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孔總那里順利取得了每件古董的照片和錄像?？卓偢嬖V他們，每件古董包裝、發(fā)貨都是她負責的，她在發(fā)貨前，出于習慣，也給每件古董都進行了拍照、錄像，所以，她手里就有這些古董的照片和錄像。
孔總也將她知道的古董鑒定專家的姓名、聯系方式給了歐陽飛。
歐陽飛對孔總家的大四合院羨慕不已，回來的路上一直在說，“得努力掙錢了！我現階段的小目標終于有了，那就是十年之內在京城整個孔總家那樣的大四合院住。”
回到所里后，歐陽飛讓馬樂天也幫著蘇啟航他們一起整理那148件古董的資料。他自己回辦公室開始聯系這些古董鑒定專家。
祖曉強、蘇啟航、馬樂天、祝花開四個人整整花了三天的時間，將每件古董的照片、錄像、鑒定報告、賣家、筆錄等一一對應，整理了出來。
期間，馬樂天和祝花開兩個男生甚至直接睡在了辦公室里。蘇啟航對他們佩服得五體投地，心里感嘆：這兩個家伙真是拼命三郎啊！
蘇啟航到是也閃了下念頭，但果斷否決了。她可受不了不洗澡、不換衣服、蓬頭垢面、精神疲勞的狀態(tài)。
姜巧巧說得對。女孩子，工作和容顏，都重要，不能為了工作摧殘容顏。雖然蘇啟航不會化妝，每天素面朝天，但好歹也算是皮膚細嫩，不化妝也如清水芙蓉般。雖不及蘇啟迪那般明艷照人，但也算秀色可餐，還是需要回到自己舒適的床上去睡美容覺的。
資料整理出來后，馬樂天去向歐陽飛匯報，跟歐陽一起去拜訪古董鑒定專家。
祖曉強帶著蘇啟航、?；ㄩ_，扛上數碼攝像機，搬上資料，開車直奔京城南邊的古玩城。公安詢問過的34家都在這個古玩城里。
帶數碼攝像機是要對整個調查過程進行錄像，以規(guī)避律師調查取證的刑事法律風險。國內刑法專門有律師偽證罪方面的規(guī)定，現實中也已經有不少律師被以誘導證人出具偽證、或者犯罪嫌疑人改口供等原因，在被告無罪或罪輕判決后，被追究刑事責任。這也使得刑事辯護成為當時大多數律師刻意回避的高危法律服務領域。
蘇啟航在跟著牛人做刑事辯護時，曾不止一次聽牛人傳授經驗。他認為，刑事律師要盡量避免自己去調查取證，如果確有關鍵證據需要調取的，也要申請公安或檢察機關調取，或要相關機構人員在場。
蘇啟航跟祖曉強律師表達了他們去找賣家調查取證的疑慮，提到了牛人。
祖曉強笑了，道：“吳明達律師，我認識，以前工作時接觸過。他業(yè)務能力確實很強。不過，他跟申知策律師不在一個量級上。武俠小說讀過吧？”
蘇啟航被祖曉強問得一愣，說律師調查取證呢，怎么扯到武俠上了？她疑惑的點點頭，道：“當然讀過了！金庸、古龍、梁羽生的書，我全都看過。”
祖曉強一樂，道：“那就好。這么說吧！在刑事辯護律師這個江湖里，申律師相當于武當、少林的掌門，吳明達律師呢，屬于江湖散修里的高手。武當、少林的掌門，官府也是要敬三分的。江湖散修嗎，就不用說了，你知道的?！?p> 蘇啟航點點頭，表示明白了。轉念一想，她又不放心地問道：“但是，我記得，向檢方證人調查，應該要取得檢方或者法院同意吧？”
“不錯，挺謹慎，有成為刑辯律師的潛質?！弊鏁詮姾敛涣呦У乜洫劻讼绿K啟航，回答她的疑問道，“該走的程序，我們肯定一樣不會少。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上次去吉林時，已經走了這些程序了?？吹侥阏{的資料，我就知道，咱們肯定得找那些說是賣現代仿品的賣家的?！?p> 蘇啟航聞言，給祖曉強豎了兩個大拇指，道：“厲害！”
祖曉強欣然接受，得意地笑著道：“那是！你才知道??？哥要是不厲害，申律師也不會拉哥過來??！”
這次去古玩城重點調查的是那11家含糊其辭和8家說是賣現代仿品的。調查進展得并不順利。
那11家賣家的態(tài)度還算可以，聽說孟總一審被判了三年后，他們都表現出極大地同情。但是，當祖曉強提出，請他們明確孟總在他們這兒買得就是真古董時，一個個連連搖頭，再三拒絕。
有一個懷里抱著小嬰兒的老板娘的話很具有代表性。她在店主，一位年齡不到40歲的中年男子神情猶豫，似乎要被祖曉強說服時，果斷插進來。
她先把抱著的小嬰兒小心翼翼地塞到店主懷里，然后轉過身來看著祖曉強，用充滿歉意地語氣道：“祖律師，您就別為難我們了！我們還要靠這個生意養(yǎng)家糊口。對我們這種生意人來說，最怕的就是公家找上門。我們不是也沒有說孟總買的是假古董嗎？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極限了！我相信，孟總也能夠理解我們。您還是走吧，不用再在我們這兒耽誤功夫了！”
一天下來，祖曉強帶著蘇啟航和祝花開兩個人走遍了這11家，費盡了口舌。每家都有不同的理由，但最終都是只能做到這樣了，不可能再進一步了。
三個人雖然因為沒有進展而心情郁悶，但對這些賣家還是抱以同情和理解的。第二天找那8家聲稱賣現代仿品的，讓蘇啟航和?；ㄩ_氣憤至極，做人怎能如此？
這8家一聽是孟總的辯護律師，有的直接轟人，有的不理不睬，有的則直接惡語相向……
最令蘇啟航氣憤的，還是已經提起公訴的古董的那個賣家。他們最后去的這家，剛一表明身份，就被女店主指使男店員給轟出了店。
三人沒有放棄，一直等到臨近關門，店員下班走了。三人又推門進去。這回女店主大聲讓三人離開，說如果不離開，她就報警了。
祖曉強用蘇啟航從未聽過的溫和的聲音給女店主介紹了孟總現在的艱難處境，企圖喚起她的同情心。
蘇啟航注意到，女店主確實有一瞬間的動搖。但也就是一瞬間，她很快恢復冷漠，冷冷地對祖曉強道：“你跟我說這些什么意思？他怎么樣，跟我有什么關系？我這里只賣現代仿制品，從來沒有賣過什么古董?！?p> 祖曉強繼續(xù)溫和地道：“孟總不是這么說的。他在你這里也不是第一次買古董了。你父親還在經營時，孟總就已經在你這個店里買古董了。這次這批古董，也是和你父親聯系的，是你父親推薦給孟總的。你看，要不這樣，我們能不能跟你父親面談一下？”
女店主一臉不耐煩地道：“我爸早退休了，他怎么可能跑這兒來賣古董？我怎么不知道有這事兒。這批仿制品，孟總就是從我這兒買的，跟我爸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聲嘆息傳來，一位穿著唐裝的老人從里間走了出來。他對女店主道：“閨女，咱們……”
女店主上前打斷老人的話，一邊把老人往屋里推，一邊道：“爸，這里沒你的事兒！你不用管！”
將老人推進里屋，關上門，女店主轉過身來，對祖曉強三人道：“你們還在這兒干什么？我該說的，都已經跟公安說過了，公安也都記錄了。我沒有什么要跟你們說的了。你們走不走，不走，我報警了！”
蘇啟航氣不過，道：“你這樣做的后果是害別人做牢，你不覺得良心不安嗎？”
女店主冷笑一聲，不屑地道：“我只能顧我自己，管不了別人！”
祖曉強三人向賣家調查暫時沒有進展，三人一商量，將精力投入到深入研究現有資料，尋找突破口上。
歐陽飛和馬樂天找古董鑒定專家進展還算順利，大部分專家同意了幫忙做鑒定。
孟總被取保出來了。不過，他被要求不能離開當地。孔總找朋友在當地找了套房子讓孟總暫住。
申知策律師在聽過調查進展的匯報、以及大家對案件的看法后，決定帶項目組一起去吉林見孟總，當面溝通一下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