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半吊著腦袋的絡(luò)腮胡子竟然有個這么不匹配他長相的名字。
張二狗?難怪這人要把名字給換了,張傲天倒是挺符合他這霸氣的外表。
“名為父母賜,不可改,張二狗,年二十又五,落草為寇,殺人者80,傷人者數(shù)百,盜金數(shù)萬……”
我聽著那羸弱的陸判用最溫和的語調(diào)說著張二狗的生平事跡。
沒想到這張二狗的生平竟然如此的精彩,這人看著是個兇神惡煞的大塊頭,可在地府的表現(xiàn)卻是個識時務(wù)的,我也以為他也就看起來兇狠一些,沒想到這人在凡間還真的做了不少兇狠之事。
看來他先前說的倒也沒吹牛,想來是真的。
“呸呸呸,錯了,錯了!”張二狗大聲叫道。
“何錯之有?咳咳……”
“我一生從13歲落草不假,一直干這殺人越貨之事,怎么可能只殺這么幾個人,好歹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吧?”
我扶額我還以為這張二狗是覺得人給他判太多,沒想到,他是覺得人給他判太少!
“你自出生到死,都記錄在冊,你會錯,而這生死簿卻是不會錯!”
生死簿?我抬頭瞧去,果然,那羸弱的陸判手中拿著一個黑皮小冊子。
看起來并不起眼的一個黑皮小冊子,也沒有多大,可我看著那小冊子簡直是忍不住兩眼放光。
這就是我要找的生死簿啊,沒想到竟然能就這么簡單的看到了。
先前閻王拒絕給我看,我還以為這么重要的東西定然是好生藏起來,沒想到,現(xiàn)在就這樣被陸判隨意的拿在手里。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我那目光太過于火熱,突然我瞧見陸判的目光朝著我這一方看過來。
“給那位仙子端張凳子去,想必她看了許久應(yīng)該也站得累。咳咳……”
我縮了縮脖子,這是被發(fā)現(xiàn)了啊。
哎,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那我也不好再躲著,大大方方的從那角落里走了出來。
躲在角落里的確是挺憋屈的,我笑了笑,“是挺累的,陸判既邀我一坐,那司命就不客氣了。”
陸判身后那長發(fā)覆面的女鬼端著一張椅子飄到我跟前,將椅子放下后又飄了回去。
我摸了摸鼻子,這女鬼雖然看不清長相,不過身上倒是挺香的,自帶香味??!
“倒不識竟是司命星君,陸某失禮了?!标懪姓f著就要起身。
看他那孱弱的身子起身都困難,我生怕他一個不小心直接栽倒在地,故連忙說道:“陸大人不必起身,我就是,好奇地府判案,所以來瞧上一瞧,大人不必如此,繼續(xù)審案便是。”
“哎,我這身子不大爭氣,還望司命星君見諒!”陸判倒也沒有繼續(xù)堅持,而是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見諒,見諒,我不問自入,陸大人才得見諒我如此唐突之舉。”我客氣道。
“好巧,小娘們兒,又見面了!”跪在地上的像二狗將吊著的腦袋移到我這邊,粗聲粗氣的打招呼。
“是挺巧的,二狗子!”我笑著說道。
可不就是巧么,這二狗子這名字,想當(dāng)初我還是一塊石頭的時候可叫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小娘們兒,什么二狗子,老子叫張傲天,傲天懂不?”
“其實,我覺得傲天這二字還不如二狗來得實在親切,真的?!蔽液苁钦嬲\說道。
“咳咳,其實司命星君說的很多,二狗的確比傲天二字親切許多?!标懪薪恿嗽?。
“。。。。。。”張二狗啞口無言。
許久,才憋出了幾個字,“老子是個文化人,不跟你們計較。”
不知為何,張二狗這話說出來莫名的多了一絲喜感。
“大人,后面還排著隊等著。”陸判身后的女鬼低聲提醒。
“咳咳!”
“張二狗,依你生前所犯之事,下輩子怕是要如畜牲道?!标懪形⑽Ⅴ久驾p聲說道。
“什么?畜牲道?我都還沒有娶媳婦兒,怎么能變成畜牲?不不不,我不要變成動物?!睆埗泛苁羌樱曇舭胃吡藥追?。
“哎,你殺孽太重,過錯太多,想要為人實在是勉強了些?!标懪袊@了一聲,那語氣仿佛是在跟張二狗商量解釋,倒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不不不,就算是命差些,我都可以接受,但是得是個人啊,我不想當(dāng)畜牲,何況,何況我殺的人之中大多都是該死之人,我這怎么能算是孽呢?我那是為民除害!”
“大人,你是不知道,我搶殺的那些人,本就該死,不是剝削老百姓,就是欺凌霸戶之輩,本就該死的,我就算殺人也是殺的該殺之人,也算是功過相抵吧?”
說真的,我還是挺佩服張二狗的,這張二狗勇氣可嘉啊,雖然這陸判看起來著實沒什么殺傷力,不過怎么都是地府的二把手,這張二狗一個鬼竟然還敢在這里跟人辯解。
“那些人的是非定斷自有定論,但你手中的殺孽卻是不可更改的?!标懪幸荒樀臒o奈。
“不是,這,這怎么能這樣?”張二狗慌了,若是照這樣那他豈不是就要變成畜牲了?
張二狗突然將腦袋扭到我面前,“小娘們兒,不是,司命,你不是神仙么?你幫我求求情啊,神仙,你幫我求求大人?”
這張二狗突然求到我跟前,說真的,我還有點兒懵。
其實按理說這鬼魂投胎都是地府的事,我雖然是司命,但是這事我也管不著,這張二狗倒是很會給我出難題。
不過,我向來又是一個心軟的神仙,何況這個張二狗倒是個有趣的鬼,也算是投緣,我還記得他說他下輩子還要當(dāng)山大王,說是還要去搶個壓寨夫人來著。
若是變成了畜牲,雖然修行若是成功還能成精,不過這山大王,壓寨夫人什么的可就沒了。
“咳咳?!蔽覍擂蔚那辶饲搴韲?。
“那個,陸大人,我知道我不該過問地府的事,不過冒昧問一句,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么?地府不是有許多的刑罰么?要是受了刑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抵過部分罪孽,以后也好投胎做個人?”我不怎么好意思的開口。
“看來仙子與他有緣啊。”陸判抬眼看向我,眼中含著溫暖的笑意。
那雙眼睛里的溫暖怕是這陰森的地府之中唯一的一點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