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二十四年
鳳邑國南溪鎮(zhèn)
在這個處于兩國交界的邊陲小鎮(zhèn)上,無數(shù)商戶來來往往,遂較之其他城鎮(zhèn)來說,也更為熱鬧繁華,街市上充斥著小販的叫賣聲,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攤順著街道依次排開,好不壯觀。
街市上閑逛的行人走走停停,遇上心怡稀罕的小攤便停留片刻,挑上喜歡的東西后,付錢心滿意足地離開。
攤販掙了錢,游人稱了心,一派和諧景象。
“哪里來的小乞丐,連你大爺?shù)臇|西都敢拿,不想活了是不是?”一聲厲斥打破了這番和諧,隨之一個破衣爛衫的小人兒被丟到街道中間。
那粗狂聲音的主人抬起一只腳,死死壓著被拋在地上的人:“老子的東西,就算是不要的,你也碰不得”言語間皆是不屑,故作著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
四周也漸漸圍滿了看熱鬧的行人。
被踩在腳下那人一動不動,仿佛死了一般,腦滿腸肥的壯漢頓覺沒有一點意思,泄憤似地踹了幾腳,又啐了口唾沫,甩了甩袖子憤然離去。
行人看看地上的人,又望望中年人離開的背影,議論紛紛:
“多可憐的孩子呦!”
“這幾腳踹的可不輕,這一動不動不會是死了吧!”
“這么小手腳就不干凈,活該挨揍”
……
眾說紛紜,卻沒有一個人上前,過了會兒自覺無聊,各自散去,繼續(xù)干起了自己的事,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
察覺到?jīng)]人再注意自己,地上的人蠕動了下,慢慢站起身,向一旁無人的小巷走去。
待走到盡頭,警惕地張望四周,確定沒人后,緩緩在一個角落里蹲了下來,從袖口拿出那個已滿是灰塵的白面饅頭,不作他想,快速塞進嘴里。
噎得很了,吞咽的動作才稍慢了些,梗著脖子往下順。
她已許久未吃過熱乎的饅頭了!
突然,一節(jié)竹筒出現(xiàn)在視線中,蹲著那人停了啃饅頭的動作,雙手緊緊攥住饅頭,縮成一團,頭埋得更低了些。
白筠若瞧著從頭到尾罩著灰黑破舊粗布,明顯帶著防備的人,向后退了一步,將竹筒放置在那人腳邊,又從包袱里掏出自己的干糧,一齊放在那人身邊后默然轉(zhuǎn)身離開。
世人皆苦,各說各有理。
他沒有菩薩心腸,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蹲著的人聽腳步聲漸遠,這才抬頭望去,眼中只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逝的清俊側(cè)臉,和隨腳步蕩起的白色衣角。
視線定格,在某一刻,團在巷角的小人眼中僅剩了那早已消失在巷口的白,干凈無暇,不染塵埃。
猶記當(dāng)年,父親也喜著白衣。
鳳邑國各個州縣風(fēng)俗民情盡皆不同,卻都默認以重色為裳,視白色為不詳,偏父親堅持心中所愛,喜好那抹皎潔。
然這樣一個不視世俗眼光,清風(fēng)明月般的人,最后卻也是被世俗之念戮掠迫害。
思及此處,不由地自嘲般輕笑兩聲。
縱使心中有著萬般憤懣又能如何!一介女身,如今食不果腹,談何為家族討回公道,證明清白!
誰也想不到,當(dāng)初那個嬌生慣養(yǎng)的丞相府大小姐,如今淪落到只得靠行乞偷撿來維持生計。
看向身邊的竹筒和干糧,云祈吐了口氣,將竹筒系在腰間,干糧收在懷中后,扶著墻站起身,向著連綿大山的方向走去。
這一年來,她翻山越嶺,一步一步從京都走到南溪,穿梭在深山,隱匿于人群;偷過東西,求過人,亦騙過人,習(xí)得一身圓滑的處世之道,才勉強活到了現(xiàn)在。
新傷蓋舊傷,一身病痛日日折磨,她卻從不敢停下腳步!
現(xiàn)實無情逼迫著云祈飛速成長,也早已讓她舍棄了曾經(jīng)小姐的模樣。
迦蘭山
一頭兇猛地白虎沖著云祈撲過來,張開了血盆大口,云祈不見慌張,迅速從身側(cè)的粗布荷包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正面迎了上去。
對于這樣的場景,她早已習(xí)以為常。
最開始的時候,也曾嚇得慌不擇路,身上被咬的就沒一處好皮,若不是有把匕首防身,怕是早死在深山老林里,可后來,便學(xué)會了觀察它們的弱點,宰了那些畜牲,用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她沒有專門學(xué)過保命的技巧,能活到現(xiàn)在,全憑著咬牙拼命的那股狠勁兒。
懶貓吃包子
我是一個小新人,多多關(guān)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