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東郭與狼

　　姜凡一覺醒來，已經是第四天的清晨了。

　　奇怪的是整個屋子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姜凡不由自主地慌了。

　　另外三人的房間里，睡袋還好好地躺在那里，只是人都不在了。

　　姜凡從最初的慌張里冷靜下來，他們要么是被迫離開要么是自己走的。

　　他們的房間看起來不亂，夜里也沒有打斗聲，被迫離開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是主動離開，睡袋還留在這里，應該只準備離開一小段時間。

　　姜凡去書房拿了兩本書，借以打發(fā)時間。

　　然而過了半晌，她還停留在第一頁，心中的焦灼更甚。

　　萬一他們離開后遇到危險了呢？

　　萬一他們回不來了？

　　姜凡沒辦法什么都不做，心里有個聲音在和她說：“去找他們吧。”

　　可是去了她能做什么呢？姜凡比誰都清楚她就是個普通人，如果他們遇到了危險，她也同樣幫不上忙。

　　但她也有她的豪氣，少年俠氣，怎甘空等一場。

　　姜凡在屋內留了紙條，便收拾行裝出發(fā)尋人。

　　這兩日都不曾下雪，空氣干燥。

　　按理來說，夜里離開的人應該會留下腳印，然而姜凡只能找到他們昨天來時的腳印。

　　沒有腳印，他們是怎么離開的？

　　姜凡心中納悶：總不能是變成蝴蝶飛走了吧？

　　沒有線索，姜凡只能擴大尋找范圍，期望能找到腳印。

　　離屋八九米遠的地方，她還真找到了線索。

　　雪地上有兩個腳印，這兩個腳印的紋路不同并且都是左腳，應該分別屬于兩個人，從形狀上看僅有腳尖著地，深度也比普通的腳印更深，想必這一腳的力量不小。

　　姜凡能猜出來這兩個人應該是顧承言和沈立，薩麥爾的腳印是像鴨掌一樣的形狀，但她找了這么久也沒有找到他離開的腳印。

　　順著腳印的朝向走出八九米，第二組腳印也出現(xiàn)了，這次是右腳。

　　她跟著腳印朝前走去，每組腳印的距離差不多都是八九米。

　　“一步這么大，你們是半夜長成巨人了嗎？”姜凡小聲嘟噥。

　　姜凡走得越遠，越是能看出這串腳印的不尋常。

　　踮著腳走路，腳印間距格外大，怎樣的走路姿勢才能留下這樣的腳??？

　　輕功雪上漂嗎？姜凡心想：本以為是穿越到了高科技異界，沒想到還有可能是武術世界。

　　也不知走了多久，姜凡聽到了清晰的海浪聲，海風撲面而來。

　　而她想找的人正臥在海中的浮冰上。

　　那是沈立。

　　姜凡遲疑了一下，不太想搭理這個人，她不想當東郭先生，更何況他一步就能八九米遠，他想上岸應該也不難。

　　只不過顧承言呢？為什么只有沈立在這里，明明顧承言的腳印也出現(xiàn)在這里了。

　　正當她準備轉身去找顧承言時，一小股海浪撲向沈立所在的浮冰。

　　仔細望去，那并不是自然形成的海浪，一群大型魚類盯上了沈立，魚群同時游動，它們的尾巴掀起了小股海浪。

　　見海浪僅僅是讓浮冰晃了晃，這群魚再次游動起來。

　　一股又一股的海浪襲向浮冰，然而沈立還在冰面上睡得正熟。

　　每一次掀起海浪后，魚群就會探出頭來查看獵物的情況，姜凡認得，那是一群虎鯨。

　　姜凡一直覺得虎鯨是一種很美的動物，但這掩蓋不了它的危險性，海中兇猛的大型食肉動物。

　　她能清楚地看到沈立所在的那塊浮冰已經開始出現(xiàn)裂痕了。

　　幾分鐘前，姜凡還可以扔下沈立不管，但是現(xiàn)在明知對方有生命危險，她做不到轉身離開。

　　鹿的頭發(fā)又一次派上了用場，一株嫩芽搖搖晃晃地鉆出雪地，隨即便以極快的速度生長起來，眨眼間已經和姜凡一般高。

　　姜凡抓住一根樹枝，在她的影響下，這根樹枝朝著沈立的方向生長。

　　浮冰已經裂開了，沈立這一次的運氣很好，還沒有落入海中。

　　虎鯨群也沒有放棄，再來幾次海浪，就能品嘗它們的獵物了。

　　時間緊迫，樹枝距離沈立越來越近，終于，碰到了！

　　姜凡晃動樹枝，沈立終于醒了，也不知這人是怎么在冰上睡著的。

　　然而她收到的卻是冷冰冰的一瞥。

　　這人果然不會感謝她，而且看起來還有些生氣，姜凡當機立斷，轉身就跑。

　　冰面上的沈立坐起身來，看著圍在他身邊的一群畜生冷笑。

　　顧承言的帳他早晚要算，現(xiàn)在先拿這些東西開刀。

　　沈立一頭扎進海里，虎鯨群歡快地圍上來，它們并沒有意識到這不是它們的獵物，而是比它們更兇狠的獵人。

　　為首的一只虎鯨被沈立活生生扯下背鰭。

　　即使在海里，他的速度也很快，虎鯨群還未來得及四散逃開就被他一一活剝。

　　海面上浮起一片血紅……

　　姜凡聽著虎鯨的慘叫越發(fā)拼命地朝前跑。

　　人是自己要救的，當了東郭先生也怨不得誰。

　　姜凡還沒有跑出多遠，便看到沈立微笑著站在她面前。

　　或許是因為剛發(fā)泄了怒氣，沈立的這個笑容竟有些真誠。

　　“知道為什么你能在我手下活這么久嗎？”

　　姜凡看著這人一手的血水，渾身濕漉漉的，心跳不斷加快。

　　她轉身還欲逃跑，但無論她怎么轉身，沈立總站在她的面前。

　　一步遠，不多不少，剛好將她籠罩在他的陰影中。

　　“因為我一直想不明白。”

　　沈立說話的節(jié)奏較平時更緩，和工作站那晚一樣，他在給她施加壓力。

　　“你到底是他們那邊的人還是我們這邊的人？”

　　像是貓在玩弄獵物。

　　“你知道嗎，我見過你?！?p>　　似是陷入了回憶，隨即他搖了搖頭。

　　“不過現(xiàn)在這個問題不重要了?！?p>　　沈立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

　　“不管你是哪邊的人?！?p>　　他的嘴角咧開，笑得格外猙獰。

　　“既然你對顧承言來說很重要?！?p>　　他朝她邁出半步。

　　“那你現(xiàn)在就有利用價值了?！?p>　　姜凡的心弦繃緊，這個人要對她做什么？

　　沈立伸出一只手，輕柔地捏了捏她的后頸。

　　“別怕，有利用價值的人暫時還不會死。”

　　姜凡感覺到放在她后頸的那只手黏嗒嗒的，分外惡心。

　　不過很快她就沒法抱怨了，一道重擊，天旋地轉。

　　姜凡眼前的事物逐漸模糊。

　　陷入昏迷前，姜凡心里閃過最后一個念頭。

　　我見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