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沈老太、沈家的二小姐以及沈家的未來少奶奶都來了,焦家的大少奶奶親自跑出來迎接。
一行人客套幾句,進了焦家的內院。
焦總參謀不在家,只有女眷們。
焦太太坐在床上,穿了件家常的藕荷色長襖,消瘦得雙頰都深陷下去,一雙眼睛晦暗無神,形同骷髏。
她有氣無力:“老太太您來了?我這也起不了身,不能給您請安?!?p> “快躺好,快躺好!”老太太上前,親自扶了她,“我們來看望你,若是惹得你反而添病,就是我們的不對了?!?p> 又問,“今兒如何了?”
“老太太,還是跟昨兒一樣,脘腹?jié)M悶不舒,還吐了三次。”焦太太的大兒媳婦代為回答。
瞧著焦太太這模樣和氣色,沈珍珠當即明白:焦太太活不成了。
她們進來的時候,隱約瞧見偏廳擺放了一副棺木。
沈珍珠建議葉輕昭來焦家治病,當然沒安好心。
看到焦太太的氣色,再加上偏廳停放的棺材,沈珍珠心想:“大羅神仙也救不了焦太太,她的陽壽到頭了。這時候,不管那位大夫接手,都是燙手的山芋?!?p> 焦家在德國教書的大兒子,也帶著兒媳婦回來了,多半是奔喪。
沈珍珠就明白,焦家的人也清楚焦太太的病情,已經不抱指望了。
“焦太太沒幾天活頭了。”沈珍珠心想,“可憐,她倒是個好人。”
同時,沈珍珠又想,“既然這個好人要死了,何不在死前幫我們一把呢?”
焦太太的病不行了,醫(yī)者不是神仙,對陽壽將盡的人無可奈何。
而沈珍珠想做的,就是一定要讓葉輕昭接手。
“等焦太太死在葉輕昭手里,誰又能解釋得清,到底是不是葉輕昭害死的呢?!鄙蛘渲樾南搿?p> 葉輕昭治死了總參謀長的太太,督軍不管是為了軍心,還是為了顏面,都會立馬退去和葉輕昭的婚事,甚至可能會把葉輕昭關到警備廳,告她一個謀殺罪。
就連老太太,都沒有理由阻攔。
到時候,沈珍珠就可以落井下石。
真是好機會!
“葉輕昭,你的末路來了!”沈珍珠微笑,心情很不錯。
焦太太的內室很寬敞,焦家?guī)讉€孩子圍繞著,不肯離開。
沈珍珠目觀四方,葉輕昭亦然。焦家什么光景,葉輕昭掃一眼也看清楚了。
葉輕昭瞧著焦家的孩子們,心中猜測:“估計是醫(yī)生說焦太太只有這幾日的壽命了,所以焦太太的孩子們在替母親送終?!?p> 焦太太生了五個孩子,長子在德國教書,次子在鐵道局做事,第三女隨著婆家定居英倫;四女和五子是一對龍鳳胎,今年十七歲。
幾個孩子里,除了第三女懷孕無法前來,余者皆到了。
一個穿著杏色海棠花旗袍的女孩子,是焦太太的第四女焦蔓茵,她眼皮始終腫著,仍見盈盈淚光,可見是多么舍不得她母親。
“嬸母,您放寬心,好好養(yǎng)病,不日就能好起來?!鄙蛘渲樯锨?,低聲對焦太太道。
焦太太的第五子焦景和,也就是那對龍鳳胎中的兒子。
焦太太笑了笑,道:“借珍珠小姐吉言了?!?p> “嬸母,前不久我祖母也生病,后來遇到了一位神醫(yī),您何不也見見她?”沈珍珠眸子明媚,唇色柔潤,說話也透出高雅。
她聲音更動聽。
“哪位神醫(yī)?”焦家的四小姐焦蔓茵立馬問。
幾個孩子里,焦蔓茵最舍不得她母親,一點微薄的希望都不肯放過。
“就是葉小姐!”沈珍珠指了指老太太身后的葉輕昭。
焦家眾人的目光,隨著沈珍珠的手指,落在葉輕昭身上。
聽說這位是少帥的未婚妻,鄉(xiāng)下來的老派女子。如今一見,果然是很靦腆內斂,端莊有余,活潑不足,沒什么時髦氣息。
可能是那大紅色的風氅,映襯著葉輕昭的臉,紅光璀璨,讓她看上去更年幼,焦家眾人看完她之后,都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