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族所在的凌霄山脈與蟲族的千靈草原毗鄰,要到達(dá)界門,必須得穿過千靈草原。前幾日,凌霄山滾下的大火球,在千靈草原上灼出三尺來寬的溝壑,若不是剛下過雨,整個草原可能都會變成火海。這個大火球,最后滾入九子澗,燒死了聚居在那里的幾十人。
玄風(fēng)想起九子澗,就覺出了背上白坤的重量,心里罵了一句,真沉。白坤是在九子澗被蟲族發(fā)現(xiàn)的,長壽覺得只要是蛇族,不管他出現(xiàn)在哪里,都應(yīng)該管,于是將白坤帶回凌霄山。玄風(fēng)一直隱隱覺得不妥,就像竹屋里一根柱子,玄風(fēng)老覺得不對,果然,某一天突然斷了,里面爬滿了蟻蟲。
玄風(fēng)向身下張望,看見大火球燒出的痕跡如一條長蛇蜿蜒伸展,難怪蟲族會有謠言,說是蛇族故意放火。玄風(fēng)馱著白坤,飛得有些吃力,只好放緩速度借風(fēng)力滑翔,左前方就是九子澗了,大火球跌進(jìn)去以后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玄風(fēng)向著東方飛行,刺眼的陽光讓他只能微閉著雙眼,但清晨的青草香氣讓他很是愜意,如果不是馱著白坤,這將是一個美妙的旅行。
忽然,玄風(fēng)感覺到身下有疾風(fēng)而至,他急忙震翅拔高,但負(fù)著白坤,速度大打折扣,稍一遲疑,一個大網(wǎng)從下往上兜住玄風(fēng),玄風(fēng)翅膀被困,一個猛子跌落下去。玄風(fēng)臨危不亂,收了翅膀,就地一滾,化解了下落的力道,完好無損地站起身來。但麻布袋里的白坤卻向著九子澗方向滾落過去,恰逢一段陡坡,麻布袋越滾越快,沿著大火球燒出的小路,眨眼間就到了九子澗邊緣。
玄風(fēng)幾個起落追了上去,一個飛撲抓向麻袋,但麻袋滾動速度太快,玄風(fēng)指尖搭上麻袋,卻無法抓住,眼睜睜看著麻袋向九子澗下飛去。
玄風(fēng)氣惱地回頭一看,幾個蟲族士兵拿著叉子愣愣地站在身后。
“搞什么?”玄風(fēng)漲紅了臉,暴怒喝道。
蟲族士兵囁嚅道:“玄風(fēng)長老,那個,誤會,這幾日,翼族花腰那個混蛋老來抓我們的人,千足大師特意做了這張網(wǎng),命我等將他拿獲,沒想到,沒想到你撞上來了,額,不是不是,是撞上你了。”
“我跟花腰能一樣嗎?我翅膀是黑的,他是花的?!?p> “從下面也看不那么清楚,我們也沒想到會有其他鳥兒飛到這兒來。”
“我他媽不是鳥,老子是會飛的蛇!”玄風(fēng)快氣瘋了,自己費了這么大勁,好不容易可以做蛇族英雄了,居然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毀在幾個連骨頭都沒長全的蟲族身上。
“玄風(fēng)長老你別生氣,你看,布袋子裝的是啥,我們賠給你?!毕x族士兵討好地說道。畢竟是自己馬虎捕錯了人,幸好沒受傷,不然非得讓千足大師重罰不可。
“你們賠得起嗎?帶我下去!”玄風(fēng)向崖下探望,云霧繚繞,居然看不見底。
士兵滿臉歉意地說道:“長老,下去也沒用,大火球不知是不是炸開了一條河,澗底全是水,死掉的那些人尸體也還在下面,沒法收。”
玄風(fēng)懶得再跟他們廢話,展開翅膀向下飛去,穿過迷霧,心瞬間就寒了,澗底一片汪洋,白坤不知所蹤。
玄風(fēng)不死心,又繞著澗底飛了兩圈,最后干脆收了翅膀變成蛇形,鉆入水下搜尋,無奈陽光照射不到澗底,水下黑乎乎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見。
玄風(fēng)知道,剝了皮的蛇族,在水下只有死路一條,即使撈上來,交一條死蛇給龍族也沒有意義,干脆就不再費力搜尋,抖抖身上水珠,張開翅膀,飛回凌霄山去了。
直到玄風(fēng)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一個圓臉圓眼睛的光頭小子從一塊大石頭后面露出頭來,正是昨天到處講故事的芒哥。
芒哥笑嘻嘻地沖著幾個蟲族士兵拱手道謝,剛才跟玄風(fēng)說話的蟲族士兵哈哈笑道:
“謝啥,見外了,難得有機(jī)會收拾這老雜毛,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一幅假慈悲的樣子?!?p> 芒哥催促道:“快下去看看白坤吧,別給淹死嘍?!?p> 士兵倒是一點不著急,說道:“沒事兒,小賴疤帶人在下面用網(wǎng)子接著呢?!?p> 蟲族士兵帶著芒哥從一條隱藏在灌木叢中的小路下到澗底,正四處張望,就聽見小賴疤清呼道:“芒哥,這兒呢?!?p> 芒哥循聲望去,小賴疤站在五尺開外一處齊腰深的水里,沖自己揮手。
芒哥淌水迎上前去,關(guān)切地問道:“白坤怎么樣了?”
小賴疤神情緊張,結(jié)結(jié)巴巴道:“白坤他,他在山洞里,嗐,你自己看吧?!?p> 芒哥見小賴疤神情不對,心中一慌,顧不得腳下打滑,趔趄著跑進(jìn)山洞。
麻布袋解開了一半,白坤身子像面團(tuán)一樣,以一種奇怪的形狀蜷屈著,一動不動,露在麻布袋外面的部分全都糊滿了血痂,半張臉被血痂蓋著,臉色慘白。
芒哥嚇傻了,拽著小賴疤胳膊問道:“他是死了嗎?”
小賴疤哭喪著臉,說道:“我,不知道啊,我打開麻袋見他這樣,就沒敢再靠近?!?p> 芒哥看見白坤仿佛動了一下,趕緊跑過去探了下鼻息,高興地喊道:“還活著,快,搭把手?!?p> 幾個人把白坤從麻袋里弄出來,芒哥這才發(fā)現(xiàn)白坤斷了脊骨,身上全是刀尖劃痕,不由得坐在地上,吧嗒吧嗒掉眼淚,小賴疤也抹著淚,咬牙切齒地說道:“誰下手這么狠,我弄死他!”
芒哥用袖子胡擼一把臉,把眼淚鼻涕都抹干,站起身說道:“小賴疤,你照看著白坤,經(jīng)常給他喂點水,我去找穿山大師?!?p> “芒哥,你到哪去找穿山大師啊,他居無定所,根本沒人知道他在哪兒,只怕等你找到,白坤他~”
白坤忽然嗯了一聲,身體動了一下,芒哥連忙蹲下,大聲喊道:“白坤,白坤,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白坤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到芒哥,咧嘴勉強(qiáng)笑笑,喉嚨里吐出幾個字:“放心,死不了?!?p> 芒哥的眼淚刷地又流了下來,聽到白坤的話,破涕為笑,吹出一個鼻涕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