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宴會（2）
“爺爺，僧正大人和千月家主已經(jīng)來了?！蔽變x伊織說，“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p> “辛苦了，伊織?！蔽變x扇說道，“把女傭都叫走吧，不要讓她們靠近這個房間?！?p> 木門在身后關(guān)閉，千月秋雪和老和尚并肩站在一起，十分和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爺孫關(guān)系。
“真是，好久不見啊。”淺野僧正盯著餐桌對面抽著煙桿的荒川秀吉，心情十分復雜。
“您好，扇大人，還有秀吉大人?！鼻镅┪⑽⑿卸Y。
“不用多禮，坐下吧?！蔽變x扇微笑道，“你也長大了啊?！?p> 四人在餐桌上就位，除開秋雪之外，剩下的三人都是從幾十年前開始就認識了。
秋雪偷偷地觀察著他們，此時舊友重逢，但他們臉上卻沒有太多笑容，特別是僧正，有些不敢直視荒川秀吉。
在當年差點被荒川秀吉赤手空拳打死之后，僧正老和尚的心里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按照慣例，先吃飯吧?！蔽變x扇率先打破沉默，“吃飽喝足之后，我們再來商談此事?！?p> 淺野僧正二話不說，拿起筷子就夾起一塊鮭魚壽司，吃得津津有味。
他已經(jīng)很餓了，要說這三個老友中誰的胃口最好，那就數(shù)他了，不僅胃口好，身體也很好，每晚還會去歌舞伎町玩。
巫儀扇一抖袖子，給僧正及荒川秀吉各自倒了一杯清酒。
至于秋雪……考慮到她還未成年，所以巫儀扇給她倒了一杯奇異果汁。
秋雪也動了筷子，她還沒有吃午飯，是突然被叫過來的。
她知道這次宴請代表著什么，這代表著年輕的她被其他三個驅(qū)魔家族所認可。事實上，每當一個家族的家主更替之時，都會由其他三家的家主表態(tài)，多數(shù)同意則通過，就會宴請新的家主參加宴席。
四大家族隨著時代愈發(fā)衰敗，破落的破落，清冷的清冷，以前千月家擁有上百個分家，但如今全都無影無蹤。
不過由于血脈力量的傳承，四大家族始終沒有消亡。秋雪曾經(jīng)聽爺爺說過，在爺爺還年輕的時候，驅(qū)魔家族開會是在一個很大的神宮里，數(shù)百名實力高強的驅(qū)魔人圍繞著神宮形成一個同心圓，層層護衛(wèi)，神宮里的人們載歌載舞，黑夜中的護衛(wèi)們?nèi)绲袼馨銇辛?，除了神宮外面守衛(wèi)著的護衛(wèi)，樹上、房頂上、甚至是池塘里都有護衛(wèi)潛伏著。
他們當中有些人是使用東洋魔術(shù)的高手，有些人是武技極強的斗士。由這樣一群人看守神宮，連一只蚊子也別想靠近神宮十米之內(nèi)。而現(xiàn)在四大家族的人在一棟洋館之內(nèi)開會，幾個枯朽的老人聚在一起，他們的皮膚如同老樹樹皮的紋路，溝壑中流淌過的是歲月的長河。
“人終究是會老的?！鼻镅┫?，也許再過兩百年，不，一百年，傳說中的驅(qū)魔家族就會完全銷聲匿跡了吧。
不過驅(qū)魔家族還有一個慣例，那就是開會之前首先會開展一場宴會，就像現(xiàn)在這樣。
雖然沒有了舞女婀娜的身姿和歌女美妙的歌喉，但傳統(tǒng)畢竟是傳統(tǒng)，巫儀扇并沒有忘記傳統(tǒng)，準備了餐宴。
雖然只有四個人，但其中三個人都是舊識，他們之間有著太多往事可以說。
酒勁一上來，僧正就放開了話匣子，臉色駝紅著暢談往事，巫儀扇時不時地附和，而荒川秀吉則負責在千葉僧正試圖美化他自己的時候拆他的臺。
荒川秀吉試圖去夾一塊三文魚，但是手抖得有點厲害，秋雪見狀默默地夾起一塊三文魚放到了荒川秀吉的碗里。
“希望您不要見怪。”秋雪說。
“怎么會呢，我老了，有人幫我夾菜高興還來不及呢?！被拇ㄐ慵吐曊f，“荒川望，他還好嗎？”
“哥哥很好，伯父伯母由于工作的原因去芝加哥了，所以把哥哥托付給我。”秋雪說，“他現(xiàn)在就住在千月家的宅邸里?！?p> “是你讓源兒和琳兒去國外的吧？”荒川秀吉抿著清酒。
“沒錯，是我?！鼻镅┐蟠蠓椒降某姓J了，她知道荒川秀吉話中的隱喻，沒必要隱瞞。
“別這么嚴肅，你父親說過，女孩子笑起來才會更好看。老頭子我并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給他們提供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我這個老頭應(yīng)該感謝你?！?p> 秋雪輕輕搖頭。
“能問你一件事情嗎？”荒川秀吉剝著蝦殼。
“請說，只要是我知道的?！?p> “你父親在走的那段時間內(nèi)，是否有些怪異的舉動？我懷疑……你的父親的死因并非那么簡單，”荒川秀吉壓低了聲音，“你還記得嗎，你還小的時候，我經(jīng)常來千月家做客，我了解你父親。比起驅(qū)魔人，他更像是一個地道的魔術(shù)師，他有很多預防疾病的方法，例如治愈魔術(shù)，可他卻死于突發(fā)的心臟病，這不正常?！?p> “父親他的確是死于心肌梗塞，他在那段時間里行為舉止也很正常?！鼻镅┱f，“或許是父親對于自己的身體過于有信心了吧，而且那段時間他沉醉于研究魔術(shù)，所以沒能提前預防?！?p> “是嗎，看來是我多慮了?！被拇ㄐ慵闷鹁票伙嫸M，“你爺爺與我有一個約定，想知道嗎？”
秋雪一愣。
“我答應(yīng)過他，要保護好他的兒子，如果千月時臣是死于他人之手，那么我這把老骨頭拼了命也要幫他報仇的?！?p> 荒川秀吉的聲音平淡，可秋雪親眼看到了他骨瘦如柴的手掌撐裂了厚重的禪香木。
這個瘦小老人的身體內(nèi)仍舊隱藏著強大的力量，人的容貌會隨著歲月的消逝而衰老，可心卻會愈發(fā)強大。
看著面前三個年邁，笑瞇瞇地談?wù)撝f事的老人，秋雪這才意識到自己錯了。
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什么油盡燈枯的朽木，而是三只仍然兇猛的雄獅，盡管他們已經(jīng)老去，但真正到了戰(zhàn)斗之時，他們?nèi)耘f有足夠的強大的力量去撕碎敵人。
“秋雪，你以后想要走上怎樣的道路？”荒川秀吉問，“是繼續(xù)當一個驅(qū)魔人，還是像魔術(shù)師那樣去追尋‘根源’？”
“如果可以的話，這兩樣我都不想要?！鼻镅┹p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