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花香
“不知道不知道,蕭庭琛你唧唧歪歪地差不多得了,盡講些聳人聽聞的,進(jìn)了山當(dāng)心你第一個作鬼?!?p> 柳寅月其實(shí)對這些真真假假的傳言還有些感興趣,但拗不過行風(fēng)一直在旁邊搗亂,聽故事的想法也只好作罷。
說到這東夷山,除去它這揚(yáng)名天下的恐怖稱號不提,若是單論此處的山色風(fēng)景,單憑外來者來看,那是屬實(shí)不差的,尤其是前幾日落了雪,滿山的樹啊好似被一件巨大的白毯蓋上,露出個樹尖尖,光禿禿地立在那處。
行了已不知多少時間過去,柳寅月等人這才起了要歇息的念頭,縱然她們是不信這山真的很邪門,但到底身在其中了,免不了心里發(fā)虛。再者本就是冬季,山中寂寥得很,除了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幾聲不知名的鳥叫和她們偶爾的交談聲,這山里簡直靜得不像話。
方才同行的那一眾人也早已不知去了何處,他們早顧自往更遠(yuǎn)處去了。柳寅月不免心中暗暗慶幸,還好自己同意了與行風(fēng)等人同行,若那時她真是獨(dú)自一人進(jìn)了這山,心里指不定得慌成什么樣。
目極前方,一棵巨大的古樹屹立在泥濘的土道旁,還未落盡的葉片極頑強(qiáng)地頂在高處,如傘一般。遠(yuǎn)遠(yuǎn)望之,又仿似是一位威風(fēng)凜凜的士兵,正戍守著更深處的幽靜叢林。
“老大,要不要休息會兒?”
蕭庭琛身邊的小廝終于難得地說了一句話。
二人行至了那樹下,將包袱隨意往樹旁的小石上一丟,倚著樹干便蹲坐了下來。
柳寅月亦隨之而去,眼神無意掃過那二人,卻對那樹更為感興趣。她輕撫了撫那樹皮道:“想不到這東夷山竟然還有這樣年歲的忍冬樹?!?p> 她有些激動,這是她自下山以來,第一個最為驚喜的發(fā)現(xiàn)。
她不是沒有見過此樹,忍冬者,可謂為寶,葉可入藥,根可泡酒,夏季枝葉繁茂,可遮烈日,冬季折枝而燃,可供取暖。此樹在無極山中也有被發(fā)現(xiàn)過,但從來沒有一棵,像眼前的那么高大。
蕭庭琛笑道:“這種樹,東夷山里多得很?!?p> “你怎么知道?”柳寅月隨口道。她左看右看,看這樹怎么都覺得稀奇,在她眼里仿佛那都不是樹,而是什么不得了的寶貝。
蕭庭琛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低頭喝了幾口小廝遞來的水,“書上說的?!?p> 柳寅月不語。
行風(fēng)立在一側(cè),抱著的手臂緩緩垂下,他突然如同鴨子一般,脖頸往前探出,深深地吸了幾口大氣,他伸手一攔,示意幾人暫且別動。
“你們聞到了沒?”行風(fēng)突然問道。
蕭庭琛亦跟著他嗅了嗅,那是突來的一陣不知名的香味,類似于將梔子與桂花搗在了一起,好似還帶些薄荷的清涼,味甜又帶著些涼意,恍若置身于夏日的冰水之中,“不就是一陣花香,怎么了嗎?”
行風(fēng)道:“這香不對?!?p> 蕭庭琛挑了挑眉,“怎么不對?”
行風(fēng)用仿佛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瞥他一眼,蕭庭琛還欲說些什么,話還未出口,便被柳寅月生生堵在了嘴里。
“你家的花,是冬天開的?”
這么一想,果然不對勁,前后要不就是荒地要不就是樹林的,從哪里會莫名傳來花香?事兒邪了。
柳寅月將包袱背正,看了看四周,開始警惕起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走吧?!?p> 蕭庭琛好似有些害怕地朝她湊了近些,“不會真有什么臟東西吧?”
“不是你說的這山是"萬鬼同行"?說不定還真被你說準(zhǔn)了?!绷虏幌邮聝捍蟮卣{(diào)笑道,她一馬當(dāng)先地往那樹后的林子里先走了過去。
蕭庭琛亦慢慢地跟在身后,他緊緊地扣著脖間的銅錢,眼神左顧右盼,那小廝擋在他的身前,兩個眼睛如鷹一般,生怕自家少爺被什么東西拖走。
行風(fēng)不知何時已啃起了大白饅頭,他上下打量一眼那二人,哧了一聲道:“沒必要啊,還啥都沒有呢,這就怕了?”
又是一陣爭執(zhí),柳寅月走在最前面也不去理睬他們。她一路四周環(huán)顧著,總覺得越往里走,這兒的感覺就越不對味,以至再走到后來,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了自己的心上……
空山寂寂,孤道上徒留著幾道腳印給此地添了些人氣,四人已走了約莫一柱香的時刻,等到第三次再見到忍冬樹時,幾人終于察覺到異樣,停了下來。
行風(fēng)指著忍冬樹不解道:“每走一段路,路旁總有一棵忍冬,難不成是人為刻意種植的?”
柳寅月?lián)u了搖頭,“山下的人皆對此山望而生畏,不可能是人為種植。再者,如此年歷的老樹本就難尋,幾乎是千里出一的,而這兒卻有這么多……”
行風(fēng)四下望了望,“你的意思是?”
“我們一直在繞著這棵忍冬樹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