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桐走進(jìn)門內(nèi),鞠了個躬,“各位前輩好?!?p> 坐在里面的有周時超、王制作,還有一位編劇老師和副導(dǎo)演。
她一進(jìn)來,周時超就伏在編劇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編劇點了點頭,“就是她啊?!?p> 女編劇上下來回打量她,那眼睛就跟熨斗似的,恨不得把安若桐按在燙衣板上來回熨平。
女編劇除了是《春日熱戀》的編劇之外,還是這部劇的投資人之一,但是最大的金主爸爸是魏延深,大家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魏總竟然看上她?我的劇女主角是個青春小可人,怎么能給一個剛演完惡毒女配的人來演,那不是砸我招牌嗎?誰還來看??!一看演員表就都嚇跑了?!?p> 編劇翻了幾下安若桐的簡歷,看到學(xué)歷那一欄指著說:“外語專業(yè)畢業(yè)的?我的天,我?guī)У娜酥辽俚檬茄霊蚩瓢喑錾脝幔俊?p> 安若桐啞然禁聲,所以她不論是不是內(nèi)定的女一號,根本就不會被看好。
“算了,你先演一段試試?!本巹G了一個臺本到她面前。
場景是車站,女主角為了赴男主的約匆匆趕到,但在等待了三個小時后都沒有出現(xiàn)男主的身影。
整個場景沒有任何一句臺詞。
相比于有臺詞的劇本,沒有臺詞的對演員本身有極大考驗,因為你要通過表情和動作來傳達(dá)你的情緒,這比臺詞這種直觀的體驗更加微妙。
安若桐拿到臺本后在腦海中飛快地思索這一幕場景女主的心情和表情應(yīng)該是怎么樣的。
沒有告訴她前因后果,只說要赴約并且等待了三個小時。
這種情況完全可以由演員自己進(jìn)行背景填充。
女主角這個赴約一定是很重要的才會等了三個小時都沒有離開,首先,她去到車站一定充滿是期待的。
安若桐問:“請問我可以拿一些道具嗎?比如手機(jī)之類的?”
編劇說:“可以,在這個房間里的東西你都可以用。”
“好?!?p> 安若桐走到門口,抬手看了下手表,微笑了下。
抬頭環(huán)顧了一圈房間,就像剛到車站時尋找車號信息一樣,再緩緩走到中央的座椅。
坐下后她又看了下手表。
就這樣靜靜坐著,表情也開始出現(xiàn)變化。
嘴角微笑的弧度逐漸下墜,眼神里的光彩也黯淡下來,就像魚兒離了水一樣。
她開始放空,開始等待,在等待里露出了些許焦慮不安的情緒,她頻繁看手機(jī),點開一個頭像的對話框,輸入了一句“你來了嗎?”
但在皺著眉思索狀后又快速多次點擊刪除鍵,動作里透露出猶豫跟彷徨。
最后是等待三小時后的情緒爆發(fā)階段。
安若桐抿了下唇,醞釀已久的眼淚緩緩從眼角流出,她仰起頭抑制著淚水,數(shù)次眨眼睛,并且匆匆用手指抹掉了淚水。
她縮起了身子,兩只腳都抬了起來放到凳子上,手臂橫放在膝蓋上,額頭靠著手臂,臉埋在手窩里。
到這里她的表演結(jié)束了,安若桐把腿放下來,站直朝四位面試官鞠了個躬。
有個掌聲響起,是副導(dǎo)演,“好,好!”
周時超瞟了他一眼,他馬上收回手。
四位心里都很清楚,平心而論,安若桐的演技是很不錯的,但是編劇有私心,她另有人選卻不能選上,心里憋火,所以并未說話。
王制作原本對安若桐沒有想法,但經(jīng)過那一晚的飯局,他覺得那就是個雙標(biāo)女。
周時超知道兩人心里想什么,自然也不會多說,畢竟還是要合作的,不能拂了面子。
最后,編劇說:“行吧,你先出去?!?p> 安若桐點點頭,“謝謝各位前輩。”
王制作嗤笑,你還當(dāng)我是個前輩呢。
安若桐走出試鏡室,來到露天的停車場,在人行道上剛好遇到了剛才那個長裙女孩。
“若桐姐姐!”她朝她招手。
安若桐笑了下走過去,“是你呀。怎么樣,今天試鏡如何?”
那個女孩羞澀地低頭笑了下,“我……應(yīng)該能選上女四號?!痹囩R時,有個自我介紹說是制作人的王先生夸她特別符合女四號的氣質(zhì),所以她覺得選上的概率很大。
安若桐說:“呀,恭喜你了!”
女孩說:“雖然只是女四號,但是我真的很滿足了,我試鏡了無數(shù)次,幾乎失去信心了,這次終于看到了一點希望!謝謝姐姐,你是我的幸運天使!一定是你的玫瑰花給了我好運?!彼滩蛔”ё×税踩敉?。
“嗯,有機(jī)會我們還會碰面的。”安若桐拍著她肩膀說。
“我叫謝靈,姐姐要記住我哦?!?p> “好,我還有事,先走啦?!?p> “嗯,拜拜!”
安若桐上了車,往家趕,在車上打了一通電話給媽媽。
“喂,桐桐啊?!彼龐尩乃事晜鱽恚瑫r還有鬧哄哄的搓麻將聲。
“媽,你又去打麻將了……”安若桐扶額。
莊蓮用肩膀夾著手機(jī)接電話,手上的活還忙著,“是啊,這不剛好你劉嬸說閑著沒事干,約我搓一把嘛?!?p> 屁呢,最好是沒事干,明明就是約好了的,每次找她不是在麻將館就是在別人家里。
“爸呢?”
“你爸在家里釣金魚!”
“不是吧……他又在家里的魚缸玩釣魚啊。”安爸爸安康自從兩年前中風(fēng)后就偏癱了,行動不太方便,中風(fēng)后性格變得古怪,腦瓜也沒以前靈光了。
一年半前被一個曾經(jīng)的生意伙伴忽悠了做風(fēng)投,結(jié)果那個生意伙伴卷款潛逃,一屁股債丟到了安康的頭上。
安康以前是做汽車貿(mào)易的,賺了不少錢,結(jié)果那一次擔(dān)保大虧空,老本都賠了進(jìn)去,家里砸鍋賣鐵賣樓賣房才把窟窿堵上了,剩下一套80平方的小套間住,還好女兒嫁了,少了負(fù)擔(dān)。
至于兒子安梓軒,經(jīng)常神出鬼沒,大家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反正不需要家里操心。
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兩老也看開了,安爸沒事釣釣魚,安媽沒事搓搓麻將。
那一次的風(fēng)投失敗,他們并沒有告訴過魏家,一來覺得丟人,不想讓魏家笑話,二來擔(dān)心他們女兒在魏家會沒有地位。
兩家人雖然相熟多年,但安家很清楚人魏家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他們只能算暴發(fā)戶,人家是名門望族,魏爺爺曾經(jīng)是第二軍區(qū)司令員,名譽勛章掛滿整個墻壁的。
“對了,明天你跟爸有空的話到魏家吃個飯吧,魏延深回國了?!?p> 莊蓮莊女士一聽到魏延深三個字整個眼睛發(fā)亮,“深深回來了呀,那必須得去啊。”
“嗯,到時我去接你們?!?p> “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