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事業(yè),還記得這詞兒呢。”蘇莼望著面前蹲下的人說,“叔,倘若當(dāng)年你年紀(jì)大點,會不會跟父皇搶我母親?”這想法不太對,那蘇莼就不是蘇莼,是另外一人了,也無礙,自己是穿越過來的,穿誰不是穿啊。
蘇欽云望著她,似乎看到了當(dāng)年李瑤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說:“丞相將她送給了陛下,我能如何,就算年紀(jì)大點又如何,我終究是個被養(yǎng)在慶國公府里的私生子罷了?!碧K莼若有所思點點頭,悠悠問道:“叔雖是私生子,真的就不能繼承皇位了?按理說,嬪妃生的也是庶子啊,先帝當(dāng)年為啥不追封你母親?”
“你不也說了,追封了才是認可了,除此之外,我與皇家并無任何關(guān)系。”蘇欽云看著蘇莼,仔細揣摩,發(fā)現(xiàn)她似乎不是表面的意思,“莼兒,陛下是你父皇,你在謀劃什么?他是否對你不好,若是這樣,不用拿性命開玩笑,我?guī)汶x開這深宮吧?!?p> 散著頭發(fā)的小公主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回頭對蘇欽云說:“叔,你不覺得,你比我哥我二哥更適合坐那皇位嗎?大哥因背后勢力強大封了太子,卻終日惶惶,被迫對這些政事煩擾,我看著他被趕鴨子上架,也覺得于心不忍。二哥前日找過我了,病怏怏的,不像原先見他時那樣強勢,他坐不成皇位的?!?p> “莼兒,你認為我做皇帝,有什么不一樣的?”蘇欽云看著她,她卻悠悠開口說,你做皇帝,因為你,最在意我的感受。如果我說,是父皇殺了母親,你信嗎。
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往日乖巧可愛,還是小孩的模樣,今日卻像個已成年的姑娘,“你還小,怎么會說這些?難道,母親的死,當(dāng)真與你父皇有關(guān)?”
小公主不言不語,徑直向外走去了。
三日后,淳于府墻上開了一株火紅的石榴花,像一只只小喇叭掛在枝頭,原來是盛夏到來。姜洲的夏天還算溫和,不在烈日下,還不算太熱,菀沉換上鋪子新送過來的紗裙,坐在東院喂魚,見門外走過一個翩翩公子。
“淳于兄,前幾日我去了趟宮里,這才得閑過來找你說說話?!蹦侨苏翘K欽云,他今日身著湖藍色緞面袍,襯得人十分精神,竟不像個二十六的成熟模樣,“衍擇也在,今年應(yīng)是十五了,可有訂了親的姑娘?”
淳于括指了指東院,說:“養(yǎng)著呢,藺兄的姑娘虛歲十一,小了些,再大點成婚?!贝居谘軗衩嫔衔⒙都t暈,低下頭向蘇欽云行禮說:“便也不急,父親說了,日后還是要藺菀沉自己抉擇,只是掛了名分許配給我,怕鐘家垂涎?!?p> “此事我聽義父說了,那鐘綢還帶著自家兩個兒子與衍擇、微喬在莼兒生日宴上比試了一番,聽說咱淳于府贏了賽事,那邊氣得要命。”蘇欽云看著衍擇,大笑說,“若非藺兄也是咱們的人,我定為莼兒問一問衍擇?!?p> 淳于衍擇忽然驚慌:“欽云叔,使不得,小侄與六公主素?zé)o來往,不可說笑,也不能亂點鴛鴦譜?!?p> “如此說來,你倒是認定我家那丫頭,定是你未來妻子了?”一聲傳來,似乎帶些不悅,隨后藺臣儒走過來看向蘇欽云,“欽云何時回來的?”三日前,見了莼兒又休整了兩天,蘇欽云說:“后輩都大了,可談婚論嫁,不曾想,我還是孤身一人。”
淳于括看著他說:“天下美人你都看不上,怪誰。你泠嫂子也沒了,咱三個竟成了搭伙的?!碧A臣儒坐到他二人身旁的石桌前,斟一杯酒,嘗了嘗說:“這有什么,我連宅子都沒了,現(xiàn)在還只能蹭這老狐的酒喝?!?p> 蘇欽云走過去,也拿起酒杯斟了一杯說:“聽聞陛下將城東那處院子賜你作了吏部尚書府,怎么,怕無福消受,沒去啊?”藺臣儒趕緊抱住了酒壺,生怕他再倒一杯。淳于括走到院中石榴樹下,笑說:“藺兄,誰是老狐,那酒珍貴非凡,怎可能是我的,明明是你叫鋪子送過來的。怎的,你怕官家知道你喝的酒比他的還貴,找借口怪罪你?”
兩個人對著藺臣儒說笑,淳于衍擇在旁問了句:“只聽父親說那府宅住不得,卻不知為何?”
藺臣儒放下酒壺,蘇欽云忙伸了手拿起倒了一杯,淳于括回答說:“原是先皇賜給菀沉母親的府宅,奈何藺兄一直都知道是官家殺的李瑤和蘇沉,心中膈應(yīng),不想住?!碧K欽云將酒杯重摔在石桌上,拂袖碰倒了酒壺,突然站起身來:“你說什么!李瑤果然是陛下殺的!”
果然?欽云你這是知道些什么,此事除了長公主遺言里提及,你是從何得知,藺臣儒忙扶起那酒壺,心疼不已,搖了搖,還好還有點。蘇欽云望了一眼藺臣儒,對淳于括說:“那日我去找莼兒,她說是陛下所為。一個十二歲姑娘的話,我雖懷疑,卻也不敢相信,只以為是她在宮中不好過,近來已在準(zhǔn)備帶她離開?!?p> “帶她離開?”淳于括看著蘇欽云,“你計劃了什么?”
莼兒不愿離開,貴妃身邊有個丫鬟叫小蘭,在樓府服侍過我一陣子,我讓她借貴妃之名接她上馬車,之后一路出宮再跟莼兒細說。
“你沖動!”淳于括指著他,“近來官家查得嚴,因泠兒之事,有人傳太子這邊有臣子在用活人獻祭求神靈,你拐了六公主,他必然知曉!”
那可如何是好?
菀沉與淳于衍擇、樓卿夏在樓束禮的馬車里,還未明白父親、淳于叔和那湖藍色公子安排我們匆匆進宮是何意,傅公公便派人攔下,問道:“慶國公突然無旨入宮,是為何事?。俊睒鞘Y看著這三人,放低聲音說:“卿夏與衍擇二人也是廷獄司學(xué)過武功的人,我要你們護著郡主入宮見到六公主,小郡主只有你能接近六公主,千萬不要她跟那貴妃的宮人上馬車。”
“好?!比穗S慶國公下車來,站到樓束禮身后。
只見樓束禮抓住傅公公的手,示意三人趕緊溜了過去,菀沉只記得自己瘋狂跑啊,差點忘了路。“藺菀沉這邊!”淳于衍擇抓住她的披帛,往另一個方向逮去,靠,人家故事里都是牽手,你扯我披帛?算了,正事要緊,想來是莼兒有危險,也不扯了。
樓卿夏停下來,與侍衛(wèi)廝打起來,沖菀沉二人大喊道:“衍擇兄,我反正不識路,替你們擋會兒,郡主交給你了,注意左邊也有人過來了,快走!”菀沉盯了一眼那少年,不要太帥,樓老還有這樣的義子,早不說,該讓淳于衍擇擋去!
“你還有閑工夫看他!讓你平日不要穿這些,你這大裙擺,如何跑得動。”揪著菀沉披帛絮絮叨叨的淳于衍擇往后看了一眼說,“你,怎能將那裙擺提起露出小腿來!藺菀沉,這女孩子的名節(jié)要不要了!”她提了裙子往前跑,果然輕便許多,又看著淳于衍擇為自己扯下,不太愉悅說:“你個老古板,不是你說我大裙擺的嗎,這么危急關(guān)頭,名什么節(jié),后面侍衛(wèi)隔了八千米遠。咋了,怕我日后真嫁你?實話跟你說了,我還不想嫁呢,麻溜的吧,我只想救莼兒!”兩人突然沉默起來,一路跑死,進了莼兒殿中。
蘇莼正在院中,拿了一捧石榴花,驚訝看著氣喘吁吁的二人說:“菀沉?淳于大公子?你們怎么來了?“菀沉喘著大氣,拍了拍她肩膀,說道:“別上馬車,一會來的馬車,貴妃的,也別上……累死我了,喝口水有嗎?”蘇莼命人倒茶,菀沉才想起方才急得未行禮,忙補了一禮,那公主也明白了,對宮里的人故意說到:“是本宮跟郡主說,我二人關(guān)系親近,不在意這些禮節(jié)的,本宮不希望,這等小事,也會傳到父皇耳朵里。”聽這意思,蘇莼宮中定有官家的探子,菀沉便閉嘴,看了一眼淳于衍擇,他似乎已被嚇住。
果不其然沒多久,一宮人進來說,貴妃請六公主賞花,興致突然,向來是貴妃身邊專門傳話的宮人今日告了假,便是她來。蘇莼喚人將她拿下,湊到藺菀沉耳邊問:“她是誰的人,為何是你過來救我?”
正此時,官家的人來傳他三人去宣政殿,便蘇莼自己的馬車去了。于馬車上,終對莼兒說:“其實我們也不全知,是我父親、淳于叔和另外一人托樓老匆匆?guī)覀儊砭饶愕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