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癡心妄想

　　思真上仙瞟一眼蘭兮，“喜歡種花，最是緋紅的山茶花。喜歡羽毛，九天之鶴的羽毛。喜歡陽光，七彩斑斕的陽光。蘭兮都能尋來嗎？”

　　“好嘞?！?p>　　“師父！”葉漆走了進(jìn)來，作揖，“若是師父喜歡的，徒兒去尋來便是。蘭兮怎么說還是烏山的客人?！?p>　　思真上仙喝口茶水，“你倒是疼惜這未過門的師妹。”

　　蘭兮扯了扯葉漆的衣袖，心想：過分了啊。這種事情也要搶。

　　“她什么都還不明白?！?p>　　“她若真不明白，那徒兒就好好與她說明白。我乏了。”

　　蘭兮聽得一頭霧水，什么明白不明白的？

　　“師兄，你若也想討師父歡心，我們可以一起去尋。”蘭兮決心與葉漆商量商量。

　　葉漆拍拍蘭兮的肩，“你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于拜師，在烏山待著你是安全的?！?p>　　蘭兮面露羞澀，踮起腳尖在葉漆的耳邊輕聲說道，“不瞞師兄，蘭兮喜歡師父。”

　　葉漆一把推開蘭兮，厲聲喝道，“不用忙活了，你不曉得師父要的是什么?！?p>　　“師兄知道，師兄告訴我啊。大恩大德，銘記于心，沒齒難忘?！?p>　　“癡心妄想！”

　　“師兄什么叫癡心妄想？因為我是個無名無輩聲名狼藉的妖嗎？”葉漆的話有點戳蘭兮的心。

　　葉漆甩開蘭兮的手，悶不做聲，負(fù)氣離開。

　　蘭兮故作釋懷的笑意，目送葉漆離開。一個人在山里走著，還好，自己不是真的喜歡思真上仙。

　　一個妖的感情，這么輕賤嗎？和人在一起是禍害，和仙在一起是妄想。

　　為什么這么心酸呢，明明自己不是真的喜歡思真上仙??？

　　蘭兮走著走著便哭出來，以前在逆水寒那樣都不曾掉過眼淚，怎么到了烏山這安逸的日子就變得如此脆弱，這不是一個成熟的狐貍該有的心性。

　　可是，真的想哭啊。

　　“師兄？”蘭兮看著與她相隔一米的葉漆，趕忙抹掉臉上的淚水，“我沒有在裝柔弱，只是…”

　　葉漆走向蘭兮，一把將她拉入懷中，低沉著嗓子問她，“蘭兮是一個好人吧？”

　　“師兄你懷疑我？”

　　“我從來沒有懷疑你?！?p>　　“才怪?！碧m兮明明是自己理虧，可是委屈一涌而出，錘打葉漆的后背，哭腔控訴，“我不奢望人人看得起我，只是師兄我以為你同他們不一樣?！?p>　　葉漆將蘭兮摟得更緊，“我為我說過所有傷你的話向你道歉?！?p>　　“沒事了。師兄不必道歉。”蘭兮抹掉眼淚，暗惱剛剛自己是怎么了。

　　葉漆的出現(xiàn)，蘭兮反而不想哭了。道歉不過是給做錯事的人一個心安，更何況他也沒做錯什么。

　　蘭兮抽出身子，轉(zhuǎn)身離開。

　　“你若真想要，我去尋來?！比~漆說，“讓你交予師父?！?p>　　好有誘惑力，可是這又是什么難事？蘭兮冷笑，“師兄，師父要你同我說明白的可是‘要有自知之明’？”

　　葉漆不說話，不敢看她。

　　“好了，我知道了?！?p>　　“不是?！比~漆對著蘭兮的背影回答。

　　“那是什么？”

　　“我不便講?！?p>　　“好的。”蘭兮怎么能奢望自己真實的柔弱哭鬧可以換來什么真心呢。

　　自己自始自終，不過是個旁人。

　　蘭兮還非要證明一下自己，不就是思真的心嗎。

　　蘭兮皺眉，傳聞思真上仙不是喜歡蘭花嗎？什么時候移情別戀到與之大相徑庭的山茶花上了。一想到山茶花，就想到血謬那腥味甚濃的囿園，這世上應(yīng)該沒有比他院子里更加緋紅的山茶花了。

　　難道…看這描述，五光十色，又是花、又是天、又是光的。夫子說過，這是詩人寄托遠(yuǎn)大理想、宏偉之志的意象。難怪思真上仙和千欹雨是對頭，這天上只能有一個太陽。

　　莫不是思真上仙也喜歡江瀾煙？

　　蘭兮仿著水像，在耳邊別了一朵黃蕊紅色山茶花，一席藍(lán)色紗裙，靛色絲帶。

　　蘭兮覺著自己確實如千欹雨所說不像江瀾煙，即使是一樣的打扮，韻味卻各有不同。瀾煙是惹人憐兮，蘭兮倒多了幾分嫵媚勾人。

　　玉竹落葉飛蝶。

　　蘭兮布置好一切，還多添加了個秋千。

　　見葉漆回到后山，蘭兮躲在枝頭，壞笑，“狐貍不發(fā)威，當(dāng)我是只小土狗。就拿你試刀了?！?p>　　藤編秋千坐落于竹林間，將聳高的青竹壓彎了頭，落葉在空中打著旋，蝴蝶徘徊在秋千附近翩翩起舞。

　　葉漆可沒心思欣賞，雙手緊握劍鞘，迎接這未知的敵人。

　　蘭兮笑道，“莽夫?！?p>　　那是一個女子身著水藍(lán)色紗裙，耳邊別了朵艷紅的山茶花，從天緩緩而降，坐落于秋千之上，翹著腿，輕輕撩撥額前的碎發(fā)。擊起的風(fēng)里，和著蘭花的清香。

　　那樣一個仙女，為他而來。

　　葉漆手中的劍掉了。

　　這個舉動倒是讓蘭兮心頭一動，別過臉去——偷笑。

　　認(rèn)真打理的蘭兮，自己都覺得分外迷人。

　　蘭兮接住飄落的竹葉，放在指尖把玩，“師兄，喝酒嗎？”

　　說著，蘭兮舉著酒杯抿上一口不咽下去，對著葉漆擄起嘴巴。

　　葉漆呆若木雞沒有給她一絲回應(yīng)，蘭兮只能自己咽下嘴里的酒，對著葉漆的臉打上一個飽嗝，將酒杯往地上一砸，哈出的滿腔溫?zé)釟庀?，充滿迷情的酒意，蘭兮調(diào)戲道，

　　“師兄，我美嗎？”

　　葉漆的劍已經(jīng)回到手中，別過眼，無視蘭兮的話。

　　蘭兮擋在葉漆的眼前，扯著他的領(lǐng)口，往跟前輕輕一拉，四目相對，彼此的呼吸那么清晰和燥熱。

　　葉漆的眉眼真好看，到底是誰誘惑誰，蘭兮有些拿不準(zhǔn)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我美嗎？”

　　“你可是要拿這套去誘惑師父？”

　　被反問的蘭兮爽快地松開葉漆的衣領(lǐng)，“這是什么話，我就不能自己打扮得好看點?！?p>　　“這山里可都是男子?！?p>　　“我只給師兄和師父看?！碧m兮得意地偷瞄一眼葉漆，“那你說師父會喜歡嗎？”

　　葉漆不說話，滿臉的怒火，頃刻御起手機(jī)的劍朝蘭兮刺去。

　　這么狠的嗎？

　　“葉漆，你會后悔的！”蘭兮閉眼嘶吼。她領(lǐng)教過葉漆的劍術(shù)，并不足以要她性命。

　　“就知道你不會躲?！比~漆無奈道。

　　劍越過蘭兮頭頂，朝她身后的竹林刺去。

　　“你回去醒酒?！比~漆摘掉她耳邊的山茶花拽在手里，“這花太扎眼了?！?p>　　蘭兮認(rèn)出倉皇逃離之人，正是柳苔。伸手拉住葉漆的手，為柳苔爭得片刻逃脫的機(jī)會，“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不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