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涼了,樹葉也開始一片一片的往下落了,河里洗澡的孩子也少了。
人們也漸漸的穿上了厚一點的衣服。
此時的二疤頭正在走街串戶的拉著二胡,每到一家都多多少少的給一點糧食,或者到集市上去沿著攤點拉二胡,每個攤點也都會給一分錢幾分錢的。甚至有的給一毛錢了。就這樣二疤頭要到的糧食攢起來就賣掉,要到吃的就當(dāng)作飯,要到錢就收在貼身的衣兜里。晚上走一處睡一處,多數(shù)都是瓜棚,廢棄社場,牛棚,或者集市上的人家屋檐下,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一輛小推車了,上面不知道是撿來的還是買來的破舊棉被被一根繩子僅僅的勒著,還有兩三個人家不要的化肥袋子,里面鼓鼓地裝置什么。也許是糧食,也許是要來的吃的東西。每到一處都圍著很多人聽他拉二胡,因為他的二胡的聲音太好聽了,所以要來的東西也還不錯,漸漸的兜里已經(jīng)有了點小錢。
這是什么地方?其實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這是淮陰地區(qū)。
這天晚上已經(jīng)跑了一天的二疤頭躺在一家瓜棚里,地上的稻草鋪了鋪,放上自己推車上的麻袋和被子將就著睡了下來。數(shù)數(shù)日子已經(jīng)出來好幾個月了,看看兜里的錢,已經(jīng)有一二百元。
望著破舊的瓜棚頂部,星光點點的鉆了進(jìn)來,雖說已經(jīng)是秋天,但是依稀還有一些蚊子時不時的來騷擾他。二疤頭在思量著下一步怎么辦,是不是該往回走,是不是該回家,回到家里怎么辦?夏子珍現(xiàn)在還好嗎,雪佳好嗎?回去過后給夏子珍和雪佳買點什么好呢?對了,當(dāng)年被人家陷害的事情怎么辦?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第二天,二疤頭來到一個集市上,挨著地攤拉著胡琴,生意也還不錯,圍觀的人真的不少,拉完一曲過后還有好多人鼓掌較好,這個時候,一雙眼睛在背后悄悄的盯上了他,這個人是誰?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心愛的夏子珍的父親夏立人。
原來劉大海唆使二疤頭出來賣藝不是好心,這里有一個歹毒的計劃,他早就和夏立人密謀好了,趁著二疤頭外出的時候想除掉他,或者至少弄瘋了二疤頭,以消除他們的后患。就在二疤頭走后,劉大海算算時間估計二疤頭早就到了淮陰附近,就通知了夏立人,朝著向南的方向找,也大概就是在淮陰城一帶尋找二疤頭,夏立人騎著自行車對家里謊稱說外出做生意,在淮陰一帶打聽了十幾天,終于被他找到了。
其實上次二疤頭家里失火就是劉大海干的,可是那天劉大海明明是在施永琪家里喝酒的呀,那是誰干的呢?
事情是這樣的,劉大海那天在二疤頭家門前停下來表情怪怪的,其實他是去找夏立人去了,由于劉大海聽說二疤頭在尋找證據(jù)要找出陷害他的人,他們害怕得很,在密謀然后除掉二疤頭。聽說施永琪家里要請客,為了不引起大家對劉大海的懷疑,劉大海讓夏立人那天晚上悄悄的摸進(jìn)村子里放火燒死二疤頭,那天在施永琪家里聽到的狗叫聲和一個黑影其實就是夏立人??墒呛髞韰s沒有燒死二疤頭。他們的計劃失敗,于是又密謀了這次行動。想把二疤頭殺死在外地,人不知鬼不覺的。村里人對于二疤頭的失蹤也是漠然態(tài)度,沒有人會在意二疤頭的生死,所以劉大海選擇了這樣的方案。
天要黑了,二疤頭推著小車在路上走著,他要找一個地方睡覺,一路走著一路看著,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了一塊田地里有一個破舊的棚子,他慢慢的走了過去,遠(yuǎn)處的樹林里一雙賊眼死死的盯著他。
半夜時分,正當(dāng)二疤頭熟睡之際,夏立人悄悄的摸進(jìn)瓜棚,手拿一塊磚頭,走到里面狠狠的向二疤頭的頭上砸去,二疤頭一聲慘叫,驟然跳起,夏立人在后面又是狠狠的砸了一下,二疤頭慢慢的倒了下來,一聲慘叫驚動了不遠(yuǎn)處的狗叫聲,夏立人看到二疤頭倒下后立馬消失在夜幕中......
附近的村民聽到狗叫聲,狗叫聲越來越厲害,幾個人尋找狗叫聲來到瓜棚,看到了二疤頭倒在地上,連忙找人送到了一家鎮(zhèn)上,經(jīng)過一番搶救,二疤頭逃過了一劫,醫(yī)生說如果不是發(fā)現(xiàn)早送來的早,就怕是到最后血流干了,人也就死了。
經(jīng)過十幾天的治療,二疤頭花光了身上所掙的錢,人也消瘦了許多,時不時的頭疼,醫(yī)生說可能是腦震蕩引起的。雖然派出所的人來了,但是也沒有說出所以然,二疤頭只好在身體還沒有好的情況下,又繼續(xù)賣藝,只不過他現(xiàn)在沒有那樣的精神,沒有那樣的精力,整天會昏昏沉沉的頭疼。經(jīng)過一番思索,二疤頭只好認(rèn)命,認(rèn)為是打劫的,可是又為什么不搶他的錢呢?又是一個問號!
盡管不是冷天,但是二疤頭頭上多了一頂帽子,因為他的頭部收了打擊,經(jīng)常頭疼,使得他不得不帶上帽子保護一下。他就這樣推著小推車,一路依舊的拉著二胡唱著小調(diào)掙著小錢,慢慢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他出來的時候要是騎自行車也就一兩天就能到,但是他是以掙錢為目的,走到哪里算哪里,回去的時候還是這樣,走到哪就睡到哪里,慢慢熬著慢慢走著。
這一天,在一戶人家門前拉胡琴,一個好心的人還拿了凳子給他坐下來演奏,人慢慢多了起來,拉完一曲大家叫好又拉一曲。這個時候一個老人靠近了他,說讓他在這里不走,等到晚上的時候在村里組織一個場子,讓他拉一晚上唱一晚上,他挨家挨戶去湊點錢給他,二疤頭一聽這是好事啊,于是就答應(yīng)了下來。
天要黑的時候,果然村子里來了男男女女不少人,二疤頭唱完一段地方小戲又來一段淮海戲,大家沒有過癮,又讓他唱,于是他唱起來《想斷腸》和《流浪兒》,哀怨的樂曲,凄涼的曲調(diào)讓在場的人無不感嘆,一個流浪要飯的人竟然拉出了如歌如泣的讓人撕心裂肺的曲子,個個都感嘆。結(jié)束了,那位老者把二疤頭領(lǐng)回家住宿,兩個人吃了點飯,二疤頭本來不喝酒的,在老者的勸說下喝了幾杯好多年沒有喝的酒。兩個人攀談了起來。
好久沒有吃到正兒八經(jīng)的飯菜了,二疤頭并沒有像那些狼吞虎咽的樣子吃飯,慢慢的吃慢慢的喝,老者問一句答一句。不知道啥時候老者的老伴也坐到了桌子邊,看著眼前的二疤頭樣子很可憐,用筷子夾了點菜放到二疤頭的碗里,二疤頭抬起了頭,看到眼前的大媽和藹地看著自己連忙說謝謝,老大媽溫和的說吃吧吃吧,多吃點,誰知道二疤頭一顆淚珠悄悄的滾落下來,兩位老人不知所措,連忙安慰。
老大爺說你有什么難處嗎?家里還有什么人?你的頭上裹著紗布是怎么回事?這一說,讓二疤頭停了下來,搖搖頭說沒有什么,就是命苦!老大爺說你說說看,我說不定還能幫你出出主意呢,你是哪里人?怎么一個人出來唱戲?
二疤頭想了想,反正也不認(rèn)識,人家好心好意供了一頓飯,還幫忙組織場子多掙了一些錢。正在猶豫的時候,老大爺從身上取出了湊來的零錢,用報紙包裹著放到了二疤頭的面前,說都在這里,都拿去吧,二疤頭說要一半,留一半給大爺。大爺笑著說我怎么能要你的錢呢,說著話已經(jīng)塞到了二疤頭的口袋里。
二疤頭心里想遇到了好人,看大爺?shù)臉幼訚饷即笱鄣?,說話做事不像一般的老百姓,好像是退休干部。于是就說出了自己的情況,是如何坐牢的,是如何流浪的,房子如何被燒的,是如何沒有娶媳婦的,是如何又被人莫名其妙打的,自己沒有手藝沒有文化沒有體力,只好出來拉二胡晿小戲掙錢的,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聽到老大媽只掉眼淚。
二疤頭說完了搖搖頭又說:“沒有地位沒有權(quán)勢沒有錢,沒有文化沒有手藝沒有體力,只好這樣了?!贝鬆斅犕炅苏f:“不要灰心不要喪氣,天無絕人之路,慢慢來,會好起來的?!苯又謫柟烙嬍鞘裁慈讼莺δ愕??同時也說出了燒房子的人和打你的人應(yīng)該是同一個人。一句話讓二疤頭眼睛一亮,很是詫異的抬起來頭,什么?應(yīng)該是同一個人?
“對,一定是同一個人?!贝鬆敽茏孕诺恼f,語氣中也很肯定。
“我也想過啊,我沒有得罪什么人,可這個人為什么要陷害我呢?為什么要燒我的房子呢?打我的人可是在淮陰那里打的?。俊币贿B串的問號說了出來,讓二疤頭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你最近有沒有覺得你當(dāng)?shù)厝藢δ阌挟惓,F(xiàn)象?或者說你心里懷疑過誰?”
“有,但是我不敢說,也沒有證據(jù)啊,況且......況且......唉,算了不說了......”二疤頭想說又不敢說,一旁聽著的大媽說:“孩子,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對你不利的,雖說我們不認(rèn)識,但是你的事情也許你大爺能幫你什么,你知道你大爺是干什么的嗎?”二疤頭睜大眼睛望了望大爺,又看了看大媽。大媽指了指墻上的照片接著說:“告訴你吧,你大爺原來可是公安退休的,做過幾十年的刑偵局長呢,專門查案子的?!闭f完,笑了笑看了看大爺。
二疤頭看看照片,果然是公安服裝的照片,心里想遇到好人了,遇到善人了。
大爺笑了笑說:“孩子,你大媽說的對,我原來是公安退休的,我叫楊達(dá)全,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休十幾年了。你放心的說說,也許我真的能幫你推測推測。”
二疤頭睜大了眼睛,沒有想到遇到了做過大官的人,對自己還是如此的關(guān)心,真的是激動不已,連忙說感謝大爺感謝大爺。于是接著說了一些細(xì)節(jié)和懷疑劉大海的情況。
楊達(dá)全大爺又問了當(dāng)年看到兩個人偷牛的情況,二疤頭想了想,好像不想說出夏立人,因為夏子珍是他心愛的人,怕萬一夏子珍知道了情況會傷心。楊大爺看得出二疤頭還想有點猶豫,于是說:“你如果不把這個人找出來,你以后還會受到打擊,你說不定會有殺身之禍!”一句話又驚醒了二疤頭。
二疤頭膽戰(zhàn)心驚的將信將疑的說會有這么嚴(yán)重嗎?楊大爺說會的,想一想就知道了,當(dāng)年不是你偷牛的,被人家陷害了,你在明處他在暗處,知道你回來了,又知道你在尋找證據(jù),先是你家的房子燒了,莫名其妙,接著是你被人打了,還是莫名其妙,都是想置你于死地。
二疤頭驚訝地流著汗,于是心里忐忑地說出了聽到聲音的那個人很像很像夏立人,但是不確定。另一個人他更不知道是誰?
楊大爺又問,夏立人是誰?你為什么要隱瞞他而不說出來?到了這份田地,只好如實相告說是他心愛的夏子珍的父親,楊大爺又問他最近搜到的證據(jù)是什么?二疤頭說是玉戒指,還說上面的字是叫夏侯宗寶。
楊大爺一拍桌子說對了,一定是夏立人,接著楊大爺推理了一番,夏侯宗寶是清朝的時候的產(chǎn)物,應(yīng)該是夏立人祖上留下來的,都姓夏,也是他當(dāng)年遺失的,應(yīng)該確定就是夏立人。楊大爺又說,你回去做一件事情就知道真相了。二疤頭忙問什么事情。楊大爺說只要你回去打聽一下劉大海和夏立人的關(guān)系就知道了,如果確定劉大海和夏立人暗中有來往,而且是很早以前就是熟人有來往,那第二個人就是劉大海,而且陷害你的人也是劉大海,燒你房子的也是劉大海和夏立人,在淮陰想把你打死的人也是劉大海和夏立人。你再從側(cè)面打聽一下夏子珍,夏立人以前是否有過玉戒指。
二疤頭張大嘴巴半天沒有說話,沒有想到楊大爺把他的事情推理了一遍,使得他的頭腦更加的清醒起來。聯(lián)系所有的事情,想了想,還是真的有道理的?!澳菬孔拥哪翘靹⒋蠛T谝黄鸷染频陌。俊睏畲鬆斦f:“那就是他們密謀好的,燒房子的夏立人。你可以回去暗中查一下那天夏立人是否外出了,你回去在查一下夏立人和劉大海在你淮陰期間是不是也不在他們自己的村子里,最關(guān)鍵的是夏立人和劉大海如果在你坐牢之前就是熟人,暗中有來往,那他們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百分之九十八以上?!?p> 二疤頭頻頻點頭,若有所思。
謝過了楊大爺一家,二疤頭帶著一連串的問號和想要答案的心情慢慢的朝著家的方向走著,一邊走一邊唱戲拉胡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