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非所問:“幫妖說話就是妖了嗎?你對妖這么痛恨,是因為身邊有人被妖所害,還是說你師父就是這么叮囑你的?”
小道士一邊加快捉妖的進(jìn)度,一邊防止我搗亂:“與你何干?莫要多言,否則,我連你一起捉。”
桃花妖見我勸阻無效,也就不再求著小道士,轉(zhuǎn)而來求我:“姑娘?你是妖界無一不曉的姑娘對不對?姑娘,奴家真沒害過人,求求你了,救救我?!?p> 剛說完就吐血了,我顧不得繼續(xù)看戲。
他祭出的是誅妖陣,不能外力強(qiáng)行破陣。我只好進(jìn)入陣中,找到陣眼,從內(nèi)部破陣。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了陣,小道士的攻擊對象瞬間成了我。我礙于身份不能傷及無辜,就把小道士給定住了。
我丟了片花瓣到桃花妖身上,幫她治好了身上的傷,她傷好就躲我身后:“姑娘,奴家歲歲。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我搖了搖頭:“不用謝。但你要記?。荷茞褐辉谝荒钪g,不要選錯了。你快走吧?!〉朗浚擞泻脡?,妖分善惡,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不要把路走窄了。我這定身術(shù)一個時辰過后會自動解開,你好自為之吧?!?p> 小道士瞪著我:“你放走了她,若有一天她害了人,你當(dāng)如何?我聽說過你,你不該是這樣的?!?p> 我無奈嘆氣:“等到了那天再說,防微杜漸是要在有苗頭之前,我并不覺得她有害人的傾向。更何況,真到了那天,自會有人來收拾我,不勞你操這份心。既然聽說過我,那應(yīng)該知道我的原則:妖非惡不除,除惡務(wù)盡。修行之人最重要的是修心。我言盡于此,其他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p>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更何況,見死不救有損功德。這年頭,好妖難做,好仙亦然。
但要是沒有了底線,該怎么立足于世間?
阿暮終于找到我,來回看了好幾遍確定我沒事才松了口氣:“阿初,我終于找到你了?!?p> 我揶揄:“怎么?怕我跑了?放心吧,我沒事?!?p> 阿暮看向小道士:“他這是?”
小道士一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放走了妖也就算了,居然還和一個凡人糾纏不清?”
他感覺我濾鏡碎了塌房了,自己還破防了。
我聞言先捂住了阿暮的耳朵,然后也看向他:“怎么?你門派對我評價這么好嗎?”
他流下了熱淚:“你可是我派前輩口口相傳的金字除妖師,我派中人皆以你為榜樣。我對姑娘你也是仰慕許久,沒想到……沒想到今日一見,也不過爾爾!”
我哭笑不得:“你倒也不必那么激動,我向來如此。常言道盡信書不如無書,傳言大多有誤,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厝ブ?,記得給你的師兄弟們糾正一下對我的錯誤看法。畢竟我說什么你也聽不進(jìn)去,還是不要沾我的因果為好。”
小道士聽了之后反思了一下,最后委委屈屈道歉:“人有好壞,妖分善惡,修行重在修心嘛,我都記著呢。我聽師祖說當(dāng)初若不是姑娘你以身試險,除了那妖蛟,就沒有現(xiàn)在的慶云觀。年年都能聽到有關(guān)姑娘在某時某地除了危害人族的某只大妖的消息,觀中人對您是越發(fā)的敬佩。姑娘,我錯了,我不該那么說您?!?p> 我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慢慢等著吧,一個時辰很快的。”
說完拉著阿暮的手腕走人。
他沒多問什么,就乖乖讓我牽著走:“阿初,不用走那么快的?!?p> 我轉(zhuǎn)頭看向他,卻感覺氣血翻涌,一股熱流涌上喉頭。
我吐血了,這次的術(shù)法反噬來的慢了些,以至于體現(xiàn)出來時顯得格外嚴(yán)重。
他立即把我橫抱起來,我吐血之后格外的虛,我又不想暈過去:“阿暮,你放我下來,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嚴(yán)重?!?p> 他聞言趕緊將我輕輕放下,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
我手勢變幻一番,就著雨水開始閉眼療傷。
約莫過了一炷香后,我終于恢復(fù)過來。在此期間阿暮定定看著我,直到我睜開眼,他才松了口氣:“阿初,你怎么樣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事?!?p> 雨停了。
“夕沨哥哥,離姐姐。離姐姐你沒事吧?”
顏玖踏著歡快的步伐向我和阿暮跑過來,靠近發(fā)現(xiàn)我嘴角有血跡,很是擔(dān)憂。
天上的云隨著她的路徑分散開來,太陽光一路照射著她,仿佛她給我們帶來了光。
我看懂了天意的安排,心情復(fù)雜莫名:“顏玖?我沒事。你是來找阿暮的嗎?”
她看向他的眼神依舊熱切,因我在場才稍稍收斂:“對,我是來找夕沨哥哥的?!?p> 我點頭表示了解:“好,那你們聊,我先自己逛逛?!?p> 他拉住了我的衣袖,我看向他心里隱隱有所期待,他躊躇良久:“……好?!?p> 他想說些什么,卻還是放開了手。
我慢慢走著,聽著他們的談話,才知道:原來昨日顏玖翻墻去找阿暮,從墻上摔了下去,阿暮正好路過,順手接住了她。但是擔(dān)心她受自己影響,就讓她今日來找他??吹剿龥]有要瘋的跡象,他才放心。
對啊,旸是這樣心善的人,阿暮自然也是這樣的人。
明明轉(zhuǎn)世就不能算是同一個人了,我改了他的命,早就知道會有什么樣的結(jié)果,不應(yīng)該對他會有別的姻緣這件事有任何的介懷。
可為什么,真的到這一刻,我還是會感到難過。
又要一個人了呢,這是自己選的,能有什么辦法呢?
還是去攢功德吧。
想著我開始和司命聯(lián)系,司命還在氣頭上,卻還是沒有拒絕:“什么事?”
我面無表情:“哪里有大妖?”
司命氣笑了:“這么快就放棄了?定州湖城出了個千年大妖,聽說盤踞良久,害人無數(shù)。對,就是你二十多年前以為成功除了的那個。當(dāng)時還沒成氣候,現(xiàn)在不一樣了,評級是至,你要接這個任務(wù)嗎?”
惡妖分微差中良優(yōu)至六個等級,按身上功德量區(qū)分,越往后越危險。
之前的黃鼠狼屬于中級,妖蛟屬于良級。
我不假思索:“接。正好會路過那里,故地重游一番也不失為一種樂趣。謝了?!?p> 說完沒等他回答就斷開了聯(lián)系。
我也沒心情繼續(xù)逛了,直接去了將軍府。剛好遇到了竘峙:“伯父,都說上陣父子兵,那這次,你會一起嗎?”
竘峙聞言笑了:“這是暮暮自己的事,我這老頭子就不摻和了,還是留守定州。”
我嘆息:“定州啊,可是有很多故事呢。我接了個新任務(wù),就在定州。我明天就不和你們一塊出發(fā)了,等阿暮回來你和他知會一聲。”
他一臉驚訝:“不是說休假嗎,怎么這么快又接新任務(wù)了?定州……定州!姑娘是要即刻啟程嗎?要不還是多留一晚上?”
我點了點頭:“是想現(xiàn)在走的,但你留我了,那就再待一會吧。我回屋休息休息,到了飯點記得叫我?!?p>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臉上閃過一絲促狹:“行。”
我回房睡覺,一覺睡到傍晚。
管事敲了敲門:“姑娘,該起身了?!?p> 我應(yīng)聲:“好。”
起床喝了杯茶,打開門,管事遞給我一碗糖水,我順手接過來準(zhǔn)備邊走邊喝。
管事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向前走了一步,道路兩旁突然亮起燈籠,定睛一看,是好些侍女提著燈籠站成兩排。
我沿著燈籠往前走,過了橋,最后走到了院里。我把花遞給旁邊的侍女,院子里的桌子上擺滿了我愛吃的飯菜。
竘峙已經(jīng)坐在主位,我走過去坐在他的左手邊,剛落座,阿暮就把一碗面放在我的面前:“阿初,生辰快樂,這是我親手給你做的長壽面?!?p> 竘峙送了本書給我:“姑娘,生辰快樂?!?p> 我看著面:“謝謝你們?!?p> 我吃著味道陌生的面,想起了上次過生辰還是在二十多年前,也是一碗面,人還是那幾個人。只不過那碗面讓我知道是他的安排,而這碗面讓我更加清醒的意識到——他和他真的很不一樣。
因為旸不會把面做成這樣,還不加雞蛋。
我認(rèn)認(rèn)真真吃完了這一碗面,吃完才笑著看向竘夕沨:“阿暮,你有心了,這么大個驚喜,顏玖幫了你不少吧?!?p> 他也看向我:“嗯,她確實幫了我不少?!?p> 竘峙感覺氣氛不對:“姑娘,這是暮暮親手給你做的面,味道如何?”
我淡然一笑:“尚可,不如他做的合我口味?!蔽覜]有想要拉踩的意思,只是說出事實。
竘峙一聽就知道我口中的他是誰:“暮暮不常下廚,做的自然沒公……你爹爹做的好。更何況,姑娘你的胃口早就讓公子給養(yǎng)刁了。暮暮,你還需努力啊?!?p> 竘暮眸色暗了暗:“父親你說的對,我還需努力?!?p> 我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繼續(xù)加油?!闭f完起身回了房。
次日,我在他們之前出發(fā),很快到達(dá)了定州。
我沒有急著去湖城,而是先沿著二十多年前的游玩路線慢慢逛著。
當(dāng)時四人初到定州,直接去了最大的酒樓。吃飯期間聽到旁人在談?wù)摃r家滅門慘案:聽說一夜之間時家上下百口全部身亡,夜里下了雨。
第二天給時家送菜的小廝敲后門不應(yīng),看到門縫處滲出了血水,嚇得屁滾尿流的跑走了:“血!時家出事了!快報官!”
其他人見狀立馬報了官。
死狀極其慘烈,身上還有野獸撕咬過的痕跡。
“時家大公子也是活該,我聽說他平日里酷愛搜集小貓,以虐貓為樂,如今這副死狀,真是報應(yīng)!”
“可不是嘛,以前城里可多貓了,耗子不見幾只。貓又親人,我家小寶可喜歡和貓玩了。天殺的,要不是那個大公子,現(xiàn)在也不會有那么多的耗子!”
“大公子死是大快人心,可其他人何其無辜啊?二公子多好的人啊,也這么沒了?!?p> 人界的事不歸我管,我也就沒怎么留意,繼續(xù)該玩玩,該吃吃。
沒過多久,和時家有關(guān)系的人都出事。司命找了我,讓我去管管,我才知道這和妖物有關(guān)。
于是開始著手調(diào)查此事,先是查到時家是湖城大戶,時家老爺夫人是大善人,育有二子。大兒子不學(xué)無術(shù),喜虐貓。二兒子則與之相反,學(xué)識淵博,有君子之風(fēng)。
查著查著就知道這事和貓有關(guān),設(shè)法把貓引出來當(dāng)場誅殺,當(dāng)時以為這事就這樣解決了,沒想到還有后續(xù)。
解決了就離開了定州,去其他地方,竘峙遇到了月兒,喜結(jié)連理,沒多久他有要務(wù)不得不走,一別就是二十年。五年一到,竘峙參軍,我也和他就此散伙。
又過幾年,接新任務(wù)去無影山,救了許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