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樓跑到我面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手撐著膝蓋有些喘息,可見剛才他是一結(jié)束戰(zhàn)斗就立即來找我了。
我有些微微的感動,問他:“來這么急干什么?”
蘇樓直了身子,笑了:“這不說好的明天一起吃飯的嗎?要是不帶你一起從這里回去,這頓飯就要泡湯了?!?p> 我啞然失笑,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上次他說,周日一起吃飯,我隨口應(yīng)了一句,已經(jīng)忘得差不多了,他還記得這樣清楚。
這時,蘇樓看到了地上大量的血跡,就像是倒了一臉盆在地上似的,他的臉?biāo)查g黑了,一把拽住我的手:“你傷得很重?”
是“你傷的很重”,而不是“你受傷了”,可見蘇樓心思細(xì)膩。我知道否認(rèn)也沒有用,就坦然承認(rèn)道:“是啊,可是被這兩只厲鬼狠狠擺了一道呢!”
“傷在哪里?讓我看看?!碧K樓連忙說。
我拂去了他的手,沒有給他看,我本就不想讓他對我有過多的所謂關(guān)心,不然我也不會拿衣服罩起我的傷勢?!澳憧次椰F(xiàn)在不是很好嗎?而且還突破到了四品龍虎之力。”
蘇樓這才察覺到我的修為,眼神里有些懷疑:“當(dāng)真沒事?”
“是啊,要是有事的話我就得橫著出去了!”我笑道。
蘇樓這才微微放心一些。
我走到美人面前,將美人從地上抱起,這個動作讓我肚子上的傷口很不舒服,但是我盡量表現(xiàn)地自然一些。美人的眼睛傷了,這個時候氣息一下子弱小了許多,就連我這種菜鳥都能感覺得到的變化,可見美人也是受了很嚴(yán)重的傷。
我給美人喂了幾顆丹藥,然后看向地上的兩只厲鬼。
江心和柳長清此時幾乎就是奄奄一息,被美人的金光打中,鬼體幾近消散,現(xiàn)在正被精光所化的繩索背對背困住,隨意丟棄在地上。
我看著江心淡薄得幾乎透明的身體,心底一陣寒氣?!澳悴攀沁@陰地這個階段的主人,是嗎?”
江心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你真是命大,被我打碎了丹田氣海,不但沒事,反而突破到了四品!”
“什么?!”蘇樓頓時驚駭,立刻站到了我的身邊,神色復(fù)雜:“你的丹田氣海被他打碎了?”
哎,我想隱瞞的事情,還是被江心一開口就說了出來?!拔疑磉呌忻廊嗽?,他哪里那么容易得手?要不然我還能突破到四品?”
“不行,讓我看你的傷勢!”蘇樓有些強(qiáng)硬起來,伸手就要拉開我的衣服。
我退后一步,皺起了眉頭,靜靜地看著他。
我此時的眼神,應(yīng)該的確很冷漠,冷漠到蘇樓的手停在了半空良久,終究是放下,站到了我的身后。
我看著江心,繼續(xù)問他:“我是你設(shè)計的第幾個人了?”
“你居然已經(jīng)全部猜到了?”江心有些吃驚,可隨后輕嘆著笑了一聲:“你是我設(shè)計第十九個,要是沒有這只貓,你就是最后一個。”
“前面那幾個為何會失?。俊蔽矣謫?。
“他們比你更加容易控制,但他們解不了天鬼鎖陰陣,這才是關(guān)鍵?!苯恼f:“當(dāng)年原本有個身穿黑袍子的人有這本事,可惜他修為太高了,我不是對手,無奈又等了許多年?!?p> “你分明在天鬼鎖陰陣之外,想要離開分明容易很多,就算是一個普通的世俗之人,只要在你的引導(dǎo)之下,也可以解救你出來。”我看了一眼一邊幾乎沒了任何力氣的柳長清:“你是因?yàn)樗???p> “哈哈哈!”江心忽地笑了,笑聲凄厲,在這荒郊野外聽起來格外的瘆人。“長清是原因之一?!?p> “那么另外的原因呢?”
江心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會告訴你?”
“哦,你不想告訴我啊?!蔽野松碜?,一把捏住了柳長清的脖子,手中多了一把桃木劍,可不正是江心的那一把么!“雷擊桃木劍,專克陰鬼,你說我用你的劍來將他的臉劃破,效果會不會是我想要的?”
“什么!不,你不能劃破我的臉,不可以!”柳長清頓時慌了,本就虛弱的他連連掙扎,卻怎么也掙脫不了金光的束縛,眼淚都要流了下來:“道士,你說給她聽吧,反正我們已經(jīng)這樣了,能求她放我們?nèi)ネ短ゾ秃昧搜剑覀兿螺呑舆€能夠再相遇,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呢!”
江心的臉寒涼極了,一雙眸子似要將空氣都凍住。
我也無所謂,雷擊桃木劍的劍尖已經(jīng)貼在了柳長清的臉上,只需要我稍稍一用力,他的臉就會徹底毀掉,就連投胎都沒有辦法消除傷痕,這可是直接烙印在魂魄上的傷勢。
“道士!”我雖然沒有有力,但是雷擊桃木劍的氣息本就克鬼,柳長清的臉上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了焦灼的痕跡,鬼氣也越發(fā)稀薄起來。他頓時急得嘶吼起來:“你害了我一生,還要再害我生生世世嗎?”
江心終于是突破了心里防線,緊緊咬著的牙關(guān)因?yàn)閺?qiáng)烈的內(nèi)心掙扎而咬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好,我說!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蔽艺f。
江心頓時大怒:“臭丫頭,如果是這樣,那我寧可魂飛魄散也不會告訴你!”
“你死不死你自己決定,但是柳長清應(yīng)該很無辜哦,你想好?!蔽艺f。
柳長清已經(jīng)哭得說不出話來。
仿佛過了很久,我也不急,反正天鬼鎖陰陣已經(jīng)破掉,天一亮這里就會暴露在陽光之下,一切陰霾都會漸漸消散。
“這里的天鬼鎖陰陣,陣眼是一件可以去往冥界的傳送法器!”江心的聲音已經(jīng)喑啞了,他說完了這句話,整個人也泄氣了一般,耷拉下來。
我和蘇樓聽了,都是一震??梢酝ㄍそ绲膫魉头ㄆ鳎@意味著可以去往另一個世界,至于可以做的事情,那就太多了。比如孫悟空大鬧地府,比如白素貞大鬧地府,比如很多修仙志怪的小說里說的那樣,至親至愛的人死了,去地府里搶來魂魄還陽,等等等等。
蘇樓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終究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緊鎖著眉頭看著我。
我哪里有功夫去猜他現(xiàn)在所想什么?也不去管他,一邊暗自慶幸我沒有開啟這個世界的直播的同時,一邊繼續(xù)問江心:“所以,你打算讓人破了天鬼鎖陰陣,然后得到那件法寶?”
“是,這樣我就可以溝通冥界楚江王,替我還陽。”江心說:“我是楚江王的道統(tǒng),若是本身陽壽未盡,他是可以為我做主的?!?p> “原來如此!”想要以死求生,難怪江心會耗費(fèi)如此心機(jī)謀劃,換做是我,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機(jī)會。
“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我隨你處置,放了長清吧,他從未做過惡,一切都是我逼迫他的?!苯目粗艺f道。
我看了一眼柳長清,輕輕一笑,道:“好啊,我可以放了柳長清,但是你得帶我去找到那件法寶?!?p> “我不知道那件法寶在哪里,我身在鎮(zhèn)魂橋上,根本沒有去過陰地里面。”江心說。
我眼神一冷,雷擊桃木劍直接指著江心的胸口:“你是在耍我嗎?”
“事已至此,我還有什么可騙你的?”江心說。
我笑了,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死在柳長清的前面,你真正的血契主人,是柳長清吧?”
江心和柳長清頓時直勾勾得看著我,滿目驚駭:“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又給了他們一人一個巴掌:“我說過你們不要耍我,我雖然修行不久,可我不是白癡!如果我是你的血契主人,你也敢背叛我?還兩次?”
江心瞪大了眼睛,忽地笑了:“是啊,這就是破綻,但是這個破綻又不得不賣,我本以為你毫無心機(jī),現(xiàn)在看來你心機(jī)不一定深,但是你很聰明?!?p> 我冷笑一聲,看著江心。
其實(shí)這一點(diǎn)我也是才想明白,前后事情這樣貫穿起來,排除最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江心本身是一只厲鬼級別的高階鬼,想要引誘人過來幫他脫困簡直易如反掌,但是一百多年過去,直到我來才出現(xiàn)了血契,乍一看是因?yàn)槲矣忻廊讼嘀珜?shí)際上但凡有一點(diǎn)提示任何人都可以做到。
而一旦結(jié)下了血契的鬼,任何行動都會反饋到主人這里,只要有一絲一毫的不從、反叛,就會立刻遭到血契的反噬,甚至都不需要主人親自動手。
但是之前江心卻沒有經(jīng)過我的同意就給柳長清熄滅了藍(lán)蓮凈火,說起來,若非是藍(lán)蓮凈火本身非同尋常,或許江心還不必露出這個破綻來。
至于為什么會說柳長清會是江心真正血契的主人,這就更容易了,以他現(xiàn)在的自私自利程度,柳長清毀容,他固然可惜,又怎么會將法寶告知于我?要知道,那可是他轉(zhuǎn)死重生的關(guān)鍵,哪里會這么輕易就告知敵人。除非那個人的意志是他絕對不可以反抗和背叛的,也就是血契真正的主人!
“柳長清去往陰地也是你指使的吧?不然你怎么借助血契的力量,去陰地里查探那件法寶的下落呢?”我挑起他的下巴,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