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13日,裕和高中一高三女生不負高考重壓,跳樓身亡。
......
晚上在玉泉酒店有高中同學會,杜思卓看了看手機,估摸著差不多了就準備下班。
班長一個多月前就開始在同學群里組織,她本來不太喜歡這類活動,到底還是決定要參加了。
其實說起來,很多高中同學畢業(yè)前就只是普通交情,畢業(yè)后更是沒什么聯(lián)系。
畢業(yè)都十年了,有些人更是連名字都忘得差不多了,聚不聚的意義好像也不大。
可是看樣子很多人都在海市這邊發(fā)展,她又鬼使神差地決定要來。
定下的飯店離公司還比較遠,李蔚成一早就打電話說要開車來接她,由不得她打退堂鼓。
她和李蔚成是一個小區(qū)長大的,小學六年同桌,初中三年前后桌,高中又同班。
就是上大學一個南一個北,誰想到畢業(yè)了參加工作又在海市聚了頭。
小時候還天天打架,誰知道長大了這段“孽緣”都沒結(jié)束,從小到大的糗事都被對方捏得死死的。
李蔚成發(fā)信息說到了樓下,杜思卓立馬就拎包走人。
晃晃悠悠地下了樓,正好看到這人又在和前臺新來的姑娘閑聊。
李蔚成人如其名,要不是倆人從小扎堆長大,固有印象已經(jīng)超越了他具有欺騙性的外表,她還得被這家伙迷得不知五六。
杜思卓瞧著他和前臺姑娘依依惜別,心里頭直笑,倆人一塊出了大門,她就把手掌心往他面前一放。
“五百。”
“不是吧,姑奶奶。我這就開個車順路送送你,你還給我這么多車費多不好意思。不過,你實在要給我也只好收下啦?!?p> 李蔚成俏皮一笑,“這個月油錢有著落啦。”
杜思卓翻了個白眼,“要油錢我可沒有。明天我就把你的聯(lián)系方式賣給前臺那小姑娘,為民除害?!?p> “咱倆五五分成?!?p> “得嘞!”
杜思卓拍手,“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p> “別別別,姑奶奶我怕了你了,五百就五百?!?p> 李蔚成西子捧心,故作肉痛地說道:“交友不慎,錢包遭罪??!”
她才不管呢,劫貧濟富一向是她的愛好,尤其是李蔚成這種富得人神共憤的,該宰就得宰。
這個念頭在看到他惹眼的新車時更堅定了。
“哇哦,李老板又換車啦!”
李蔚成替她拉開車門,臉上多少帶了點得瑟的意味,“沒辦法,家里老爺子錢沒地方花,也就我個敗家子勉強能給解解憂咯。”
“那我剛剛收你五百是不是少了點?最近對市場行情都不太知道啦?!?p> 他爽聲大笑,又從后車座拿了個包裝好的禮品盒遞給她。
她剛準備拆,李蔚成就兇巴巴地往她手背上來了一下。
“回去拆?!?p> 兩人一通眼神廝殺,到底是杜思卓這個紙老虎敗下陣來。
她嘴上卻不肯認輸,“什么嘛?搞得神神秘秘的。”
下班高峰期,果然又給堵半路了,杜思卓看了看一眼望不到頭的車流,干脆和李蔚成開始閑聊瞎掰。
“你也老大不小了,啥時候定下來???”
“嗯?”李蔚成瞇了瞇眼睛,抬手就往她頭上一個暴栗,“你是不是收老爺子錢了成天給我整這套?!?p> “天大的冤枉?。 ?p> “哼。”
“你又不是不知道,同是天涯淪落人……”
“得得得…咱倆性質(zhì)可不一樣好吧。我屬于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樂意躺進婚姻的墳墓,你就是壓根找不著眼瞎的?!?p> “……”杜思卓氣得舌頭打結(jié),背過頭去不想再看這個沒正形的家伙。
李蔚成又笑,這個話題就算是岔過去了。
“你這會怎么想著要去同學會?我記得之前你不還挺不喜歡那個叫什么霖的嗎?”
“是啊?!?p> 杜思卓趴在車窗邊看著馬路近旁,漫不經(jīng)心地說:“郭嘉霖。”
“人家以前還喜歡過你呢,連人家名字都記不住。”
她話一說完,忽地失落了不少,頭腦一發(fā)熱就開口問道:“喂,李蔚成,你還記得宋安然嗎?就我們高中同屆的那個。”
“宋安然……”李蔚成把這個名字在嘴邊念了念,腦海里卻全然沒有印象,“沒印象啊,有這個人嗎?”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杜思卓知道他是真的不記得了,半是不甘心地追問:“真的不記得嗎?就是高三……”
身后驟然響起的車鳴打斷了她的話音,車流開始淌動,她看著李蔚成認真開車的側(cè)臉,突然失去了說話的動力。
她已經(jīng)有很久不曾把宋安然這個名字說出口,也很久沒有聽誰提起過宋安然這個名字。
她甚至覺得,是不是大家都要把宋安然這個人忘掉了,忘掉了她曾經(jīng)鮮活地存在過。
杜思卓曾下意識地覺得,起碼李蔚成不會忘記她,明明他也是宋安然喜歡過的人啊。
哪怕他從來沒有接受過,在他心里,那年死掉的宋安然,起碼對他來說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車里突然安靜下來,李蔚成偏頭看了一下杜思卓,見她沉默不語的樣子,不免開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忘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費力想了想,到底是想不出什么來。
“可能是我忘記了吧,我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可能是外班的吧。你也知道的,高中那么多人,我們班的人我都只記得個大概啦?!?p> 杜思卓還是低迷著,無力地看著身前發(fā)愣。
“或者以后見面了,你給我再介紹一次啦?!?p> 她張了張嘴,終于明白,在二十七歲的這一年,在李蔚成的記憶里,已經(jīng)沒有了宋安然。
連一丁點兒微妙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她想起那雙帶著水光的眼睛,想起那張她怎么也忘不掉的稚嫩臉龐,終于在模糊中聽見自己的聲音。
“宋安然已經(jīng)不在了,她09年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在了?!?p> 李蔚成尷尬地打住了,他不太明白為什么杜思卓會為了宋安然這個人變得很難過。
奈何記憶里實在是找不到任何線索,他分明很確定,今天是他第一次聽到宋安然這個名字,也不曾記得杜思卓有一個叫宋安然的朋友。
兩人安靜了一路,臨到地方杜思卓就漸漸平靜了下來,神色如常的樣子,好像剛剛不過是一段小小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