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After that
十月三十一日陽光已漸進天空
紅墨色的光輝在少女的眼眸中，不斷蔓延于內心深處，紅色的叉漸漸褪去，白色的輪廓一點點被拉長，悸動被紙飛機的氣息所搖曳，少年青澀的笑容炙熱地照映在腦海中——
少女輕拂著白色干凈的窗簾，干凈溫柔的香味撲鼻而來，是藍風鈴的氣味。
柔風透過窗簾的縫隙逃離進來，課桌上白色的紙張像薄霧般即將消散，那風似張開了羽翼，白色的紙隨風流飄向窗外，紙上的數(shù)字模糊地映在眼瞳里，她卻張開了白色洋桔?；ò愕男θ荩易龅搅恕?p> 驀然回首，少年的聲音，他的呼吸，他的體溫，明明是無形之物，卻從記憶中流向了心臟。
走出三年七班的教室，仿佛有他在的身影，可以的話就這樣悄悄跟在他的后面，然后在少年彷徨、迷茫之時，牽上他的手。
向樓梯口的那個方向前進，停下腳步看看墻上的排名榜，抬頭看去深紅色的背景里，金黃的色調銘刻少年的名字和排名，是年段第二名，他做到了。這時的他一定會高興地笑著，自信滿滿說出他的努力，然后又害羞地撫摸少女的頭。
——好高興，想去見他。
沉浸在和他太多太多的回憶中，哭著笑著吶喊著。為什么會留在心里呢，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但是，這只是我的幻想。
沒有人會喜歡孤獨的你，請你在這個世界消失掉。
悲痛的語言從夢的最深處蔓延，如骯臟漆黑的蟲子慢慢啃食少女的幻想，直到最后那個夢想就變成了死者。
我聽說她不喜歡由離同學的，可還要去接近他。白夜汐能不能遠離由離同學，自作多情真的很討厭，明明由離根本不可能喜歡她。
污穢之物無形地從人類的口中投出，在白夜汐身后的幾個少女不斷地沾染黑色，骯臟的、痛心的、污穢的全部都滿溢出來，想和少年在一起這只是我的夢。
「咳、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我是周由離，今天由我來負責廣播」
少年的聲音響起，心底深處的黑暗在剎那間，被閃爍的溫暖的光芒填滿。聲音如白雪一樣清澈透明且干凈，就這樣溫柔、悠然地滴落少女的心海。
「今天午休廣播的內容，只有一件事情」
「相必大家都明白什么是校園暴力吧。用惡意的語言、動作去攻擊與那個自己不了解的人，若沒有與他人真正的交談，理解對方內心的想法，是絕對不會清楚她的吧」
從廣播里傳出少年獨特的聲線，他的聲音巡回著溫柔的話語。少女的眼淚即將決堤，在痛苦和孤獨之時，只能一個人在滿星之夜對神祈禱，可少年卻看見了，暗自悄然地坐在她的身邊，握住她顫抖的手。
我的聲音接觸到外界的空氣，這是我曾未想過的事情，而我為了與喜歡的少女攜手同行，必須要打開大家和我和少女的緊閉的門。
我登上了很長很長的樓梯，我思考了很多事情，也曾在樓梯的途中膽怯了，但是我的步伐一秒都沒有停過，并且打開了廣播室沉重的門。
看著窗外被許多美麗所編會織的風景，我深吸一口氣然后慢慢講述那個故事——
人們?yōu)槭裁匆舜藗δ兀?p> 「在一群白色干凈的家貓中，偶然有只黑色的野貓，它就這樣悄悄藏在白貓中，已經(jīng)存在于很長的世界了。而你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它，一定會很討厭它的吧，只因為它的與眾不同，沒辦法、你無法忍受異類，所以你就會慢慢憎惡它，開始覺得它是骯臟的、污濁的，內心深處的黑暗想要將它吞噬，將它從白貓中排除，只因為它是異類」
沒有什么準備的草稿，我只是對著話筒說出了我的想法。
在喧囂的空氣之中，籃球擊打在地面的聲響，從金屬樂器傳出的歌聲，還有在歡笑之時混亂的雜音，被少年的聲音清脆地擊打了大腦的感覺，空氣中聲音變得清晰了許多。
「可是呢，那家伙只是想和大家待在那里。人類卻無所謂地將它扔在一旁，用厭惡的眼神瞪著它，用石子砸在它身上，這些對人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因為它畢竟是異類，沒有必要和其他的貓在一起」
「即使它是異類，但它只想要回去，想要小心翼翼地融入它們的生活。如果連同類也不再接受了，那家伙就會孤獨地死去」
少年的聲音悄悄鉆進大家的意識中，教室里吵熱的聲響逐漸消失在略顯灰暗的教室里，操場上跑步的學生都緩緩停下腳步，聽著遠方耳熟能詳?shù)囊魳仿曇苍诖送噬ⅰ?p> 也許是因為躁動的聲音都停止了，所有人都在認真地聽著他的聲音，清晰的語言如冰冷感刺骨地落入背后。
「可是如果你認真地看著那只貓，就會發(fā)現(xiàn)原來它是那樣干凈可愛，比其他的貓還要的乖巧，已經(jīng)不想要去舍棄它了，想要保護好才行。只有去徹底地了解它、珍惜它，你就會知道原來那家伙也是很了不起嘛，我不想要看見大家去排除掉某個人的存在」
嬉鬧的人們都不再無視少年的話語，只是那樣停下了對事物的行動，靜靜地望著淡藍色的天空，云朵連綿不斷地飄向遠方，原來我們眼里的世界也是如此美麗。
「不要去無視她，討厭她，沒有辦法保護她也沒關系的。只要你能夠看見她的存在，不要移開你的目光，請好好地看著她，不要用他人的描述來代替一個人的模樣，必須正面地了解她的一切，不要倉促害怕地遠離她，要去認真地傳達自己的想法，不要再做一個膽小鬼了，給我爬起??！」
明明我很喜歡你，卻無法在你面前表達，但是只要回到我們那天就好了。兩人彼此的回憶閃爍著耀眼，約定好了——勇氣如陽光燒灼般熾熱地打在心上，謊言般的感情從騙子的嘴中吶喊著。
如果沒有人知曉你的存在，那就由我來讓大家察覺到。
「我啊，一直覺得白夜汐她是堅強又溫柔的人——嗯我喜歡她」
「全部、所有人都好好地看著吧，這是我對她的愛！不準無視我喜歡的人！不可以背地里說她的壞話！不要做傷害她的事情！討厭的話，就對我全部說出來！」
即使無法傳達到白夜汐的心中，這樣自欺欺人已經(jīng)可以了。
對不起，請讓我狼狽地向你訴說謊言的告白。
仿佛置身于白色的夢境中，雪白干凈的紙飛機被柔風輕拂，眼前映照出純白色的光景，愛的思緒被化作光芒，向純白的世界起誓我對白夜汐的約定。
不知是從哪里的遠方，飄來無數(shù)只潔白無垢紙飛機。
少女拾起從窗外飄落而來的紙飛機，在紙飛機的折翼上寫著少女的名字——致白夜汐。
白夜汐沿著折痕打開紙飛機，黑色澄澈的字寫下了少年的情話。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海
「這是什么？」
少女捏著情書的手指在顫抖著。
她又拾起了另外幾只，反反復復看著上面的字。
——就算是在夏日，我也想抱著你
——即便知曉你的模樣，依然會一次又一次認真看著你
——今生中的所有勇氣，都全部獻給了你
——我親愛的你請幸福下去
——我看上去是如此悲傷，可我的眼淚都是因你而落
少年的字是很漂亮工整，語言卻是很纖細。
看到少年閃爍的話語，與他的記憶和白夜汐的思緒在混淆搖晃，恍惚之中那個少年溫柔地擁抱著她。
——兩個人的相遇都是有意義的
——每天我都在為你祈禱
——全部的謊言都是不愛你
窗外的光線映照的眼淚，仿若霓虹燈般璀璨閃耀，淚水毫不猶豫地滑落下來，浸濕了少年給少女的情書。
那些到底有多少張呢？紙飛機從遠方順風而來，飄落在跑道上的學生們的腳邊，教室的多張桌椅和狹窄的走廊上，許多的紙飛機也漂落在中庭的水池里。
看見的學生們斷斷續(xù)續(xù)地撿起，打開紙飛機的那瞬間，心中的某種東西也開始慢慢地變化——
我好想見你，好想見你啊，現(xiàn)在只想折服于少女的思緒中。
想起這一切都是謊言，才是最悲傷的——
「今天午休的時候我在教學樓的天臺等你」
我要去見周由離。
——不要去后悔真正的想法
——不要去逃避現(xiàn)實和事實
——不要去放棄自己的選擇
被陽光籠罩的少女卻躲在了陰暗之處，她高興地細數(shù)著腳邊的紙飛機，層層疊疊的紙飛機被藏在了大麻袋中。
亮色頭發(fā)的少女藏匿于黑暗，變得不再閃閃發(fā)光。
「今天的陽光很燦爛呢」
「這樣做真的好嗎？梓木同學」
圖書室的天臺大概是禁止進入的，少女們卻站在藍天下的天臺上，兩人彼此間的距離忽遠忽近。想要彼此保護自己，卻只能躲在被右側的高樓所擋住的角落里，躲起來就好了。
「我被拜托了，而且我也想要幫助她」
「你、可是……你喜歡周由離的吧」
蘇梓木提起滿滿的麻袋，向光的那一岸走去，透明無色的聲音變得陽光般的璀璨。沐浴在陽光之下，亮色的發(fā)絲不再黯淡下去。
麻袋被少女倒轉在空中，起了溫柔又狂烈的風，無數(shù)只紙飛機飄向遠方，光線下紅彤彤的臉頰露出謊言的笑容。
「答案什么的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只有冷林墨還站在暗的那一處。
從門縫里所延長出來的線，是兩人結緣的紅色絲線，一直延伸到白夜汐的指尖。被風吹過的紅線，彌漫著飄渺、未知的氣息。
隨著心跳的加速，少女打開了枷鎖和門。
「為什么要這么做」
少女涌出的眼淚被風吹散，在紙飛機紛落的天臺，兩人彼此的距離只有一線，眼眸的視線模糊到看不見他的表情。
「我并不想要看你就那么死掉」
「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去死的」
「可是你的眼淚是不會說謊的，我想要救你」
即使要我強忍著謊言的刺痛，也必須到達白夜汐的身邊。
我已經(jīng)沒事了哦，現(xiàn)在的我可以驕傲地對妹妹這么說。
小依死亡的枷鎖漸漸壞掉，黑色的荊棘和迷霧都早已褪去，現(xiàn)在的我就算是被謊言欺騙也沒事的，即使這一切是自欺欺人，我都要去靠近她、擁抱她、喜歡她。
只要她是白夜汐，自欺欺人也沒關系吧。
「我很喜歡人的體溫，可以擁抱我嗎？」
「當然可以」
在薄薄的襯衫里，混雜著兩人的溫度和氣息。指尖滑過柔軟的背后，那樣溫度比任何時候都要溫熱。彼此的呼吸都快要停止，約束自己的鎖鏈被兩人的力度切斷。
恍惚中，我為你流下真實的眼淚，看見白色的羽毛飄浮于空中，那一定是白夜汐的軟弱和救贖。
現(xiàn)在只想擁抱著彼此，即便兩人都只是騙子。
「這些——這些情書都是騙人的對吧」
「嗯，那都是騙你的」
——自欺欺人。
「由離你，不會喜歡我的吧」
「嗯，我不喜歡你」
——自欺欺人。
「在我想要去死的時候，你絕對不會來救我的，好嗎」
「嗯，我絕對不會去救你的」
——自欺欺人。
「我——」
「夜汐只要能去死，而我只要犧牲自己就好了」
沉淪于謊言的擁抱之中，將內心深處的真實撕碎。我們可是約定好了呢，因謊言而相遇的我們，只要相互欺騙對方就好了。
致過去，謊言開始的一起都是痛苦的。
十一月二日不再灰暗
「蘇梓木，答案——」
被逐漸變冷的空氣包圍，我認真地凝視著少女，卻無法面對少女真實的內心。教室門口少女的身影是悲傷的，卻在夕陽的余暉下用炙熱的眼神與我對視。
「早就知道了，但是啊……認真聽我說可以嗎」
少女仿佛在劃著星海般，向那個更閃爍的方向前進，眼神和笑容都是耀眼的星色。我向她點點頭，然后——
「我對你、我喜歡你，周由離，喜歡、喜歡……非常的喜歡，最喜歡你了，所以可不可以和我幸福下去呢？」
「我很抱歉，對不起」
「哈哈哈，我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她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與世界，少女行走于失戀與愛戀之中，沒有任何的悲哀、也不需要，因為早就接受了答案。
這份感情結束了，也不曾開始過。
突然之間，仿佛有熾熱的鮮血浸濕了蘇梓木，沒有溫暖的肌膚相互碰撞，漫步走過少女身旁的她手拿著紅玫瑰，紅橘色的目光毫無保留地侵蝕蘇梓木。
——白夜汐
「不要靠近由離」
黃色午時花的花瓣吹落在藍色的風景，又掠過的風將書面上的花瓣洗卻——
「death」
少女的夢即將再次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