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其實沒聊多久,玫瑰也僅僅是向余生科譜了一些淺層知識。
即便如此,余生也覺得三觀被重置了一遍,他穿越來的這個世界,這么古怪的設(shè)定,前世的鏟屎官們會很喜歡吧?
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所以,如果普通人的靈魂離開身體了,該怎么辦?”
“你以為,全民普及養(yǎng)貓這一國策的制定推行是為什么?”玫瑰笑了:“警察的很大一部分職能就是負(fù)責(zé),監(jiān)察,救助普通人發(fā)生此種情況,至于司部……”
“毀滅和保護?!绷_素身上的皺巴巴的睡衣還沒換,不知何時已經(jīng)和武候站到了余生的身后。
說話的是武候。
余生站起來,循聲轉(zhuǎn)頭,立刻就被武候身旁的一張咸魚臉吸引了注意。
“嗨,小哥……哈啾~”咸魚羅素抬起重如千斤的眼皮子,打著哈欠,不咸不淡的算招呼了聲。
普通的一個頹廢大叔模樣,咸魚的像蜀地?zé)o事可干,喜歡調(diào)戲小媳婦的二流子,或者是能一個月不出門胡子拉碴的宅男。
長得還沒余生好看。
玫瑰糾正,強調(diào)道:“是保護和毀滅?!?p> 保護在第一位。
“沒錯,他就是蜀地司部最大的大佬,羅素”武候?qū)γ倒宓脑?,聽而不聞,對著余生介紹“你別看他這副傻帽樣,很厲害的,如果可樂管夠……”
“行了行了,你倆給我適可而止?!泵倒骞懿涣斯虉?zhí)的武候,叉開話題道,“你們不是要去看看余生的貓,去吧,上午放松一下,權(quán)當(dāng)休息?!?p> 玫瑰想想,一記眼刀掃向身為她親弟弟的羅素,直到看的后者打了個顫,勉強提起來三分精神,才滿意的說道,“上午休息時間給你了,下午三點給老娘準(zhǔn)時到會議室報道,就是去睡覺你也得給我出現(xiàn)在會議室,要是三點時我沒在桌子旁看到你這條咸魚擱那兒翻身,我就沒收你一個星期的份額,聽到?jīng)]?”
“好的,玫瑰姐,沒問題,玫瑰姐?!绷_素終于挺起肩膀,像一個即將登上戰(zhàn)場的勇士似的,慷慨激昂的樣子,振聲回答。
你吼那么大聲干嘛,武候揉了揉耳朵,一臉的無語。
對武候和余生點點頭,玫瑰轉(zhuǎn)身,踩著紫色的高根鞋,留給三個蠢男人一個婀娜多姿的背影,走了。
羅素不管雜事,她的事情可多著呢。
等玫瑰一走,羅素一下子喪盡了精氣神,整個人跟抽了骨頭似的,軟綿綿下來,又是一副沒睡醒的喪樣。
“別理他,他的情況有些特殊。”武候搖搖頭,對余生說,“走吧,去看看你的貓?!?p> “現(xiàn)在的你們也正是互相需要對方的時候?!蔽浜蛴行┮馕渡铋L的笑道。
武候看向羅素。
羅素愣了一會兒,才提起眼睛,終于明白過來,哦了一聲,抬手不緊不慢,輕輕打了個響指。
余生情不自禁的一個踉蹌?wù)径ê螅l(fā)現(xiàn)眼前所見已經(jīng)變幻,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余生轉(zhuǎn)頭,武候拍拍他的肩,示意別說話,跟他來。
羅素自然還是懶洋洋的跟在身后。
這是一個古怪的大廳,余生目測足有兩個足球場那么大,天花板也很高,至少也得五六米那么高的樣子。
說空曠也不空曠,是因為眼前的狀況很奇……妙?
因為無數(shù)道造型各異的門扉就矗立在大廳內(nèi),大小不一,型狀各異。
木門、鐵門、防盜門只是平常,毫不出奇。
他甚至看到了一個八十多厘米大小的保險柜柜門懸浮在空中;還有一道腐朽不堪,卻巨大無比的木門正吱嘎開啟,隨后又被兩個葫蘆怪人合力關(guān)上。
余生抬起頭,不遠處的天花板上好幾口幽深的水井倒掛,他清晰見到里面還有水在其中流動,或澄澈或污濁,前者平靜無波,后者時而沸騰波動異常;又有一個下水道的井蓋,被倒行在天花板上的葫蘆怪人搬開,一翻動作后又被搬上蓋好。
數(shù)十個余生之前所見與葫蘆怪人同樣裝扮的家伙穿梭在大廳的各個角落,各處門扉開關(guān)有序。
叮當(dāng)貓的隨意門么?
還是批量生產(chǎn)的?
余生滿腦子的問題和想象。
三人一出現(xiàn),所有的葫蘆怪人便一致抬起口罩墨鏡遮擋嚴(yán)實的頭顱,無聲望向他們。
余生眼睛略一恍惚,他們的墨鏡上似乎快速閃過又快速消失了一串字符,隨后就無聲低下頭,繼續(xù)如之前沉默各行其是。
“空間壓宿的另類應(yīng)用而已。”羅素懶洋洋道,口中卻是一個哪怕是在前世都能讓余生震驚的詞,何況這口氣,這景象,明顯一副是正在使用的成熟技術(shù)的樣子。
這世界的科技這么離譜么?
“總司的技術(shù)支持,每一個省級司部收容處都有的標(biāo)準(zhǔn)措施。”
余生指了指葫蘆怪人,有點好奇“那他們……”
沉默。
“他們代號酒?!逼毯?,武候神色鄭重,語氣讓余生莫名“沒有名字,我們內(nèi)部統(tǒng)統(tǒng)稱他們?yōu)榫?,后綴為數(shù)字,協(xié)助司部行動部隊的后勤,負(fù)責(zé)戰(zhàn)場后續(xù)的收容部隊?!?p> 余生仔細聽著。
“機械,或者你看小說,知道一個詞,他們也叫——機器人?!?p> “還是我說吧,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都曾是司部行動部隊的一員?!绷_素接下來,輕描淡寫的又說出了讓余生大吃一驚的話。
“現(xiàn)在也是司部的一員,不過不再是以人類的身份了。”羅素接著道,語氣是很復(fù)雜的情緒,余生暫時不會懂的。
“他們的身軀死后,靈魂選擇以這個形態(tài)繼續(xù)為司部,為國家效力,沒有姓名,也代表著他們自愿放棄過往,現(xiàn)世的一切,對外,他們是不存在于世界的保護者,對內(nèi),他們的未來,只能以這種形態(tài)活下去,還是我們的戰(zhàn)友,同袍,直到某一天,他們再次……戰(zhàn)死,才算終結(jié)?!?p> 余生看著葫蘆怪人們,“可他們……”
“他們的靈魂以特殊的方法附著于機械之上,他們的伙伴和軀殼,早已經(jīng)戰(zhàn)死在沙場,和異種,和蠻荒的怪物,甚至是被詭異之物殺死?!?p> “他們是生是死,非生也非死?!?p> 武候聲音寒冷:“要我說,發(fā)明這項技術(shù)的混蛋真的不知道是做了一件好事還是壞事?!?p> “保護和毀滅?”武候輕笑一聲,語氣平靜:“果然,異種,蠻荒的怪物都他/娘的該死,在我這兒,毀滅永遠都該在第一位?!?p> 洶涌而出的殺氣,突然出現(xiàn)在武候身上,一瞬間的猙獰有如實質(zhì),黑色霧氣如絲如縷幾乎是在一瞬間的出現(xiàn)中便纏繞成形,扭曲成一團可怖的黑影,凝聚在武候的身后,余生只覺一只看不清具體的異獸,有點像之前纏在武候脖子上的那只貓?
只是此時龐大的黑影凝聚在武候的身后,龐大的身軀伸展擴張,碩大的腦袋從上往下從右至左,兩粒鬼火般的眼睛就像探照燈般懾人心魄的掃來。
深淵里將睜未睜的獸之瞳孔,形將醒未醒之態(tài),俯瞰著下方。
似惡鬼蘇醒,醒即食人。
羅素恢復(fù)咸魚本色,‘啪’的一巴掌拍在武候肩上,皺眉道:“收斂點惡意,別嚇到小哥?!?p> 余生渾身肌肉僵硬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至下巴,不用摸,背后已經(jīng)一片冷汗了,濕透衣衫。
不是不想逃跑,而是雙腿根本動不了,神經(jīng)跳動著,每一根神經(jīng)每一寸皮膚乃至肌肉都在瘋狂暗示著他,不要動,不能動,一動你就會死的。
武候身后,黑色霧氣凝聚的幻影,瞬間消失。
又恢復(fù)成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
余生明顯的長出了一口氣,忍不住的深呼吸,新鮮的氧氣進入肺部,在身體內(nèi)運行,提醒著他,活下來了。
他抹著汗,一臉驚懼的神色。
他沒有注意到,兩個默契的男人正在無聲交流著。
“看看,我就說這小子膽子蠻大的嘛。”
“嗯,竟然沒有被戲癡武候嚇得尿褲子,勇氣可嘉?!?p> “哈哈哈,別說的老子像大反派似的好不好?!?p> “嘖嘖嘖,靈魂擬態(tài)光是一絲殺氣就能做到這種地步,看來這些年在蠻荒邊境,你進步不小嘛。”
“哪里哪里,我看這些年你也沒有退步呀,啥時候有空,我們打一場?”
“不要,你別看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其實已經(jīng)是條徹徹底底的咸魚了?!?p> “無論輸贏,兩瓶可樂”
“這個……”
“三瓶,私下交易,老方法,保證瞞過你姐?!?p> “一言為定?!?p> 兩個沒品的家伙相視一笑。
“走吧?!绷_素示意余生回神。
余生不知道發(fā)生在眼前的黑暗交易,默不作聲的跟著兩位大佬行動。
然后來到了一個普通的大門前。
“去吧,去陪著你的貓,一起渡過靈魂覺醒的階段。”羅素指指他。
“我們什么也不用做,養(yǎng)魂室已經(jīng)是超越現(xiàn)世三倍的覺醒環(huán)境了?!?p> “等你的貓靈魂覺醒,聽聽司部要負(fù)的責(zé)任,義務(wù)和那點微不足道的報酬,你再決定是否加入司部吧。”
一個酒上前,推開房門,向余生無聲示意。
這時候,仔細觀察的余生才發(fā)現(xiàn),身材高大,長衣長袖口罩墨鏡遮面的酒,在左肩處,有一串不甚起眼的數(shù)字。
1999/3/26
生日么?還是死亡日期?
我該叫他,酒——99,還是酒——326呢?
余生走入門中,回頭望著那個看不清樣子的身影,甚至壓下了心中對于阿薩斯,對于所謂靈魂覺醒的好奇和期待。
他只是在想著一個關(guān)于酒的故事。
那可能,不是一個能讓我們覺得動聽又或感人的故事。
也可能一點都不曲折,可能很直接很干脆很艱難?
余生猜想,那個高大的身軀里,那個靈魂,曾經(jīng)的他,應(yīng)該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是年輕,還是老邁?
如果真如羅素與武候所說。
他是否曾慷慨赴死?又或無聲的與戰(zhàn)友埋骨他鄉(xiāng)?
他們,是否也稱得上一名戰(zhàn)士,一名英雄呢。
真是,像極了上輩子祖國的先烈們呀。
丈夫許國,說死則死。
實乃幸事。
本質(zhì)上只是一條咸魚的余生,第一次的,真正對這個神秘的司部好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