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陸母也發(fā)現(xiàn)他二人不對勁,來問陸鈺:“是不是惹青婉生氣了?”
陸鈺心里是冤得很,自己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受了冷遇呢。
是怎么賠禮道歉陸青婉也不理人,陸鈺無法,整日里都有些神思恍惚,連帶著平日里在書塾念書時也時常走神。
兩人之間,好似陷入了僵局。
不想也是巧得很,無意間竟是發(fā)現(xiàn)長生時常來書塾里找在此念書的另一學(xué)生,兩人雖是鄰居,關(guān)系跟旁人比起來自是好些,可往日里長生倒是未曾來過書塾里找他。
長生身體不好,平日里少與人交往,否則陸鈺也不得及時發(fā)現(xiàn)陸青婉與他來往過密。
書塾里的那學(xué)生雖也是村里人,不過他家現(xiàn)只得一個寡母,母子二人相依為命。
他家如今全靠他那早年守寡的母親替人漿洗衣物換取銀錢謀生,不過他卻是天資聰穎,夫子有愛才之心,知他家有苦處,特免了他的束脩,可這對于他家平日里的花銷還是沒什么幫助,日子過得緊巴。
陸鈺正苦于陸青婉不理會他,現(xiàn)下長生倒是時常來書塾里見那學(xué)生,便總想著找機會問問長生,看看可有什么辦法哄哄陸青婉。
不想長生見了他總是如同見了閻王,躲都來不及,根本不讓他近身。
陸鈺是處處碰壁,正一籌莫展著,不想竟是發(fā)現(xiàn)了長生給那學(xué)生寫的信。
說來也巧得很,長生竟是把那信與糕點放在一處,還送來書塾給那學(xué)生,估計是為了掩人耳目,特將糕點壓在了上面,剛好蓋住了書信。
那書生應(yīng)是不知道糕點下面有書信的,剛一拿著點心,便呼朋引伴來一道享用。待吃完了糕點,那包裹糕點的油紙便指望著陸鈺去扔,陸鈺無法,只得認命,不想竟是發(fā)現(xiàn)油紙之下還有一封書信。
陸鈺本也不知是長生寫給那學(xué)生的,信封上只寫了那學(xué)生的大名,具體內(nèi)容應(yīng)當(dāng)都是在里面,陸鈺實在是按耐不住好奇,背著人打開瞧了瞧,打開之后看了才知,這竟是一封表白信!
這字里行間滿是情意,又是羞怯又是關(guān)懷,遣詞造句都是頗費了不少心思,就是這些肉麻話竟是寫了兩大頁紙,這些全都看了下來,陸鈺是全然明白了長生的心思。
可越是明白便越是氣惱,如若是長生對自己的同窗有這般心思,還與自家妹妹眉來眼去做什么?
雖是不明白長生是意欲何為,可瞧見了那封信就是來氣,心下想著,橫豎這都是要扔的,便裝做沒看見吧。陸鈺是一不做二不休,把那油紙連帶著這封信一道給扔了。
許是知道了長生的心思了,陸鈺看他的眼神也漸漸有了些古怪,長生自己卻是渾然不覺。
西疆雖是民風(fēng)開放淳樸,卻也是沒有這般男人向男人表達愛意的事情啊。
青樓楚館里倒是會有美少年去做倌人,可那都是些不正經(jīng)的人,且多是鴇母龜公特為此養(yǎng)大的孩子,正經(jīng)人家誰也不愿意跟這個沾上邊。
就算是有男子去,也多是為了找樂子,誰又會對著自己的朋友生出這般心思,這可著實駭人聽聞。
往日里,陸鈺雖是瞧不起長生體弱,卻也不是恃強凌弱之人,更是沒想著把這事兒外傳,只打算著爛在肚子里,心知如若是傳出去,村長可不得打斷長生的腿。
直至回了家,陸鈺見他那倔脾氣的妹妹正兀自坐在圓凳上做繡活兒,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一看,見繡的圖樣子還是對戲水鴛鴦,不禁心生出幾分同情來。
見人忙活的那副專注模樣,陸鈺心猜測道:長生定是想要欺騙他這妹妹的感情,如若不是他二人同為男子,怎敢如此算計自家妹妹。
陸鈺是只怕妹妹受到什么傷害,見人還是冷冰冰的,也顧不得什么骨氣了,便日日熱臉貼冷屁股,腆著臉圍著陸青婉轉(zhuǎn)。
終究是一道長大的,陸鈺又是一副低姿態(tài),日日里圍著她轉(zhuǎn),陸青婉縱是有天大的怨氣,也撐不了多久。
這不,沒多少日子,兩人便和好如初了。
許是長生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陸鈺是排斥一切想要接近陸青婉的男子。
直至陸青婉到了議親的年紀,家有適齡女子,又是品貌得體的佳人,少不得有十里八鄉(xiāng)的媒人上門來提親,陸鈺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不知是動了什么心思,竟是向陸父陸母求娶陸青婉。
陸父陸母自是不允,如若是將青婉嫁了他,保不齊外面該怎么傳閑話了,且當(dāng)初便是將人帶家里來當(dāng)閨女的,這好端端怎的就成了童養(yǎng)媳,陸鈺是好手好腳,儀表堂堂,想要求娶什么姑娘沒有,何苦要這般?
陸父陸母是苦口婆心地勸說,可陸鈺好似吃了秤砣鐵了心,竟是半句好話也聽不進去。
終究親生兒,還是偏愛些,二老是想著,這兩小兒青梅竹馬一道長大,陸鈺待青婉如何是看在眼里的,量他也不會虧待了青婉,如是想來,便也同意了。
既是父母之命,陸青婉也沒什么意見,反正橫豎都是得成親,嫁陸鈺未必比嫁別人差,且兩人相識已久,心中也不相信自己會被薄待。
二人便是這般,稀里糊涂地定下來成了婚。
不知什么時候,枕邊人早已起身,陸鈺伸手摸摸旁邊的枕頭,早已涼透沒了體溫,懶洋洋地起身,坐在床上環(huán)顧了四周,見四下無人,卻也懶得動。
許是剛醒,還未太清醒,只愣愣地坐在那里,昨夜睡得沉,竟是夢見了以前的事情,心里合計著,應(yīng)是昨天與陸青婉聊起了西疆,多了心,連夢里都是故土。
丫鬟倒是機敏,許是在外候著的,聽見了屋內(nèi)的動靜,端著洗臉水便進來了。
陸鈺見有人進來,忙問道:“夫人呢?”
“夫人在廚房準備早膳,”丫鬟垂首道:“夫人說您難得回來一趟,她得親自下廚備些吃食呢。”
陸鈺聞言是會心一笑,兩人正經(jīng)在一起的時間也沒多久,陸青婉卻是心里記掛著他,這還為他去下廚了,思及此,心情不由得愉悅起來。
待丫鬟伺候洗漱過后,陸鈺是神清氣爽,大步流星地往廚房走去。
尚未到廚房,半道上便碰見了陸青婉,人正端著吃食,見著陸鈺便攔了他的去處,一道往飯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