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抹烽煙
“咻!”
“啪!”
一連串的笛音炸響了沉睡的青云山。秦少衡挺直了身子,來不及套他那雙臟兮兮的長靴,光著腳便沖出了屋子。
隔壁屋子里被五花大綁捆在石板床上的軍醫(yī)連成還在呼呼大睡。少年阿塵也似被沖入云霄的笛音炸醒,奔到院子里來看。
“這是什么?”
天空之上,一朵燦爛的木蘭花開得動人。
“炎火令!”秦少衡終于露出了喜色,抓著少年阿塵的手臂使勁的搖晃。
“炎火令,那是什么?”少年阿塵不解,卻被碧天之上的花兒迷住。
“輕羽軍!本侯爺?shù)妮p羽軍進山了?!鼻厣俸膺h眺著連綿的山脈,一時心情開朗了許多。
“輕羽軍?”少年阿塵自是不懂他說的什么,呆呆的也隨他遠眺。
終是大雪已去,天也現(xiàn)出了碧藍之色。三分暖陽灑在肩上,令人心曠神怡!
秦少衡知他不懂,笑著擺手,道:“你不知道!對,你不知道?!?p> “不過無妨!你跟著本侯爺下山便是了。本侯爺帶你去領(lǐng)略九州風(fēng)臨國?!鼻厣俸庹f著用力拍了拍少年阿塵的肩膀,轉(zhuǎn)身回屋去套上長靴。
少年阿塵見他分外歡喜,心中也道是好事,便也歡跳的跟著他跑前跑后。
套上了長靴的秦少衡望著茫茫山野,又現(xiàn)出了憂愁。輕羽軍雖已進山,但偌大的青云山,輕羽軍要到何時才能搜尋至此。
“不行!”秦少衡來回的踱著步子,心中一陣欣喜一陣焦急。
少年阿塵望著他來來回回又喋喋不休,便道:“出事了?”
“不?!鼻厣俸鈹[了擺頭,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三兩步便跨到他跟前,極其嚴肅的道:“你可在這山上放過火?”
“放火?使不得?!鄙倌臧m一聽,便急了起來。本就說話不利索,一激動起來更加不知所措。
少年阿塵朝著秦少衡一通手舞足蹈,才總算說明白。
“山上風(fēng)多,火容易延綿不絕。會燒壞山上的飛鳥走獸。”
秦少衡一聽,忙沖他擺手,道:“不是真的放火,放煙!”
“煙!”少年阿塵聽他說起煙,便想起自己那日在石屋內(nèi)生火,遂心領(lǐng)神會的點了點頭。
秦少衡見他終于懂了,轉(zhuǎn)憂為喜,拉著他轉(zhuǎn)身便往屋后的石壁上去。石壁之上生著稀疏的雜草,空曠開闊正好適合他放著一把火。
秦少衡一面架著柴,一面道:“烽煙起,三軍來援!早些時候還沒有炎火令時,行軍打仗都是用這法子?!?p> “這、這能有用么?”少年阿塵放眼望著這茫茫深山不禁皺眉。
“嗯,煙火弄大些,總會看到的!”秦少衡信心滿滿的架柴添火,心下只等著輕羽軍能馬不停蹄的趕來。
烽煙徐徐而上,碧天之下靜謐無聲。少年阿塵抬頭望著這略顯單薄的烽煙,有些納悶又不便打消秦少衡的熱忱。只弱弱的說道:“這煙能飄多高啊?”
秦少衡也抬眼看了看,自信滿滿的說道:“再添柴,燒起來還要些時候。”
如此一番,少年阿塵將柴已陸續(xù)抱了十來捆,烽煙卻依然不甚明顯。秦少衡又鉚足了力氣添柴,一時火勢倒是旺了許多,卻不見濃煙。
少年阿塵卻不知從何處抱來了一筐子地瓜,喜滋滋的往火堆里扔去。秦少衡被這莫名旺盛的火勢攪得有些惱了,丟了一句,“現(xiàn)在可是吃的時候?”
少年阿塵似懂了他的惱怒,抿嘴一笑,兀自烤起了地瓜。
“你們躲在那上面作甚?”
突然一聲癲笑嚇得少年阿塵手一抖,落在了火紅的炭火之上,疼得直甩手。又忍著痛朝石壁之下的連成喊道:“烤地瓜!”
軍醫(yī)連成自青陵之后,便瘋癲異常,時常胡言亂語。更是離譜得一看到那阿離就大喊大叫,還總想著將她扔掉。幸而這癡傻少年時時守著,方才得以平靜。秦少衡一看到眼前這陣營,心中不免苦笑。
想他堂堂定安侯,何時帶過這樣一群瘋傻癡呆的隊伍。這要是傳到朝廷上簡直是他的恥辱。
“吃!”軍醫(yī)連成自瘋癲之后這攀高爬低的本領(lǐng)著實見長了不少,眨眼便坐在了炭火前,眼巴巴的等著少年阿塵手里的地瓜。
少年阿塵笑著一人分了一個,又揣了一個跑下石壁。
秦少衡看著他飛快的身影,不覺好笑道:“這小子怎么就一心惦著阿離呢?”
“阿離!阿離是妖怪。趕緊扔了?!避娽t(yī)連成一聽了這兩個字便發(fā)起瘋來,作勢又要亂跑起來。幸得秦少衡一時手快,牢牢將其抓住,極其溫和帶笑的道:“妖怪都扔掉!別急?!?p> 軍醫(yī)連成見他終于認可了自己的話,喜得連連點頭,眼神里光芒乍現(xiàn),神秘兮兮的湊了過來道:“祭祀庭里的陰兵你還記得?”
秦少衡一聽他又要胡言亂語,但又不便刺激他,便似懂非懂的連連點頭。
軍醫(yī)連成一看他反應(yīng),越發(fā)激動起來,抓著手中的地瓜,狠狠的道:“那青龍吐珠蹊蹺得很,許是一個機關(guān),陰兵們都對它俯首叩拜?!?p> 軍醫(yī)連成四下里看了一圈,突然小聲道:“你猜那些陰兵都喚阿離叫什么?”
秦少衡看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搖頭不語。
“少主!”
“他們都喚她少主。那些陰兵的戰(zhàn)甲也是稀奇得很,我在軍中行走多年從未見過?!?p> 秦少衡一聽他說得越發(fā)不著邊際,不禁嗤鼻一笑。心里道:那日闖青陵,明明過了化骨池便是一處梯階,梯階盡頭便是守陵人的住所。在守陵人住所里他們遭受到了強大的邪氣震暈不省人事。至于他們是怎么出來的,這個他倒是存有疑慮。但連成所說的祭祀庭他竟是半點印象都沒有。
他此生雖未歷多大傳奇之事,但也算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動蕩的,怎會對所經(jīng)之事這點把握都沒有?顯然是這軍醫(yī)被嚇傻了才一味的胡編亂造。
“說起那陰兵,當(dāng)真是恐怖。比那吃人的鬼魅更為可怖!你猜,他們的盔甲之下割開了是什么東西?”
軍醫(yī)連成說著便已是渾身顫抖,但心想著侯爺難得信了他的話,便硬著頭皮說下去。
“那戰(zhàn)甲之下,用刀割開竟是金色的濃漿!太不可思議了?!避娽t(yī)連成滿臉懼色,不知不覺間手中的地瓜已是一團黃醬,惡心至極。
秦少衡一面只敷衍著軍醫(yī)連成的傾訴,心下卻是時刻惦記著這簇火堆。烽煙漸少,想要傳遞信號已是無望。便不覺暗自羞愧,想來自己也是個風(fēng)云人物,怎的會被這一把火給難住。心想著便冒出一股氣來,勢必要將這烽煙燒起來。
烽煙起,三軍至。
他若不喚得輕羽軍前來,恁憑他再大能耐也是弄不下去這幾個癡傻呆萌的伙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