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勇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錢金章,他覺得有些納悶,是誰給了他這么大的膽子?
愣了好一會,黃天勇才笑道:“知縣大人,不要小題大做嘛,遲到而已,大不了我甘愿自罰一個月俸祿?!?p> 黃天勇說這句話實在是缺乏誠意,現(xiàn)在縣衙的府庫就跟他自己家的一樣,那點俸祿,罰與不罰,不過是左口袋里的東西倒到右邊口袋。
“啪!”
錢金章又拍了一下驚堂木,大喝道:“這件事暫且不提,典史,有人告你貪贓枉法,挪用公款,魚肉百姓,欺男霸女,可有此事?”
黃天勇不可能承認,因為錢金章說的這些,他都做過。
但是做過是一回事,在公堂上主動承認,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到時候錢金章無法讓他認罪,他在縣城的名聲,也會一落千丈,于他很不利。
“知縣大人,這絕對是污蔑,我一向奉公守法,勤勤懇懇,就因為做了個典史,所以遭人妒忌,不惜污蔑于我?!?p> 錢金章差點一口唾沫吐在黃天勇的臉上,就你這個樣子,也算奉公守法,勤勤懇懇?我呸!
陳楓就在大堂側(cè)廳,他聞言搖了搖頭,這個黃天勇,死到臨頭還不自知,還以為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控中。
錢金章拿出一本賬戶,道:“還有人告你私通土匪,這本賬戶上,記載了你數(shù)次向土匪低價出售官鹽和鐵器,證據(jù)確鑿,你還敢抵賴?”
黃天勇的臉色頓時變了,這件事經(jīng)手的人極少,而且這個賬本一直都在他的家中,被他小心的藏好,怎么會出現(xiàn)在錢金章的手里?
就連錢金章本人,最初拿到賬本的時候,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賬本是陳楓親自交給他的,這東西別看平時沒什么用,關(guān)鍵時刻,卻是個要命的玩意,黃天勇怎么會這么輕易被外人拿到?
大堂側(cè)廳,屏風后面,陳楓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這賬本,其實是他從黃天勇家里偷出來的。
他的經(jīng)驗何其豐富?藏得更隱秘的寶貝都能被他找到,更別說一個賬本了。
賬本一出,黃天勇頓時沉不住氣了,他冷聲道:“大人,這賬本肯定也是偽造的,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就在這時,一個黃天勇意想不到的情況發(fā)生了!
司吏孟平貴突然站了出來,彎著腰,低著頭,對錢金章道:“下官可以作證,這賬本是真的,典史私通黑云寨土匪,以極低的價格販賣官府的鹽鐵,從中謀取暴利,更是曾經(jīng)賄賂于我,找我做假賬?!?p> 孟平貴突然抬起了頭看著黃天勇,義正言辭的道:“我輩既然為官,自然為百姓謀福祉,豈會與你同流合污?”
黃天勇目瞪口呆的看著孟平貴,似乎第一次認識他,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最倚重的下屬,居然會突然對付起自己來了,而且這么致命。
這還不算,這時,三班衙役中的頭役也站了出來,道:“我也作證,典史確實與黑云寨勾結(jié)。他暗中偷運庫房里的鹽鐵,威逼利誘,讓我不得不放他們出城。”
“我也作證……”
“我也作證……”
有人帶頭之后,那些早已暗中歸順虎嘯堂的官員,紛紛出面作證,一時間,黃天勇徹底的被孤立了。
“你……你們……”
黃天勇指了指司吏,又指了指縣衙里別的人,一張臉很快變得毫無血色。
他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今日的一切,都是為他而準備的,看著昔日倚重的下屬紛紛的倒戈,黃天勇氣得肺都快炸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今日會是這種局面,他意識到,如果任由他們再這么說下去,恐怕自己真的要被定罪了。
黃天勇道:“你們這是污蔑,都是可恥的污蔑,好啊,原來你們早就聯(lián)合在一起了,早就商量好對我動手了是不是?”
“可是我告訴你們,你們沒這個資格給我定罪,這縣衙,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能奈我何?”
“你……你們,都給我走著瞧!”
黃天勇指著錢金章等人,說完之后,甩袖轉(zhuǎn)身就往外面走去,他不想再停留在這個地方,他更不愿意承認,他的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一些恐懼了。
錢金章冷哼一聲,道:“公堂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來人,給我拿下他!”
那些衙役聞言面面相窺,他們搞不清楚情況,又畏懼黃天勇日后的報復(fù),一時間竟然無人上前。
這時,三班衙役中的那三個頭役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咬牙拔刀上前,攔住了黃天勇的去路。
頭役一動手,那些衙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否則日后頭役給他們穿小鞋就難受了。
“你們算什么東西,也敢攔我?”
黃天勇覺得今天的一切都不可思議,他指著那幾個頭役的鼻子罵道:“這些年,你們從我這里得了多少好處?縣衙從上到下,哪一個沒分錢?現(xiàn)在你們居然敢對我動手了!”
那幾個頭役其實心里也百般不情愿,但是沒有辦法,他們的把柄都在虎嘯堂手里捏著呢,而且這一次,他們斷定,黃天勇是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其中一個頭役道:“昔日我們都是受你脅迫,不得不替你干一些臟活,現(xiàn)在,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認罪伏法吧!”
另外兩人,則直接把刀架在了毫無準備的黃天勇脖子上,這架勢,擺明是不可能善了了。
今天要是黃天勇不倒,以后倒霉的就是他們。
“典史大人,還是回去吧,否則的話,我們手里的刀可沒長眼睛?!?p> “好,好得很!”
黃天勇既氣憤,又恐懼,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但是迫于無奈,最后還是只能回去。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他來到這里的時候就已經(jīng)輸了,毫無準備之下,只能成為任人宰割的豬羊。
衙役將黃天勇押了回去,重新站在公堂上。
錢金章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猶豫了,必須快刀斬亂麻,于是高聲道:“典史黃天勇,貪贓枉法,私通盜匪,藐視上官……罪不容恕,即刻起打入大牢,等候發(fā)落。”
錢金章把令牌往下一扔,道:“來人,把他綁了,押下去!”
衙役紛紛上前,用繩索把黃天勇牢牢的綁住,然后往外拖。
黃天勇大叫道:“錢金章,你敢將我打入大牢……”
錢金章道:“讓他閉嘴!”
黃天勇的嘴直接被堵住了,后面的話沒能出口,直接被拖了下去,許多人都感覺好像是做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