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那般濃烈的煙火氣息,死氣沉沉的,村中留下的老人也顯得更加蒼老了,這幾日村中幾乎難聞人聲,獨獨一些犬吠雞鳴之聲能讓人察覺這村落還有人居住在此。
五日后的這個清晨,尚垣來到金府詢問離去村民的情況,從金先生口中得知村中大部分人都已安全抵達南疆城,目前在南疆城金家的一處府邸暫時落腳,再詢問了一些事宜之后,尚垣告辭離開。
隨后他將安全抵達的消息告訴村中的老人,這才讓得這些一眼能夠看得到盡頭的老人們能夠走出家門,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wù)摗?p> “或許沒告訴他們死亡數(shù)目是對的”尚垣辭別了這些老人,行走在泥土路上,心中想到。
雖然他們已是安全抵達了南疆城,但村民還是有一些已經(jīng)葬身于大山之中,兩百里險惡的大山,吞噬了神峰村村民二十三口的性命,尚垣本是想有著柳卿與金熙兩位勢者甚至于金先生分身的保護,傷亡數(shù)量會降至很低,但他還是輕視了毒蟲猛獸的威脅,更是小看了萬獸門所控制的勢獸。
此時他會想,若是金先生親自出動,就不會有這種情況發(fā)生,但尚垣知道,金先生志在神峰中的寶物,分裂出一道分身出來已是仁至義盡。若是自己是勢者那就好了,尚垣第一次這么渴望成為強大的勢者。
“萬獸門”
尚垣心中對于這一門派可謂是恨到了極致,若有機會他會將之連根拔起。
.........
百無聊賴坐在石凳上的古翎望著推開院門回來的尚垣,眼神一亮,笑吟吟喊道,“本小姐餓了,快,給我做午飯,我今天要吃燉雞,不,還有......”
古翎隨著體內(nèi)封印的消失,氣色好了許多,再不復(fù)前幾日的柔弱。但這與兩人花費一日的功夫,借助名為“丹藥”的藥丸,就養(yǎng)好了探查神峰所受的傷比起來也不算什么了,這般鬼斧神工的能力尚垣以往想也不會想到,但自從發(fā)現(xiàn)神峰村的詭異,這些時日的經(jīng)歷,尚垣已慢慢接受了這個世界的不同。
聽到古翎的要求,尚垣笑著答應(yīng)一聲,回到廚房開始燒菜。他的這個笑容卻是讓得兩女心中一亮,隨后一猜,也是明白,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自金先生那邊得到關(guān)于那些出山的村民的消息。
這些時日的擔(dān)憂讓得本是少年的他心事重重,萬事想得很多,這時得知村民的情況,雖然不盡人意,但也算讓得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下,他也重復(fù)以往的陽光,做飯的時候口中也哼著小調(diào)。
古翎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托著腮幫,她不用看也知道尚垣在廚房的動作,幾日的時間,尚垣對她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或許還不錯,她如此心中想到,眉眼間有著喜悅之色。
望著古翎的這般神情,慕月琪低聲問道,“很美好是吧?!?p> 古翎收斂自己的心情,白了慕月琪一眼,笑吟吟回道,“要不你也嘗試一下?!?p> 她不愿多說,慕月琪也不再問,兩女靜靜坐著。
時間很長,這一頓飯尚垣做了兩個時辰,當太陽正中之時,尚垣才完成這頓飯,他把菜端出一份擺在石桌上,然后回房背起背篼,對兩女道,“你們兩先吃,我給老人們送點吃的。”
兩女也不阻止,村中青壯年的離開,尚垣就承擔(dān)起贍養(yǎng)老人的責(zé)任,這幾日的飯都做得很多,大鍋煮顯然沒有小鍋那般美味,但兩女也知道,她們不敢也不能提出這個要求。
半個時辰過去,尚垣再次回到家,放下背篼,擦了擦身上的汗,來到桌前開始狼吞虎咽,兩女顯然已經(jīng)吃過,就在他旁邊看著。
感覺撐了之后,尚垣毫無風(fēng)度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望著兩女道,“你們不修煉的嗎?看你們年紀也不大,實力這么強的嗎?我們村里兩位修者可是天天都有修煉的,為何沒有你們厲害?!?p> 這點確實讓他有點迷惑,勢者的實力是不是坐著,隨著時間過去就自然而然的增加,也不怪他如此想,因為他并沒有看見過兩女修煉,天天如此無所事事,居然實力比刻苦修煉的金熙與柳卿還要強大。
慕月琪出聲問道,“那你認為修者應(yīng)該是怎樣的?”
“我見過金熙和柳卿的修煉,他們會在樹下靜立,在山前靜坐,一坐就是一日,好長時間都是如此,用他們的話來說,他們在感悟山川之勢,還別說這般行為,居然為他們帶來了神奇的力量,他們可以控制一些東西,讓樹木傾倒,引河水升騰,甚至讓人騰飛,金熙具體情況倒是不知,柳卿我倒是知道許多,她修煉了有三年之久,遇著強大的野獸也能對付,但這可是她被金先生收為弟子之后幾乎沒日沒夜的修煉才有如此成就”尚垣認真說道。
見尚垣一臉認真的神情,兩女知曉,他想了解修者的世界,更想進入其中,這還是這些天來,他第一次主動詢問關(guān)于修者的事。
古翎笑了笑道,“三年修煉,不借助外物,做到如此程度,說明那個小女孩資質(zhì)還不錯,你可知我們修煉了多久?”
“有多久?”
“十年”
“十二年”
面對兩個不同的答案,尚垣看向修煉年限比較大的古翎,疑惑問道,“那你的資質(zhì)是不是比慕小姐還要差?!?p> “切,什么嘛,本小姐的資質(zhì)萬載難有,資質(zhì)和修煉年限沒有關(guān)聯(lián),準確的說是本小姐資質(zhì)太好,花費了許久才確定自己的道路”古翎不屑道。
慕月琪聽出她的不屑,但也沒有多做計較,向尚垣解釋道,“擁有勢魂環(huán)就意味著可以成為勢者,感勢、控勢、儲勢、造勢是修者的必經(jīng)之路,資質(zhì)一說很是籠統(tǒng),包含的因素很多,萬物皆有勢,勢者擁有勢魂環(huán)之后,就能感受這天地萬物的勢,勢不分強弱,有山體千鈞之力,也有如清風(fēng)一般微小之勢,修者擁有引勢入體之力,就可以積蓄這些力量,量變則質(zhì)變,清風(fēng)可變狂風(fēng),能吹拂起山川,資質(zhì)在每一個階段所展現(xiàn)的東西都不一樣,就拿感勢來說,勢有無數(shù),但人有長短,有人盤坐于山川之間眨眼就可感知山川之勢,有人枯坐百年無法感受那么一絲山川之勢。”
“勢魂環(huán)是成為勢者必要條件嗎?”
“有人認為天地之勢人人可感知,也有無數(shù)人進行過嘗試,但終于得出一個結(jié)論,凡人若想成為勢者必先經(jīng)過與一方天地相合,即所謂的天人合一,能成功的至今沒有,有高人推演,凡人若想得勢,苦百年之力能成,但凡人之軀百年早已化作塵土,如此只是徒然而已”
“這樣啊”
望著難掩失望的尚垣,慕月琪張了張嘴不知說些什么,或許沒有接觸這一切,沒有這些恩仇,面前這位平凡的少年應(yīng)該不會如此失落,只是因為他親朋的死是勢者造成的,村民的流離失所也是因為勢者,甚至這平和的山村若無意外,注定會在勢者爭斗之中化為塵土,不復(fù)存在。
“我有辦法”古翎笑道,在尚垣期待的目光下,一道光閃過,她的手中多了一物,這是一尊散發(fā)著精光的有著人形輪廓的東西,小人有著三寸之高,略顯薄弱,散發(fā)著精光,精光四散在這尊小人的頭腦上呈現(xiàn)一個模糊的光環(huán),光環(huán)超出小人頭腦一寸之寬,氤氳之光把她手上的血管照耀得清晰無比,尚垣的目光透不過精光,但此物他這是第二次見著,只是上次沒有這么近而已,驚訝出聲道,“這就是勢魂環(huán)嗎?上次你們打斗就是因為這個嗎?勢魂環(huán)怎么會是人形?”
古翎見尚垣臉上的疑惑與期待,面帶微笑解釋道,“勢魂環(huán)乃是天生,是天地賜予人族的寶物,附于魂魄之上,宿主一旦死亡,勢魂環(huán)就會回歸天地?!?p> 古翎雖然沒有完全解釋這個勢魂環(huán)的來歷,但尚垣也能推測得出來,沉吟片刻,道,“這尊小人應(yīng)該是生靈的魂魄吧,借助魂魄才讓得勢魂環(huán)不會消失吧?!?p> “是的”慕月琪答道,露在外面的雙眸有著復(fù)雜之色,這般剝奪別人的勢魂環(huán)給他人是她們這一系的大忌,為天下正道所不齒,但今日不知為何,自己居然不想阻止此番大逆不道的行為,這與她多年的道義不符,她轉(zhuǎn)頭看向似乎被這道勢魂環(huán)吸引,遲遲不肯轉(zhuǎn)移目光的尚垣,雙眸有著殺意,有猶豫,有喜悅,可謂是復(fù)雜無比。她心底忍不住嘆息一聲,隨后閉著雙眸,來個自欺欺人式的不見就是不存在。她知曉或許有人會經(jīng)受住這個誘惑,但不包括這心中有著仇恨并位于重重危機之中的少年。
接過古翎遞過來的勢魂環(huán),尚垣托著這道魂魄,魂魄輕如塵埃,精光四溢,但沒有刺目之感,用右手觸摸,又仿佛不存在一般,手輕易洞穿,沒有絲毫抵觸之感。
“這個勢魂環(huán)是別人的吧?”尚垣出聲道。
“是的,不要有絲毫負擔(dān),有人想擁有悠久的歲月,有人只想百年和美,有人期待擁有超人般力量,就有人厭惡這一切,這個勢魂環(huán)的前主人只想百年和美而不想步入修者爭斗的世界,我已為他安排好一切,他將一世無憂”
尚垣細細打量著這份魂魄,他知曉自己只要想要,古翎就會將其留在自己體內(nèi),那時他也可以成為勢者,擁有更廣闊的天地,也讓得自己的仇恨有了了結(jié)的可能,這般誘惑不是一般的大啊。
古翎見遲疑不定的尚垣也沒有多說什么,靜靜等待他的決定,姣好的面容掛滿了笑容,她知曉以尚垣的聰明他會選擇正確的決定。
尚垣的面色不斷變幻,許久,他把魂魄遞回古翎手中,笑道,“你拿回去吧?!?p> “什么?”
古翎大聲問道,不能理解到聲音帶著尖銳,閉著雙眸的慕月琪也睜開雙眼,也是驚訝無比看著尚垣。
古翎還要相勸,尚垣擺了擺手打斷她的話語,他呼了口氣,抬頭望向那空中灼熱的太陽,刺目的光線讓得人不自主的閉眼,但尚垣直視太陽,目光充滿了平靜。
“我的處境我明白,我也不是迂腐之人,勢魂環(huán)已是無主之物,我得之也沒多大負擔(dān),若有能力日后補償一下勢魂環(huán)的擁有者,也算報恩了,但就算我成為勢者,于這般時候也無多大用處,或許我的生命也會在村子湮滅那一日終結(jié),平白浪費了一個勢魂環(huán)事小,但我自山村長大,父輩的教誨不敢疏忽,為了這短短時日親自感受一番勢者的天地,何其愚蠢”
“我不會讓你死,你往后可以.....”
尚垣笑了笑打斷古翎的話語,“你想說未來我有機會報仇雪恨,若我擁有著勢魂,意味著我能修煉,但這終究是別人的東西,就算有方法讓我融合,也無法做到完美無缺,而且雖然我不了解勢魂環(huán),但我還是了解一點人心的,若是這勢魂環(huán)強大無比,那么何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失去這般天地賜福的東西,就算我融合了,也意味著我心中有缺,料想也無法走到什么程度,想必你們也應(yīng)該知道融入別人勢魂環(huán)的修者的成就如何吧?”
“他們大多也就止步于蘊胎境,別人的勢魂環(huán)注入自己體內(nèi)終究有缺,但也有天材地寶能夠彌補這個缺憾,但要想突破蘊胎境,成就脫凡境就要受到天地拷問,承受天劫,勢魂環(huán)雖然脫離了宿主但也裹帶著天地之意,那時的天劫會帶著天地大勢,幾乎無法渡過,能渡過的寥寥無幾,脫凡境的修者,相當于擁有一尊感受,并喚醒一小片天地之勢的神,相當于另外個自己,若不是自身的勢魂環(huán),必會想要脫離修者掌握,成為另一種生靈,平常都要以修者意識或者其他東西鎮(zhèn)壓,如此一來你得時時刻刻擔(dān)憂勢魂環(huán)的脫離,很少有人能夠在此境地下進入下一個境界”慕月琪解釋道。
“你和他們不一樣”古翎為尚垣打氣道。
尚垣笑了笑,慕月琪的話語倒是中肯,“我明白了,何人敢言出眾,我想得到勢魂環(huán)也就是為了讓萬獸門承受他們加給我們的傷痛,這樣的勢魂環(huán),只是讓我有著茍活一段時日的一點資本,無法達到我的要求,若能不死,另求他法,我就不信勢者就可無懼凡俗?!?p> 望著已經(jīng)有了決定的尚垣,古翎張了張嘴,也不多勸,她還是對他不了解,這番言語,這個少年更顯他的自信,他的心性。慕月琪也是拿著雙眸在打量著他,如古翎一般,仿佛第一次認識這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