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蓬萊
越過遙望無際的大海,穿過重巒疊嶂的山峰,仙山深處鐘靈毓秀,山高水長。
瀑布不急不緩的流淌下來,水面上有一座飄著裊裊炊煙的竹屋,周圍被郁郁蔥蔥挺拔蒼翠的綠竹環(huán)繞。
屋前鋪著鵝卵石道,被透過竹葉擠進(jìn)來的陽光照得微微發(fā)亮,竹林中吹來濕漉漉的風(fēng)給水面上的竹橋浸上了水珠。
隱約聽見鳥兒從遠(yuǎn)處飛來碰到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安寧祥和,這里清幽得像一幅畫,遠(yuǎn)離了喧囂世俗和滾滾紅塵。
屋里。
一位身著棕色麻衣的青年男子略微挽起有些破舊的袖子,伸出手指按在躺在床上人兒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摸著黑黝的胡須微瞇著眼眸思索著什么。
旁邊站著一位白色素凈的身影,給人感覺他們兩個人不在一個畫面上。
甘葛仙老率先說話問道:“她怎么樣了?”
身著棕色麻衣的男子皺起眉心,咂了一下嘴,將床上人兒的袖子蓋上手腕,掖了掖被角。
站起身說道:“她的身體沒什么異樣,不過,體內(nèi)的魔瘴蘇醒了?!?p> 甘葛仙老走上前,“可有辦法?”
男子看向他,“無法”。
悠悠走到桌旁切了一杯茶,繼續(xù)說道:“受不得刺激,身體也好,心理也好,都受不得刺激,否則……”
“否則就會墮入魔道?!?p> “你是知道的,魔瘴只有百甝生能駕馭,現(xiàn)如今她體內(nèi)的魔瘴已然蘇醒,再回到無底冰淵也無濟(jì)于事了,隨時都有可能被魔瘴吞噬喪命?!?p> 甘葛仙老閉上眼嘆了口氣,手指不安的摩挲著,轉(zhuǎn)身向男子拱手謝禮。
“有勞蔓荊子了,可否讓她在此避避難,待我處理完九重天的事務(wù)就帶她離開?!?p> 蔓荊子喝了口茶,發(fā)出沉穩(wěn)的笑聲,“你這老頭何必這么客氣,上千年的情誼,這點忙我還能不幫?”
轉(zhuǎn)眼看向躺在床上的人,“讓這女娃留在蓬萊也好,怕是沒人會想到她會在這兒,仙老自可放心去辦事?!?p> 甘葛仙老拱手道:“多謝了?!?p> “哈哈哈哈,你這個老頭要是真想感謝我就少喝點我蓬萊的竹醉酒,都快被你喝干凈了?!?p> 甘葛仙老聞言捋了捋胡子,胸腔發(fā)出沉穩(wěn)的笑聲。
“小氣?!?p> 芊苓芷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翌日清晨。
睜開朦朧的睡眼,撐起身體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房間里掛滿了青綠色的幔帳,桌椅家具都是綠竹制成,吸一口氣滿腔都是清新的竹香。
蔓荊子優(yōu)哉游哉的抬著曬干的茶葉走了進(jìn)來,看了一眼睡眼朦朧的少女,呵呵笑了兩下。
“小姑娘恢復(fù)挺快呀,這么快就醒了?!?p> 放下茶葉走上前,抬起芊苓芷的手腕開始把脈,另一只手的食指有節(jié)奏的輕敲著自己的膝蓋。
芊苓芷從醒來看到陌生的環(huán)境就一臉懵然,現(xiàn)在這個身著衣衫襤褸、粗布麻衣、頭發(fā)略顯凌亂的中年男人十分熟稔的給她把脈,芊苓芷輕微的皺了一下眉頭,卻沒有反感之意。
蔓荊子放下她的手,囑咐道:“身體狀態(tài)還是很穩(wěn)定的,切記勿驕勿躁,早飯也弄好了,起來吃點吧?!?p> 芊苓芷壓不住心頭的疑問,剛睡醒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您是何人?”
“哈哈哈哈”,蔓荊子捋了捋胡須,笑道:“神醫(yī)知道吧,我就是啦?!?p> “小丫頭,碰著我蔓荊子你算是好運啊,根本問題我是解決不了,但是減少你的痛苦我還是能成的?!?p> 芊苓芷瞳孔微張,滿眼皆是驚喜,只注意到了他提到的名字,其余的話并沒有聽進(jìn)去。
驚呼道:“您是神醫(yī)蔓荊子?!”
“嘿嘿,小丫頭還知道我的名號呢?!甭G子略顯得意之色。
芊苓芷雙眸光華閃爍,繼續(xù)問道:“那這里是蓬萊?”
“正是。”
得到回應(yīng)芊苓芷興奮得跳起了腳,掀開被子急匆匆的往外跑去。
蔓荊子誒誒叫了兩下,哭笑不得,“身體好成這樣那老頭白擔(dān)心了?!?p> 芊苓芷踩在竹板上的震動驚起了停在竹橋上的山雀,空靈安靜的竹林頓時響起了嘰嘰喳喳的鳥鳴。
竹橋底下的水波蔓延開,眾多色彩明亮的小魚驚慌散開又緩緩聚攏,逡巡不散。
早晨的竹林被一層白紗纏繞,看不清竹子最頂端是什么風(fēng)景,竹屋后面的瀑布聲不吵不鬧,暈起的霧氣飄飄蕩蕩徘徊屋頂。
徐徐微風(fēng)帶來一點涼意,芊苓芷瑟了瑟薄薄的肩,嘴角的笑意卻壓不下去,輕閉上眼感受周圍的清凈。
忍不住舒嘆一聲:“這地方真好啊?!?p> “小丫頭,喜歡這個地方呀?”身后傳來蔓荊子郎朗的聲音。
“喜歡!特別喜歡!”
蔓荊子看著芊苓芷明媚的笑容露出慈祥的微笑,將手里的魚食撒進(jìn)水里,小魚兒搖頭擺尾一擁而上。
笑道:“我也喜歡這兒,清凈?!?p> 補(bǔ)充道:“就我一人,多好?!?p> 芊苓芷訝異,“這里就您一個人嗎?”
蔓荊子走上竹橋,將另一只手里的鳥食扔了出去,嘆了口氣說道:“對啊?!?p> 芊苓芷低頭思索起來。
她在玩游戲的時候就很好奇蓬萊這個地方,可惜在游戲大地圖里這個地方一直沒解鎖成功,上面對蓬萊描述得十分美好,功能一直保密,一直到她游戲通關(guān)了,這個地方也沒能進(jìn)去。
她所知道的就是這里居住著一個世外神醫(yī)蔓荊子,九重天帝主都得禮讓三分。
這個地方任何人都不得踏足,不請自來者皆會灰飛煙滅,魔主百甝生也無濟(jì)于事。
芊苓芷再次把視線轉(zhuǎn)向蔓荊子時不由得變得敬重了些。
“先生,您一個人不孤單嗎?”
蔓荊子被她的稱呼叫得愣了一瞬,咧起嘴角的皺紋,“不孤單啊,不是還有鳥和魚嘛?!?p> 芊苓芷沒有從他身上看到無奈滄桑感,倒是有許多歲月靜好的沉淀。雖然穿著簡陋,不修邊幅,但他就是有一種給人安穩(wěn)可靠的感覺,不似神仙勝似神仙。
蔓荊子喂完了山雀走到芊苓芷身前,抬手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聲音中忍不住笑意。
“小丫頭發(fā)什么愣,吃早飯了。”
說罷便先行進(jìn)了屋子,芊苓芷“哦哦”反應(yīng)了兩下,蹦蹦跳跳進(jìn)去了。
屋里傳來兩個人的對話聲。
“你這丫頭走路沉穩(wěn)點,別踩著了我的鳥?!?p> “踩不著,我小心看著呢?!?p> “誒呀,你少加點菜,給我留點啊?!?p> “先生,我沒想到你這么小氣!”
……
丹鼎山祠堂……
段繁縷跪了一晚也發(fā)了一晚的呆,眼神失焦,心事重重。
青豆兒蔫在他的肩膀上唉聲嘆氣:“也不知道小芊怎么樣了。”
愣著的人聽見這個名字掀起了眼簾,神色有了些變化,長時間未發(fā)聲的喉嚨一出口便沙啞的厲害。
“我們逃出去吧?!?p> 青豆兒疑惑的看著他,段繁縷忽的站起身,“我想好了逃跑的路線,他們一定想不到。”
段繁縷忍不住勾起唇角,手指攥緊,滲出絲絲細(xì)汗。
這是他長這么大做過的第一件忤逆師父的事情,心里露出一絲愧疚,但很快被更多的興奮占據(jù)。
段繁縷翻越墻院躲開了巡邏的弟子,這里的地形他再熟悉不過了,蒙著眼睛他都知道哪個地方隱蔽不易被發(fā)現(xiàn)。
他小心謹(jǐn)慎的瞧了瞧周圍,伸手輕扣一處房門,青豆兒趴著門縫小心呼喚。
“夏……枯……草……開……門……吶……”
夏枯草擔(dān)心了芊苓芷一天,輾轉(zhuǎn)難寐,外面細(xì)微的風(fēng)聲都聽了半夜。
這會兒青豆兒的聲音她一下子就聽清了,打開房門看見段繁縷鬼鬼祟祟的聳在門前。
疑惑的問道:“段大俠不是在祠堂么?”
“你想下山去找小芊么?”
夏枯草被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懵了一瞬,隨即堅定的點了點頭。
“段大俠進(jìn)屋再說?!?p> 房門輕輕的掩上,轉(zhuǎn)角處走出來一個身影,踮起腳尖悄步走到夏枯草的房門前,眼睛機(jī)靈的溜了一圈,腦袋靠了上去,腳下一個沒穩(wěn)住直直的摔了進(jìn)去!
段繁縷:“……”
夏枯草:“……”
青豆兒:“……”
摔進(jìn)屋的人訕訕的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尷尬的傻笑兩聲:“嗨,晚上好啊。”
夏枯草撫摸著被嚇得砰砰直跳的心臟,問道:“夾骨公子,這么晚了怎么在這兒?”
夾骨明撓了撓發(fā)紅的耳垂,眼神飄忽不定,不敢直視。
瞟到了段繁縷的身影,理直氣壯的指著他,“這大晚上的我不是怕你被人非禮嘛?!?p> 段繁縷飛了個白眼給他,開門見山。
“要不要隨我們一起逃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