候,他的手卻松了,一身的陰冷宛若潮水一般退去,我的體溫這才漸漸回到了身上,感覺像是從冰窖里走出來一樣。
“你不是她,她的眼睛,是天底下最干凈的冰魄,而你的眼睛里,都是算計?!彼淠剞D(zhuǎn)身,仿佛是自言自語一般得,念叨著:“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我看著他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原來他是認(rèn)錯人了嗎?那個與我有著相似眼睛的人,是他的什么人呢?讓他這樣在意,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我忽地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跟了上去:“恩公,多謝你,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p> 他卻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怔怔得看著某個方向。他肩膀上的烏鴉卻呱呱叫了起來:“呱呱,癡傻!癡傻!”
我覺得這只烏鴉應(yīng)該不是在說我,想了想,我又問:“恩公,你修為如此之高,可否再請你幫我一個忙,幫我將美人,就是那只貓救回來?我可以給你很多法寶,很多錢……”
我這是在說什么呢?我的法寶都低端的很,錢就更不值一提了,他約莫也是看不上的吧?
果然,那只烏鴉說:“不要臉!不要臉!”
我被它罵的面紅耳赤,是啊,人家已經(jīng)救了我兩次了,我憑什么要求人家再幫我救美人呢?何況那是蘇家,一個看樣子就很厲害的家族。
“對不起,是我妄想了。”我連忙擺擺手說:“多謝恩公救我,我、那個,我可以問一下恩公名諱嗎?來日有機(jī)會,我一定報答恩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知道名字有用嗎?你太弱雞了,報答也是幫倒忙?!睘貘f說。
“呃,是……”我抿了抿嘴,烏鴉話糙理不糙,的確是這么個情況。
“那……那我就先別過恩公,我……”
我也實(shí)在不知道說什么了,我急著想要救美人,想要盡快找到蘇樓。
就在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我聽見他說:“夙沙卿?!?p> “夙沙卿……”我念著這個名字,嘴角掛起一絲笑意。我終究與他不會連名字都不知道,我轉(zhuǎn)身對他伸出手:“夙沙卿恩公你好,我叫白嫮。”
夙沙卿看著我的手,右手從褲兜里掏了出來,與我簡單握了握。
他的手指是如此的冰涼,涼的就好像是我握住了一塊冰,但是他的皮膚卻又是那樣的滑嫩,比女子的手還要完美。
簡單握了手,他的神色有些微微怪異,便又像是觸了電一般收了回去,然后展開雙翼,頭也不回得離開。
我望著他的背影,就那么沒入在夜色之中,分明清清瘦瘦的一個人,給人的感覺,卻好像是背負(fù)了一座巨山似的。他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呢?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影子,我才連忙在樹叢里找我的手機(jī),剛才蘇燁隨手將我的手機(jī)丟在旁邊的樹叢里。
沒過多久,我就在一個灌木下找到了手機(jī),好在這個手機(jī)的質(zhì)量極好,這么高的地方摔下來也沒有一丁點(diǎn)的破損,我連忙打通了蘇樓的電話。
“蘇樓?!?p> “你在哪兒?太好了,你沒事吧?你打開定位,我現(xiàn)在就過來找你!”
蘇樓的聲音急切極了,又帶著幾分總算放心下來的喜悅。他應(yīng)該就在附近吧,我才掛下電話沒多久,他就宛若一道流星,直接墜在了地面上。
“白嫮!”蘇樓跳下飛行梭,急忙跑了過來,見我一身狼狽,衣服還被扯破,手臂更是在滴血,心疼地一把將我摟進(jìn)懷里:“你為什么不開直播?我發(fā)了瘋的找你你知不知道!”
他的語氣有些責(zé)怪呢,可我聽得出來,這分明是滿滿的關(guān)心啊。
這一刻,我的眼淚就像是決了堤一樣,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我一下子崩潰了下來,哭得聲嘶力竭。
蘇樓被我這忽然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一時間有些無措,只好輕輕拍著我的后背,不敢再說一句。
我將臉埋在他的胸口,他的胸口暖洋洋的,那么溫?zé)?,還有他獨(dú)有的淡淡的香味,讓我分外有安全感,就像是經(jīng)歷了驚濤駭浪的小船,總算到了港灣。
只是因?yàn)樘K燁對我的侮辱嗎?不是,還有我無能為力保護(hù)美人的無助,以及從前的,好不容易被我埋藏的陰暗的記憶。
心中的酸楚,痛得仿佛連心肺都要糾纏在一起,險些喘不過氣來。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我哭得幾乎沒了力氣。
終于,我抹了眼淚,從他的懷里出來,仿佛無事人一般,撕扯下自己肩膀處的衣服,咬著牙將自己胳膊上的骨骼捏正。
蘇樓看得直皺眉:“我來幫你。”
我盤膝坐在地上,便將胳膊交給了他,任由他幫我正骨、上藥。
他小心翼翼,又心疼的樣子,讓我恍惚間有了些許錯覺,竟讓他與蘇燁的臉交織在一起。他們長得真的很像啊。
“美人被蘇燁抓走了?!蔽艺f。
蘇樓此時正從儲物戒指里拿出紗布幫我包扎,聽到我這句話,手驀地一抖,然后繼續(xù)饒了幾圈,在肩膀處封口。
“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你放心?!碧K樓的臉陰沉極了。
“我信你?!蔽艺f:“但這個仇,我會十倍百倍地回報給他。”
蘇樓沉息一聲,才道:“我不反對,但你不是他的對手?!?p>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冷笑一聲:“你不會阻攔我吧?”
蘇樓扶著我,從地上站起,然后幫我整理了一下衣衫,說道:“不會,我會幫你?!?p> “你只需要幫我將美人救出來,越快越好?!蔽艺f:“其他的,我自己會辦?!?p> 蘇樓深深地看著我,半響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我知道了?!?p> 頓了頓,他說:“你受傷了,我先送你回家?!?p> “蘇樓,你還欠我一個解釋。”我沒有動,而是看向他,對他說。
“是……”蘇樓抿了抿唇,道:“我會給你一個解釋,但我先送你回家,先把事情處理好,可以嗎?”
我微微頷首,算是應(yīng)下。
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后半夜的兩點(diǎn)多,手機(jī)里的信息有胡德鎮(zhèn),還有邵文駿發(fā)來的,他們還以為我臨陣脫逃了,想要罰我的酒,可我卻連回復(fù)他們的心思都沒有。
我躺在床上,不知道為什么,被窩里怎么也暖不起來,我的身子出了奇的寒冷。我找到了空調(diào)遙控器,將溫度調(diào)到了二十六度,熱乎乎的風(fēng)吹下來,可我的四肢百骸還是沒有暖起來的跡象。
我開著夜燈,看著天花板上,上面是剛租房時布置的星星貼,有夜光,這個時候已經(jīng)效果甚微,只能看見一些些的微亮。
我想起美人剛來的那一日,就窩在我的被窩上,我正打開了直播,卻被她嚇得要死。她是我的啟蒙老師,是她帶我入的修真界,讓我的人生多了一種比賺錢買房更高更遠(yuǎn)的可能性。她還救了我那么多次,每一次都要消耗掉她大部分的力氣,只能趴在我的肩膀上休養(yǎng)。
可是我好像從來也沒有關(guān)心過她啊,我沒有問過她到底從何而來,修為是什么,喜歡什么,需要些什么,一直都是她在保護(hù)我。
美人的身影在我的腦海里怎么也揮之不去,我從床上起來,搬了椅子,從柜子的最上面拿出了那本本子,在第一頁,在那幾個名字的后面,寫上了蘇燁兩個字。
“一、二、三、四、五?!蔽业氖种笍拿恳粋€名字上劃過,一個名字,就是一段過去,像針一樣扎進(jìn)我的心里:“還有五個,太多了,太多了?!?p> 我的手指落在“宋嵐蘭”的名字上,怎么也挪不開了。“就從你開始吧?”
我將本子重新放好,心里忽地安定了下來,我拿出從藥師谷得來的筑基丹,握在手中,開始修煉。
說起來,我的丹田被破,但卻好像并沒有直接影響到修為,反而因?yàn)闆]有了丹田的約束力,我的靈氣運(yùn)轉(zhuǎn)要比之前還要快上三分。
我要盡快突破修為,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加強(qiáng)大,我才有機(jī)會去找蘇燁報仇,才有機(jī)會躲避掉陸巖的追殺。
蘇樓不可能時時刻刻呆在我身邊,就算在,他護(hù)得住一時也護(hù)不住一世。我要變強(qiáng),我一定要變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