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月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她感覺自己正漂浮在無邊無際的虛無中,周圍什么都沒有,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這里安靜極了,沒有人打擾,她想一直呆在這里,哪里都不想去。
突然,她好像聽到了沈言在叫她:“夏明月,明月...”
沈言怎么這么討厭,非要在這個時候打擾她的清凈。她動也不想動,于是就任由沈言這么一直呼喚著她的名字。
夏怡見到醫(yī)生來了,趕緊追上去問:“醫(yī)生,我女兒到底怎么了?怎么還沒有睡醒?”
醫(yī)生沒見過夏明月這種情況,也不知道她之前發(fā)生過什么,于是詢問夏怡關(guān)于夏明月的既往病史,夏怡也答不上來。
醫(yī)生搖搖頭說,如果不知道病人過去的情況,很難對她的病情做一個判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身體狀況目前沒什么問題,至于為什么一直沒有醒過來,應(yīng)該跟病人的精神狀況有關(guān)系,或許是病人自己選擇了沉睡,不愿意醒來。
說完,醫(yī)生就離開了。
夏怡感到絕望,如果是明月自己選擇了沉睡,那能有什么辦法喚醒她呢?她的世界全都是亂七八糟的糟心事,她還愿意回到這樣的世界嗎?她不知道。
她默默的回到夏明月的床邊,感覺痛苦極了,她對著沉睡的明自言自語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我不該帶著沈澤霖去找你,是我鬼迷心竅了,你快醒醒吧明月…”說著情緒又開始激動,夏怡忍不住趴在床邊大哭起來。
李明昊當天就趕到了A城,按照劉星然說的醫(yī)院名字找到了夏明月,然后他看到憔悴的夏怡和沉睡的夏明月。
他還沒有見過夏明月這種情況,在他印象里,夏明月雖然柔弱了些,可絕對不是隨便會暈倒的脆弱的人啊。
他輕輕的走到病床前,跟夏怡打了個招呼,“她還沒有醒過來嗎?”李明昊問道。
夏怡悲傷的搖搖頭,她已經(jīng)快要欲哭無淚了。
“醫(yī)生怎么說?情況嚴重嗎?”
夏怡無奈的說:“醫(yī)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說可能是明月自己不要醒過來?!闭f完,這個滄桑的女人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看起來受到的打擊也不小。
李明昊輕輕的拍了拍夏怡的肩膀,安慰她說:“你別太擔心了,明月這么堅強,肯定會醒過來的?!?p> 夏怡感激的點了點頭。
李明昊望著沉睡中的夏明月,感覺熟悉又陌生,他追了她十多年,可是,他真的了解她嗎?他只看到了她表面的淡然寧靜,卻從來不知道她的心有有這么多的傷痛。
李明昊感覺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追求者,也不是一個合格的朋友,所以夏明月沒有答應(yīng)做他女朋友,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他看著她有些顯瘦的臉,劉海胡亂的搭在臉上,他忍不住想要幫她把臉上的劉海撥開,讓她能更好的呼吸,可是,手到她臉邊又停了下來,他猶豫了。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沒有勇氣去靠近她了,他覺得自己跟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李明昊就這樣陪著夏怡在醫(yī)院呆了一整夜,夏明月一次也沒有醒過來。
第二天,劉星然又打電話過來,問夏明月的情況。李明昊如實說了,她還沒有醒過來,而且醫(yī)生說可能是病人自己選擇了沉睡。
劉星然聽過之后,心痛不已,他不能再袖手旁觀了,如果夏明月出了什么事,他這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于是他定了巴黎來A城的機票和車票,他要來看她,他要給她活下去的勇氣!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和車程,劉星然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天以后了,他終于找到了她的病房。
他在門口猶豫要不要進去,這時正好夏怡從病房里走了出來,她看到劉星然的時候怔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會親自飛過來,可以看出來他對明月的感情有多深,夏怡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她拉著他來到走廊,小聲的跟他說:“明月已經(jīng)醒了,只是睜開了眼睛,還沒有意識,要不你進去看看她吧?”
劉星然真是又驚又喜,堅強的明月到底還是靠自己醒過來了,她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劉星然搖了搖頭說:“既然她已經(jīng)醒了,我就不用進去了,不打擾她了?!?p> 夏怡看著劉星然悲傷表情,忍不住想哭,看著劉星然,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都是為愛執(zhí)著的人,為了自己的愛人,可以不顧一切,這有多艱辛,她是深有體會的。
于是,她輕輕握了握劉星然的手說:“謝謝你,這么關(guān)心明月,她一定能夠感受到的,她一定會好起來的?!?p> 劉星然肯定的點點頭。他悄悄的走到病房門口,從門上的玻璃窗向里面望去,他終于看到了夏明月的臉,那張臉清秀而消瘦,雙眼直直的睜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醒著,又像是睡著。
劉星然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一片一片在地上散落著,疼的要命。
終于,他緩緩挪開了視線,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準備回去。
夏怡去送他,看起來還有話對他說。
“星然,不,應(yīng)該叫你沈言,我對二十年前的事情誠懇的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夏怡愧疚的說,“年輕的時候不懂事,以為自己離開他就沒有辦法活下去,所以為了留住那個人,不惜犯錯,對不起,我傷害了你?!?p> 夏怡真誠的說著,又想起了自己二十多年的青春白白浪費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就覺得心酸。
劉星然看著夏怡,想起了母親也曾經(jīng)加害于她,讓她坐了二十年監(jiān)獄,也算是扯平了,所以自己對她沒有什么原諒不原諒的。況且,她是夏明月的母親,這一點至關(guān)重要,他又怎么可能恨她。
劉星然也真誠的回答道:“我沒有怪您,愛上一個人,想要用盡一切辦法留住她,這種感覺我現(xiàn)在我懂了,所以您也不要再留在過往了,重新開始生活吧,明月還等著您呢?!?p> 說完,劉星然轉(zhuǎn)身離開了醫(yī)院。
夏怡過去的事情,他早已經(jīng)不放在心上了,他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只有夏明月一人,看見她醒過來,看見她安然無恙,他就知足了。
沈言一直守在夏明月的身邊,他看著她的靈魂在飄蕩,所以一直呼喚著她的名字,不讓她睡過去,不讓她走遠。
夏明月最后實在是被沈言叫的心煩,終于決定回來跟他見面了。
沈言開心極了,他趕緊過來跟她說話,可是夏明月什么都不想說,她只想一個人靜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就這樣睜著眼睛,卻什么都看不到,她開著耳朵,卻什么也聽不到,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靜,只有沈言在安靜的陪著他。
他們彼此都不說話,這種感覺互相都懂。
沈言看到夏怡回來了,看起來一副心碎的樣子。他想努力讓夏明月打起精神,告訴夏怡,她已經(jīng)好多了,好讓夏怡安心,可是無論他說什么,夏明月都不想回應(yīng)。
夏怡看著女兒無神的雙眼,又開始跟她說起話來:“你上次說的對,我和沈澤霖對不起你們,我們不配為人父母,因為我們的不負責任,讓你們受了這么多苦,我真的現(xiàn)在才明白?!毕拟呎f邊哭,她這次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看到女兒,看到劉星然,想到他們的痛苦一點也不比自己當年的少,這都是他們做父母的一手造成的,他們當然不配做父母!
“你放心,既然你不愿意認沈澤霖,媽媽絕對不會再逼你,只不過,我過去的二十年不能就這樣過去了,我要讓他付出代價,這次,我來做個了斷,然后我們遠走高飛,好不好?”夏怡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下一步的計劃,要跟沈澤霖來個魚死網(wǎng)破。
本來女兒對他的股權(quán)有興趣,她才這么努力爭取的,現(xiàn)在女兒這個樣子,生不如死,她早已經(jīng)對股權(quán)沒有任何興趣了,干脆就直接點吧。
夏怡還想說什么,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本來如果女兒一直不醒的話,她是準備把這件事說出來的,既然現(xiàn)在醒了,就沒有必要了,她真的不想再跟沈澤霖和劉蕓蕓有任何糾葛,包括他們的兒子劉星然,以后最好都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