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月在夏怡無微不至的照顧下,終于蘇醒了。但是她不愿意開口和夏怡說話,甚至都沒有看過她一眼。
夏怡明白,女兒目前還不想跟人交談,畢竟受到了這么大的刺激,需要時間。
但是,夏怡已經(jīng)大概明白女兒跟劉星然的關(guān)系有點不一般,這讓她非常擔心。
既然是沈澤霖先找到的女兒,他肯定很清楚女兒和劉星然的關(guān)系,所以她需要立刻打電話向沈澤霖求證。
電話接通的時候,沈澤霖那邊正是深夜,他明顯不耐煩的說:“有事嗎?這么晚了。”
夏怡忍著心里的憤怒,平靜的問他:“你知道明月和劉星然是什么關(guān)系嗎?他們好像關(guān)系不一般。”
沈澤霖警覺的坐了起來,他預感夏怡應該是知道了什么。他趕忙問:“哪個劉星然?”當然,他是明知故問。
夏怡想了想,沈澤霖確實沒有跟她提及過劉星然的事,是她自己早知道了這個秘密。
真是天意啊,沈澤霖費盡心機隱藏的秘密,夏怡卻早已經(jīng)知道了,只不過他自己還蒙在鼓里,真是可笑。
夏怡冷淡的說:“別跟我兜圈子,你兒子劉星然,還能是哪個劉星然?!?p> 沈澤霖明白她已經(jīng)完全知道了這些他有意隱瞞的事,于是鎮(zhèn)定下來,平靜的說:“既然你知道劉星然是我兒子,那你就趕緊帶你女兒回來,讓他們離得越遠越好。”
聽沈澤霖說完,夏怡算是明白了,沈澤霖什么都知道,他清楚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目前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卻沒有拆穿,更沒有阻攔,而是告訴了自己,讓她來排雷,炸的自己和女兒遍體鱗傷。
夏怡不禁緊咬牙關(guān),她恨透了他,這個無恥的男人,真的是該千刀萬剮!
“沈澤霖,你不是人,你明明知道他們是兄妹,你怎么能坐視不管!”夏怡氣的發(fā)抖。
沈澤霖無辜的說:“我不是趕緊讓你來確認是不是你女兒嗎?萬一搞錯了怎么辦…”
“沈澤霖,你這個大騙子,我祝你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斷子絕孫!”夏怡只能用惡毒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掛電話之前,夏怡讓沈澤霖盡快給她和女兒準備一套房子,她要帶著女兒回A城,這對沈澤霖來說是九牛一毛,所以沈澤霖爽快的答應了。
夏怡開始跟夏明月商量回國的事,無奈女兒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像是靈魂出竅似的,只剩一副軀殼,每次跟她說話,她都從來不回答。
她想聯(lián)系劉星然,可是又想到劉星然上次暈倒時候的可怕情景,他的情況看起來特別可怕,完全是瀕死昏迷,所以還是算了吧,他恐怕已經(jīng)自顧不暇了。
沈澤霖做的孽,卻讓他的兒子承受這么大的痛苦,不知道算不算報應,夏怡心里竟然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夏怡又等了好多天,劉星然還是沒有出現(xiàn),夏明月也沒有好轉(zhuǎn),她決定不再等了,沒有人能幫她做這個決定了,她決定立刻帶女兒回國,重新開展自己的計劃。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吧。
劉星然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周以后了,他頭上纏著繃帶,感覺身體非常虛弱。看到他睜開眼睛,一個護士模樣的中年女人趕緊走了過來。
“你醒啦?劉先生”,她用法語說著,“我現(xiàn)在就給您母親打電話?!闭f著,便出去撥通了劉蕓蕓的電話。
劉蕓蕓接到電話后立馬趕了過來,劉星然這次暈倒時間很長,她感覺度日如年,煎熬的不行。
期間她給沈澤霖通過電話,責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們兄妹的事情,沈澤霖只說了交易的事,讓她盡快兌現(xiàn)自己的承諾。
如果這就是沈澤霖所謂的拆散他們的辦法,劉蕓蕓可能寧愿他們不是兄妹,寧愿選擇讓他們在一起,也不想兒子再次受到這么大的傷害。
尤其是想到兒子差點醒不過來,她更加忐忑不安,生怕再次失去他。
“媽…”見到劉蕓蕓的時候,劉星然眼角流出了兩滴眼淚。
他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漂浮在未知的地方游蕩,非常孤獨,所以看到母親的時候,有些激動。
劉蕓蕓看著兒子流淚,心里別提有多難過了。在她心里,沒有什么是不能用交易得到的,唯獨這個兒子是她無能為力的軟肋。
“孩子,你醒了?有沒有感覺那里不舒服?”劉蕓蕓關(guān)切的問。
劉星然費力的搖了搖頭,“她在哪兒?”
劉蕓蕓知道他說的是誰,她已經(jīng)打聽過了,夏怡已經(jīng)帶著夏明月離開了法國,估計應該投奔沈澤霖去了。
“她們回中國了?!眲⑹|蕓如是說。
劉星然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虛弱的問:“她還好嗎?”
劉蕓蕓其實也不太清楚夏明月的情況,估計好不到哪去,不過她根本不關(guān)心,她只關(guān)心自己的兒子。但是現(xiàn)在只能糊弄過去了,“她很好,跟她母親在一起,你不用擔心?!?p> 聽劉蕓蕓這么說,劉星然也根本不會相信,夏明月的情況他是了解的,受到了這么大的刺激,還不知道會怎樣。
但是又能怎么樣呢?從此以后呀他們注定要擦肩而過了,也許此生都不會再見。
劉星然感覺心如刀絞,從小到大,無論是思念母親了,還是感到孤獨了,都沒有這么難過,他覺得呼吸變得困難,病床邊的檢測儀器也開始嘀嘀報警,醫(yī)生和護士趕了過來,趕快給他吸上氧氣,打上鎮(zhèn)定劑,同時囑咐劉蕓蕓不要再刺激他。
看著劉星然又慢慢睡著了,劉蕓蕓才終于放下心來。她來到了主治大夫的辦公室,溝通一下劉星然的狀況和后續(xù)治療方案。
“醫(yī)生,星然腦中的瘀血不是已經(jīng)清除了嗎?怎么感覺還是不太好,一激動就呼吸困難?!眲⑹|蕓說出心里的疑問。
醫(yī)生看著病歷,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對劉蕓蕓說:“從手術(shù)效果來看,應該是非常成功的,腦中的瘀血也清楚干凈了,而且現(xiàn)在也恢復了意識,按說慢慢恢復就行了。
但現(xiàn)在病人情緒太過激動,不利于術(shù)后恢復,如果這種情況頻繁發(fā)生的話,不排除會有惡化的可能性。”
劉蕓蕓聽完悲傷不已,“那現(xiàn)在有什么辦法?他最近受了很大的刺激,恐怕一時半會兒不能保持平和的心情。”
“那只能定期注射鎮(zhèn)定劑了來維持他的心情了,可能會對他在記憶等一些方面有一定影響,但是也只能這樣了?!?p> 劉蕓蕓點點頭,默認了醫(yī)生的建議。這已經(jīng)是巴黎知名的心腦血管醫(yī)生了,除了聽他的建議,也沒有別的選擇。
劉蕓蕓能做的,只有祈禱時間趕快過去,讓兒子趕快恢復,讓時間沖淡痛苦的回憶,回到正常的狀態(tài)。
夏明月回到了A城,住到了沈澤霖為他們母女準備的房子里。房子不太大,但是各種用品一應俱全,能夠滿足她們的日常需要。
夏怡每天堅持跟女兒說話,想要喚起她的精神,看著女兒這樣,她也很痛苦。
聽沈澤霖說女兒小時候在A城的松山孤兒院長大,她曾經(jīng)去那里找過,院長還留了她的電話號碼,看起來女兒跟孤兒院感情很深。
所以,趁著天氣晴朗,夏怡決定帶著夏明月去孤兒院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能否讓她有所好轉(zhuǎn)。
夏明月跟在母親身后,在孤兒院的院子里慢慢的走著,沈言一直在她身邊,形影不離,就像小時候那樣。
“沈言,你說我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又回到了這里,是不是一場夢啊?”夏明月還是只肯用心和沈言說話。
沈言微笑著看著她,像從前一樣說:“無論你去哪里,我都會陪著你,如果你要回來,我也會跟著你會來?!?p> 夏明月覺得好了一些,有沈言的陪伴,至少不會孤單了。
“你說我小的時候你到底是怎么來的呢?你是從另一個時空來救我的嗎?”夏明月感慨的說。
“我是上天派來陪伴你的天使?!鄙蜓晕⑿χ鴮λf。
夏明月終于也微微笑了,往事一幕幕都浮現(xiàn)在眼前,那時候的沈言還是個孩子,像是從陽光中走來,就像是天使一樣,陪伴著她,不離不棄。
可是仔細想想,那時候的沈言就是那個在沈澤霖的家里給她面包的小男孩呀,那是劉星然啊,夏明月的心一瞬間又撕裂開了,感覺疼痛難忍,眼淚也啪嗒啪嗒往下落。
沈言,二十年了,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夏怡看著女兒望著遠處莫名的微笑,莫名的大哭,心里也難過極了,這孩子一定是想起了開心的和不開心的事情,或許,都和劉星然有關(guān),真是孽緣哪!
她在想如果當年沒有再糾纏沈澤霖,不再帶著夏明月去沈澤霖家里大鬧,如果她沒有找人撞傷劉星然,如果她沒有入獄,如果…如果沒有這么多如果,女兒是不是就不會遇到劉星然,是不是就會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正常的戀愛、結(jié)婚、生子?
夏怡心里痛苦萬分,可是她依然不后悔自己的選擇,誰在年輕的時候沒有被欲望蒙蔽過雙眼,誰沒在年輕的時候愛上過幾個渣男,只不過自己運氣不好罷了。
夏明月就這樣被母親領著,各自想著心事,走了一段又一段路,把孤兒院轉(zhuǎn)了個遍,眼看著夕陽西下,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