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堂的集鎮(zhèn)很是熱鬧,車水馬龍,趕街上集的,挑蔥賣菜的,小商小販不停的吆喝,油餅油條,水餃面條,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由于是進入冬季了,農(nóng)活也不是很多了。商貿(mào)市場,牲口市場,各種交易在進行著。
在牲口市場的一個角落,一個人戴著草帽和一個老頭在談論著什么。
此人是誰?
他就是二疤頭。二疤頭在劉集遇到好心人給了止痛藥后真的有效果,只要是腰疼了吃一兩顆就管用。他進入夏秋堂就沒有再唱戲拉胡琴,他來夏秋堂有他的目的。
二疤頭特地花了三毛五分錢買了一包好的香煙招待這個老頭。老頭是夏立人一個村的。二疤頭說是夏立人的以前的朋友,夏立人少了他的錢好多年也沒有還,要了多少次也不給,今天來看看他到底在沒在家,最近都干些什么了。
那個老頭說他一天到晚就是賭錢,經(jīng)常外出,不知道都干了什么。
什么?上月初?上月初聽說到了淮陰做生意了,村里有人看到他,他說是收破爛的,聽說生意還不錯,聽說賺了一點錢,呵呵,這個人沒有譜,誰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二疤頭不停的遞著香煙,問這問那的,一會東拉西扯一會又扯到夏立人?!笆裁??劉大海?劉大海是這里的常客啊,”“他和夏立人最熟悉了,經(jīng)常在一起賭錢,村里人都知道劉大海這個人,聽說是本縣東邊的一個鎮(zhèn)的,具體不知道是哪里的,就知道他一來就是找夏立人賭錢?!?p> 就這樣二疤頭通過老頭又通過其他人了解到夏立人上月初確實去了淮陰,也知道了劉大海確實和夏立人經(jīng)常來往,而且很密切。又知道夏立人的祖上姓夏侯,過去在清朝時還有當官的。
了解了夏立人的一切情況后,二疤頭基本確定了淮陰楊達全大爺?shù)耐评硎钦_的,也基本確定了當年偷牛的是劉大海和夏立人。陷害他的就是劉大海,確定了在淮陰傷害他的是夏立人??墒窃谒捱w傷害他的是人又是誰呢?那個玉戒指能不能作為證據(jù)呢?誰給他證明呢?夏立人是子珍的父親,這個該怎么辦呢?如果報案的話一定能揪出他們兩個人,可是子珍還會愛自己嗎?家里情況怎么樣了?我該怎么辦?
走出了夏秋堂,二疤頭又開始唱戲,裝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的樣子。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很戒備身邊的人,每天晚上不會睡在荒郊野外,一定住在人家的牛棚里。就這樣慢慢的朝著家的方向一邊唱戲一邊掙錢一邊回家。如果是步行的話也最多就是一兩天就能到家了,可是二疤頭還要掙錢,他不是走的直線距離,他要走街竄戶,不能丟過一家也不能錯過一條街,有時候在同一條街上能唱幾天呢。
天氣忽然變化,下起了冷雨,聽路人說快要到冬至了。冬到數(shù)九,馬快就是冰天雪地。二疤頭并沒有著急回家,他要掙錢,回家蓋房子,回家買新衣服給雪佳和子珍。他堅定了信心,于是迂回繞道,不錯過一個村莊。有時候受到挽留能在一個村子里唱好幾天。因為他的二胡拉的太好了,小戲唱的也不錯。
這天正好遇到一戶人家過壽,家主非得要他唱兩三天,二疤頭心里想哪有的好事,只要給錢就唱,只要給飯吃就演奏。雖說犯陰天腰疼,但是有那個一大瓶子的藥,疼了就吃。唱完了,家主問了問二疤頭的情況后說要給二疤頭介紹一個老婆,二疤頭苦笑著謝謝人家說不用了,一個人過最好了。其實他也想有個老婆,可是過不了夏子珍的這一關,他心里想的總是夏子珍,雖說夏子珍是弟媳婦,但是他真的不想再娶了。于是謝過了家主到了另一個村莊。
這天是冬至。天氣很冷,下著小雨,風刮在臉上生疼生疼的,像是小刀子割肉一樣的疼。路面上泥濘得非常難走,二疤頭推著小推車艱難的行走著,好幾次摔倒了,二疤頭咬著牙堅強的爬起來,望了望前方的路,繼續(xù)走著。
學生快要放假了,家家戶戶都在忙碌著。在當?shù)兀笕缒?。冬至這天,每家都很重視,要好好的過一個節(jié)日。雖然說沒有想過年那樣的殺豬宰羊,但是也要好好的慰勞一下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的家人。
施偉家里條件比較好,吃的東西自然很多,詩永琪在喝著小酒,一家其樂融融的。桌子上弄了好多菜,屋里有煤爐,很暖和。
施偉一邊吃飯一邊和爸爸討論問題,天南海北的討論著。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討論到了二疤頭。施偉來了興趣和爸爸爭論起來,把上次編故事騙劉小柱的事情說給爸爸聽,爸爸說:“你這孩子怎么瞎編故事騙人呢?”施偉得意的笑笑說:“嗨,你別說,我這一招真的管用了,上個禮拜回家的時候我和胡雪佳在一起玩的時候,我特意問了一下,劉小柱竟然真的把玉戒指偷偷的拿出來還給了胡雪佳,嘻嘻,怎么樣?我這算是編故事呢還是做好事呢?”
詩永琪說:“你就不怕劉小柱告訴他爹說是你教他這樣干的啊?”“不會的,我說天機不可泄露,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讓第三人知道了,就是還了戒指他家也還會有災難的。哈哈,怎么樣?”趙華在一旁說:“你這孩子還真的會編。不過以后要注意,做好事是可以的,可不能用這樣的方式做好事。”施偉說:“只要是做好事還要講就什么方式?。抗芩?,我也沒有要他的東西。哦對了,爸爸,我在學校查了一下,夏侯是姓,雪佳的媽媽也姓夏,會不會是巧合???”詩永琪又說:“你這孩子真是著迷了啊,整天推理這些東西?!毖┘颜f:”是二疤頭的東西,很重要的東西,會不會就是二疤頭的證據(jù)呢?”施偉說的話雖然說是孩子在瞎胡猜,可是詩永琪也真的在腦子里思考起來。
吃過飯,詩永琪來到了施霞家里??蜌饬艘环螅娪犁骼@繞彎地提到了二疤頭。提到了施偉聽說劉小柱把胡雪佳的玉戒指扔到河里的事情,又提到了夏侯宗寶。
施霞聽了很驚訝,連忙問永琪:“有什么想法嗎?”詩永琪說:“也沒有什么想法,就是聽孩子這么一說過來坐坐,和你嘮嘮嗑。”
施霞對永琪說他其實早就知道了玉戒指的事情,只不過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不敢亂說。
永琪問施大爺:“你有什么想法嗎?”施大爺沉默了片刻,說:“夏侯是復姓,夏子珍的祖上就是夏侯,我還打聽過,夏侯宗寶應該就是夏子珍的祖上的一個名字,準確的說是夏子珍的父親的祖父的祖父?!?p> “那你的意思是這個玉戒指有可能是夏子珍父親的東西?”
施霞點了點頭:“只是有可能?!痹娪犁髡f:“這也不奇怪啊,他的東西在夏子珍家里不是很正常嗎?施大爺說,這個玉戒指是二疤頭很早就拿給我看過的東西,當時夏子珍都不知道,而且二疤頭說在東北撿到的。你說蹊蹺吧?”
詩永琪點著了一支煙道:“照這樣說,二疤頭的玉戒指不是東北撿來的,很有可能是他找到的證據(jù)?而且還神秘的很?”施霞也猜測說:“是的,很有可能是大家傳言的證據(jù)?!?p> “要是證據(jù)的話,難道涉及到夏子珍?按道理祖上留下來的東西應該在夏子珍的娘家啊?”詩永琪對施大爺小心翼翼的說道。
施大爺吸了一口旱煙說:“永琪你也不是外人,你也是有知識的人,腦子也好使,我就直說了吧?我當時沒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來我多方打聽,我就猜測應該是夏子珍的父親遺失的東西。”詩永琪接著說:“那也就是說當年作案的人很肯能是夏子珍的父親了?”
施霞望了望永琪,沒有直接回答,說了一句:“你看呢?”施霞不敢肯定。
“那就要看玉戒指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了,要是在當年的牛棚里,那就差不多,你說呢?”詩永琪也把疑問踢了過去。
詩永琪又把問題推給了施大爺。施大爺沉默了良久說:“還記得你家小偉和其他孩子看到他在以前牛棚里找東西的事情嗎”?磕了磕煙袋說了兩個字“八成?!?p> “也不知道二疤頭現(xiàn)在在哪里,要是他找到的東西能證明另有人作案,那他就真的是冤枉的了,唉......現(xiàn)在胡玉橋也死了,這家人不知道怎么過了,兩個孩子那么小?!痹娪犁骱芸蓱z這戶人家。
“前些天,有人到她家要賬了,夏子珍沒有辦法找到我,我又去找胡大爺,胡大爺也沒有辦法,唉......我們村的人幾乎每家都或多或少的借錢了,不能指望她現(xiàn)在就能還上,哪家沒有困難的時候啊”
“眼看過年了,二疤頭也應該回來了”說完話,詩永琪超外面望了望,外面呼啦啦的風刮得好嚇人。詩永琪起身告別施大爺。
一路上很多人家都在菜地里砍菜準備過冬,眼看就要下大雪了。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這過冬的東西。
還沒有到家了,老遠就看見劉大海站在他家門前等著他。劉大海心里想劉大海今天又來干嘛呢?
走進屋子,各自落座,寒暄一會詩永琪問:“今天來有事?。俊眲⒋蠛Uf:“沒有什么事情,就溜溜門的?!痹娪犁鲉枺骸皩α耍衲甑耐恋卣f是到年底重分的呢?怎么到現(xiàn)在沒有動靜啊?”
劉大海說:“呵呵,沒有時間就過年開春再分吧?!痹娪犁髡f:“怎么沒有時間啊,現(xiàn)在離過年還有時間啊,現(xiàn)在正好是冬天沒有什么農(nóng)活各家也沒有什么事情,干脆抽一兩天分了吧,也不費事,兩天就分完了,分好了大家安心好過年?!眲⒋蠛Uf:“沒有時間了,呵呵等等吧。”詩永琪看出點問題來,說:”你來肯定有事吧?”劉大海抓抓頭說:”呵呵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事,三哥,我還真的有件事情想對你商量商量.”詩永琪說你講,劉大海站了起來從懷里掏出兩條香煙,說:“三哥這是我從外地請人家?guī)淼?,你嘗嘗。”詩永琪說:”不要不要,上次我聽說你也拿了煙過來,你等會正好拿回去?!眲⒋蠛J钦f:”既然拿來了,怎么可能拿回去呢。”說著就塞到了詩永琪家的被子底下,攔住詩永琪坐了下來。
詩永琪示意劉大海說什么事情,劉大海這才說了事情。原來他有有一個親戚想把戶口轉到當?shù)?,想分一份土地,請三哥還多多幫忙,只要你說話,本地人我估計都會聽你的,還有施大爺那里我再去坐坐。詩永琪說:“原來是這事情啊?這個還要得征求大家的意見啊.”劉大海說:“姓胡家族沒人反對,別的人家我估計都沒有問題,你在我們這里威望最高,還有施大爺,只要你兩個人點個頭,其他人家都好辦了?!痹娪犁髡f:“呵呵,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啊,還是聽聽大家的看法再說吧?”
詩永琪又問:“還有事情嗎?”劉大海說:“你和我們鎮(zhèn)的派出所長熟悉吧?什么時候請你一起吃個飯怎么樣?”
詩永琪疑惑地問:”你一不殺人二不放火的,邀請他吃飯干嘛?。俊?p> 劉大海說:“這個......對了就是想把我家的親戚的戶口轉過來的事情,呵呵?!?p> 詩永琪說:“只要符合政策,村里的大家伙同意了也沒有什么難辦的,不就是每家拿一點點土地出來就夠他們家的了,雖說現(xiàn)在都靠種地吃飯,但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也要幫忙啊。戶口問題也好辦,改天有時間問問再說吧?!眲⒋蠛J指兄x的走了。臨走趙華無論如何要劉大海帶兩條魚回去,劉大海說家里多得很,吃不了,趙華心里想,你的魚還不都是搶來的,于是趙華又換了一塊豬肉給劉大海帶來回去。
詩永琪交代只要是人家送東西來一定要回送人家的東西,所以趙華牢記在心里,因為詩永琪畢竟還是在外的工作人員,要注意影響的。
送走了劉大海,正好施偉在外面玩回家了,施偉看到劉大海從家里走出去,問爸爸劉大海來干嘛,詩永琪說大人的事情你問干嘛啊,施偉說你不說我也知道,詩永琪說:“你知道什么?”施偉說:“求你辦事的唄?”詩永琪笑笑說:“你這小子推理小說看多了是不是?。俊?p> 詩永琪于是明白了劉大海為什么不急著分地的原因。心里想這個家伙都是鬼心眼。
“爸爸,我想請你一件事情行不行啊?“趙華轉過身來好奇的聽著父子兩對話。
“你說什么事情?”詩永琪坐了下來,點了一根香煙。
“我以前不穿的衣服能不能送給別人?。俊笔﹤フ髑笠庖姷赝送职钟挚纯磱寢?。
“想送給誰啊?”媽媽問。
“我今天和胡雪佳一起玩,看到他的腳都腫了,身上也沒有什么衣服,我問他冷不冷,他很堅強地說不冷,其實我看出他那是沒有辦法才說不冷的?!笔﹤ズ苡型樾?。
“唉......夏子珍家也真的可憐,本來就生活條件不好,到現(xiàn)在連堂屋都沒有,胡玉橋現(xiàn)在又死了,一個婦道人家該怎么辦哦?”趙華做著針線活自言自語的說。
詩永琪對施偉說:“那讓你媽媽看看你那些衣服不穿的整理一下讓你媽媽送過去,我們家小偉懂事多了?!闭f著話摸摸了小偉的頭以示贊譽。
這天晚上,趙華帶著施偉拿著舊衣服舊鞋子來到了夏子珍家里。
趙華說明來意,夏子珍感動的抓住趙華的手連聲說謝謝嫂子,施偉和胡雪佳胡雷佳在旁邊玩著。趙華看看夏子珍家里,床上的被子到是很干凈,就是很單薄,柴席子下面是麥草。墻壁四周被煤油燈熏得黑乎乎的,四下里看看家里一樣值錢的東西也沒有,眼看過年了,什么也沒有買。捏捏夏子珍的身上說:“看你瘦了很多,身上穿的太少了,快過年了,雨雪天都要來了,你也得加點衣服啊?“夏子珍搖搖頭說:”哪有錢加衣服啊,欠人家的錢還沒有還清了,家里養(yǎng)的豬前些天賣了還了一半,還有一半的帳沒有還了?!摆w華又問:”過年了不管怎么樣也要買點肉給孩子補補身體啊,還有你自己,你看你的臉色,你看你瘦的,這樣,我在家里帶來了二十塊錢,你暫時先用著,什么時候有錢什么時候還,拿著!“
夏子珍說:“這怎么是好?。可洗谓枘慵业腻X還沒有還了,這個,這個怎么是好???“夏子珍左右為難,不過想想還是接住了,終歸年是要過的,不停的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