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rash and cheat
「沒有人會喜歡孤獨的你，請你在這個世界消失掉」
深紅色的薔薇花瓣在搖曳，銀色的枷鎖扼住少女的喉嚨，亂七八糟的聲音充斥著絕望，幼小的少女愜意地搖蕩秋千——
心在空洞的笑聲中震顫，好像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年幼的白夜汐瞳孔里的世界，把一切美好的人物四分五裂，綻放鮮艷的色彩變成黑白，心中的幻視使她疼痛到無法察覺。
黑白的，一群孩子們圍在白夜汐的身邊，被那份肆意殺戮的沖動所支配，紅色的笑聲染在黑白的視線上，心嘶力竭地想要撕破他們的身體，即使如此只有紅潤的嘴微笑地張開。
沒有關(guān)系的，因為我不孤獨，我才不想消失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月十九日
——白夜汐喜歡周由離
——不覺得她很惡心嗎，為什么偏偏是她
支離破碎的語言刺入少女的耳膜，人群強烈地流動抨擊她了心臟。
——怎么可能，白夜汐根本就配不上他
——死纏爛打什么的，好惡心啊
——那家伙真的是故意的吧，明明很多人都喜歡他
黑白色的刀片灑在雪白的肌膚上，紅色的雨點點滴滴地滑落。
——白夜汐能不能滾一邊去啊
——好討厭，求求你別惡心我們
——做什么都沒用，聽說啊
蟲子的尸體四分五裂地釘在書上，那雙眼眸只有黑白一片。
——真的是煩人，能不能去死
——不要在靠近周由離了
學(xué)校衣柜的運動服被染上鮮紅，刺骨的疼痛也被染盡。
——真好笑，根本就不配的啊
——那張笑臉太惡心了
——好虛偽啊，沒想到她是那種人
惡意的果實在逐漸生長，她的那具身體被果實的汁液腐爛了。
無論多少次，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反復(fù)。
十月十九日天空是一片灰暗
黎明的陽光沉溺于天空之下，飛鳥行走在藍天白云的樂園中。晴朗的陽光映在身上的汗水，忽然的一陣風(fēng)洗去了心中的雜念，窗外的風(fēng)景還是一塵不染——
溫柔弱弱的聲音在耳畔輕輕吐息。
「由離同學(xué)……」
「有什么事嗎？班長」
棕色的短發(fā)帶著白茉莉的清香，濕潤的雙眸是薄荷綠的瞳色，她漂亮的眼眸中閃過流光。藍色方格的裙擺覆蓋了膝蓋，白色的絲襪在腳環(huán)之上，裙擺下小腿的白色肌膚中擱淺細細的傷痕。
冷林墨，她若是在晴空下溫柔搖曳的花，白夜汐則是那片晴空中無可替代的溫暖。兩人之間有很多的不同，可她們卻是朋友，兩人總是會聚集在一起，常常能夠看到她們一起上學(xué)。她作為三年七班的班長，雖然給人小心翼翼的感覺，可她總是很溫柔地解決班級的問題。我們之間的談話也只有在學(xué)習(xí)和班級作風(fēng)這方面，對于她我不是很了解，白夜汐也很少跟我談過。
她慌張地看向教室四周，眼眸在不安地轉(zhuǎn)動著。今天是我和她的值日，天還很早，很少人會那么早來教室，所以現(xiàn)在教室里只有我和她兩個人?？伤€是如此這般反復(fù)確認，我放下掃把靠在桌邊，正面直視她那違和的目光。班長撩撥著細細的短發(fā)，臉上的神情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是緊張。她遲疑數(shù)秒后視線認真與我相對，總算是張開了嘴——
「夜汐她……被欺凌了，大概有一周了。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所以我就想要找你幫忙。大家都好像因為你而在傷害她……但是不是你的錯，可、是夜汐她很痛苦，卻在你面前沒有說什么」
「什么，怎么回事！為什么我沒有發(fā)現(xiàn)……」
從泡沫般的夢中醒來，兩人手腕上的銀色鏈子突然斷裂，眼前被飄落的黑色雨水所覆蓋。
仿佛聽到她在呼喚我的名字，在深海里斷斷續(xù)續(xù)吐息我的名字，向我伸向雙手卻又停留再放下。當(dāng)那個痛苦的碎片匯成一片，便從心底溢出了黑色的、壓抑的、憤怒的敵意。
——傷害白夜汐的可不可以去死。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為什么都做不到。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你和夜汐在交往這件事」
那抹薄荷綠色的花瓣飄零在眼前
——她的眼神變得平穩(wěn)冷靜。
我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只是泡沫，很快就會隨風(fēng)而逝。在人際關(guān)系方面，我算是受歡迎的那類，總是能融入大家的圈子。在學(xué)校，認識我的人都會給我打招呼，也總會有人邀請我去玩?？晌也⒉皇窍胍鞓返厝谌脒M去，正是有那枷鎖我才會保持那份溫柔。而白夜汐她不一樣，她總是會貫徹自己的理念，總是讓人很難接近，會與人保持距離。班級的活動也不會因為他人的想法而去參與，盡管有人想要與她套近乎，也會很冷淡地笑笑。
——我們之間是兩個世界的，可我卻亦然要踏入她的世界。我想要緊緊抓住她的手，而不是靠鏈子維持的關(guān)系。
「我知道的，我們……只是朋友。不過我以為謠言很快就會過去的，但是完全沒想到她被傷害了……」
「可以的話……拜托了，請你幫幫她」
少女的臉上仿佛纏繞了憂郁的花朵，她眼眸中的希望正在撕掉層層的花瓣，眼中的花瓣徒然撒落一大片，在心中回蕩著她對我的那份希望——
我想要拯救白夜汐，始終不變。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么做」
「我發(fā)現(xiàn)……由離同學(xué)你，只對夜汐一個人溫柔……」
對向我的目光在那刻瞬間移開，她的瞳孔仿若綻放出花，那是非常厚的花瓣相疊在一起，層層疊疊地將她的心包裹，這是冷林墨不可訴說的內(nèi)心。
由離同學(xué)你，只對夜汐一個人溫柔。
——我好像喜歡白夜汐
心中一輪的花在悄悄生長，那份悸動卻變得不自然。
午休時間我離開了教室，為了去找獨自一人的白夜汐，在教室里總是沒有機會和她說這件事，在教室和她說那件事果然會很顯眼。本來想要在午休時間讓她去舊校舍等我，可是一下課白夜汐她就不見了。今天她也會被欺凌的吧，所以必須要趕快找到她，并且一定解決這場誤會——
誤會……可是、我喜歡白夜汐，我喜歡……白夜汐。我并不想要那么做，想要和她一直在一起。但是果然不行、我最不想要的是她受到傷害。
在三樓的拐角處五個女生擠在一起，在那片純白中我看見了一抹黑色，眼眸中勾勒出她漂亮的輪廓——白夜汐。她被四個女生包圍一角，在那我能看見她冷漠的與世無關(guān)的眼神。我想要堅持地走下去，卻被語言擾成一片迷茫。
「白夜汐，你喜歡由離嗎？」
「——不，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少女的眼神里出現(xiàn)了崩裂。
我停下了腳步靠在旁邊的欄桿，如果沒有遮住一角的墻壁，我現(xiàn)在的想法就會暴露在她的眼前吧——好想聽到她的聲音、她對我愛的呼喚，好想沖上去擁抱、看到她害羞又開心的表情，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和你告白，可我卻做不到，心中的那份悸動又開始不自然地跳動——
我的心漸漸出現(xiàn)裂痕，開始分崩離析。
蘇梓木，亮色的長發(fā)被走廊的風(fēng)凌冽地吹蕩，她惡作劇般向白夜汐說不客氣的話，灼熱的目光打在少女的身上。她是三年七班里的同學(xué)，對待任何人都是很強硬的態(tài)度，作風(fēng)也總是依靠自己無所謂的想法，如果是她的話也是可能會欺凌白夜汐的。
我必須控制自己幼稚的悸動，去拯救白夜汐才是重要的事情。
「你最近和他走得很近?。俊?p>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依舊如此，白夜汐還是貫徹了冷漠的作風(fēng)。
真的、非常的痛心，聽到她的聲音。為了她，我要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感情。絕對不能讓白夜汐知道我喜歡她。
「他不會喜歡你吧？畢竟經(jīng)常看見你們」
「怎么可能啊。由離不可能喜歡她的」
「也是啊，畢竟由離他很優(yōu)秀，學(xué)習(xí)和家境都很好，無論什么都做得非常完美，所以說啊，白夜汐怎么可能配的上呢」
——后面的三個女生小小聲傾吐惡意的話語
掩埋在那片白色中，黑色的利刃深深刺入她的腹部，手臂，大腿和心臟，眼前蔓延了紅色的血，比現(xiàn)實中的還要鮮紅。為了止住連綿不絕的紅色，開始拔起手中銀色的劍，白夜汐愈漸愈遠的聲音意外地撩撥我的心弦。
我被她的枷鎖束縛、停留在原地。
「你喜歡他的吧，蘇梓木」
「嘖，那又怎么樣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既然你們沒有在交往，那么你是他的同桌，幫我把他約出來也是可以的吧？」
「我拒絕，不好意思要上課了」
「喂、你——最近小心點吧，不要和周由離走太近」
——她的聲音偏離我對預(yù)想的軌跡，我終究還是停留在原地，聽著白夜汐愈來愈遠的腳步聲。
我最后沒能做到，果然她的荊棘還是一直地纏繞著我。
斜陽余暉透過窗子照射在教室里，搖曳的樹葉悄然落下隨太陽飄向遠方，只有我和白夜汐的教室縈繞悲傷憂郁的氣息。
我望向白夜汐手中的試卷，細數(shù)卷子上的紅色圓圈，看到那些紅色總能想到她一個人前行的身影，究竟是多少次被帶刺的玫瑰割傷，地上污濁的泥水到底濺了她多少次，一路的風(fēng)景是有多少的黑白和空洞。
但是現(xiàn)在我會和她一起走，很長的路也沒有關(guān)系——
「夜汐？怎么了嗎？有什么困難可以找我來商量」
「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成績好像又下降了，真是糟糕會被挨罵的吧……明明我、可是也很努力了」
我想要溫柔地去保護她，就算對自己詢問也無法找到答案，于是——我拼命地伸手觸及她的內(nèi)心深處。
那時我的還未知曉，我們并不處于同一個世界。
我們所知曉的夢并不一樣。
「我聽說了，夜汐你被欺凌了吧」
「林墨她，真的是非常無趣……這種事情沒有關(guān)系的」
「怎么可能會沒事……」
少女的臉上本應(yīng)該是那一如既往的笑容，現(xiàn)在卻是如空洞的人偶般笑著掠過自己的傷痕?；叵肫饋沓醮蜗嘤龅男θ?，就是我青澀的心動。
——白夜汐的笑不在了
「真的、沒什么……阿離，你很受歡迎啊。你是不會明白一個孤獨的人的想法吧，所以請不要管我」
「不是的、我一點都不在乎這些的。我想要努力地去幫你」
「但是——為什么阿離你，從來都不去努力呢？」
她眼里含的淚水仿佛隨時都要下墜，茜色的夕陽染在白夜汐臉頰上，少女心中的人偶向我發(fā)起反抗，不斷不斷不斷不斷不斷不斷不斷吶喊我的名字，將我吞噬于黑海的深淵中。
是因為你在這里，我才會想要去努力。
——我對白夜汐的感情無法傳達到。
「什么意思啊，我、一直都在……」
「騙人。如果阿離認真起來的話，就不會是年段第十了吧。上課的時候你總是假裝在聽課，其實你根本就沒有認真，總是會不經(jīng)意地看向我對吧，那是因為你覺得認真根本就沒什么。無論是什么你都從沒有去努力過——所以才會停留在原地。阿離……你也無法努力地去拯救我。」
她開始舍棄了謊言的面具，拿上了銀色的盾牌，身體逐漸蜷縮在盾牌底下，而我現(xiàn)在用銀色的劍刺穿了她內(nèi)心的盾。我已經(jīng)無法忍耐她的世界，開始再次再次再次再次再次再次再次刺穿她的盾，我想要傳達我對她的感情——開始了不擇手段。
我沒能了解她的世界。
「可是這跟夜汐你沒有關(guān)系！為什么你要被傷害呢」
「我——很討厭你，從開始到現(xiàn)在都討厭你。討厭不需要努力就可以很優(yōu)秀的你，也討厭覺得努力不需要只要維持現(xiàn)在的阿離」
心臟和呼吸在剎那間都停止了。
謊言和欺騙，絕對是的。
被喜歡的人討厭真的好討厭。
「騙人的吧——我也、曾那么想過要去努力，看到總是在拼命認真的你，我也有想過的，可是命中注定我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了……
「騙子」
白夜汐一把提起紫色的痛包，繞過前方的桌子快步地走向前方，她仿佛就快哭出來了，卻還依然強忍著痛楚。我目光呆滯在原地思忖著，偶然間看到了她的背后。
遠去的背影宛若黑色的翅膀，在她的世界正在悄悄顫抖，黑色的羽毛也飄然落下，白夜汐她是黑色的墮天使——
「等等……對不起，夜汐就算你討厭我也沒有關(guān)系——但是有個地方，我想帶你去那里」
我抱住白夜汐的背后，頭默默靠在她左肩。背后的黑色羽毛深深刺入我的心臟，擁抱里的溫柔滿溢出來，將她的羽毛染上純白，把自己的溫柔全部都給她，給白夜汐，給我愛的人。
她沒有反抗，沒有拒絕，沒有落下眼淚，只有我的擁抱了。
只有我會保護你的，不要離開我。你聽見了嗎？
那時的我真的是自作多情，但我還是不后悔自己狼狽的樣子，這都是為了拯救白夜汐，我對她的愛戀之情會傳達到的。
附近的風(fēng)車劃起了白色的圓圈，金黃的向日葵朝那陽光而去，穿過了青澀的草地，路過了貓走過的的痕跡，遇見了曾經(jīng)遺忘的她的歸屬——墓地。
我們以真實的步伐，遇見了不在了的人。
遠方神圣的教堂響起懺悔的聲音，而白夜汐又唱起了她的歌，搖擺不定的風(fēng)漸漸將歌聲向遠方擴散，是她的真實之歌仿佛也唱出我的心聲。我不再隱藏自己銘刻在心中的痕跡，不再試圖掙扎出她的枷鎖，我溫柔地牽起白夜汐的手，面向她的墓碑，只為她獻上花束，然后對她高聲吶喊自己的想法——我回來了。
白夜汐的歌聲的悄然逝去，是我解開枷鎖的鑰匙。
——純白的世界里面只有我們和她了。
「阿離，她是誰？」
「周由依，她是我的妹妹。在我十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她還只有十歲。從小她就比我優(yōu)秀，無論什么都做得比我好，我想現(xiàn)在也依舊如此，所以她死了之后我就無法前進了」
「我還在原地，我開始不再去努力追趕她，因為我很害怕，如果我變得比她更加優(yōu)秀，那么所有人都會慢慢地忘掉了，然后把目光都放在我身上，我不想要這么做?！?p> 「當(dāng)夜汐你被傷害了，我啊感覺特別的痛苦，我是不是應(yīng)該后退呢，這樣你就不會」
「我是知道的——阿離總是很溫柔，所以請不要去傷害他們，這是沒辦法的，僅僅靠你一個人是沒有用的。所有的惡意不會因為你的一句話而消失，但是只要你對大家都溫柔的話就沒關(guān)系了。」
——我只想對你一個人溫柔
「阿離沒有必要這么做，小依她」
「果然——我放心不下你的。不要說那樣的話。不管你被惡意傷害了多少次，我都會——」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