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來乍到
一大早就被人從床上挖起來的趙璇滿臉都寫著不滿,撅著嘴皺著眉,任由綠柳在她臉上涂涂抹抹。
綠柳知道自家姑娘一貫習(xí)慣晚起,要不是第一次來就是借她個膽子,她也不敢這樣早的就把人叫起來。手里頭捏著散發(fā)著幽香的梳子,動作輕快麻利地將趙璇一頭長發(fā)束成雙鬟。
首飾是早就備好的成套的琉璃和絹花,將人襯托的嬌嫩異常。“姑娘看看怎么樣?”
趙璇瞇著眼睛胡亂地看了一眼,迫不及待地擺擺手?!熬瓦@樣吧!”
一路上趙璇睡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外頭是什么樣。到了城門口,守城門的兵士看過名帖,恭恭敬敬地讓路放行。
可即便是這樣,在進(jìn)城之后撲面而來的市井喧鬧聲還是讓趙璇從美夢中醒來。尤其是那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的油餅的味道,簡直讓人忍不住想要停下來大快朵頤。
扒著車簾向外面張望的趙璇這才發(fā)現(xiàn)都城竟然是這樣一個熱鬧非凡的地方!路上的人肩挑手提行色匆匆,各種各樣的香味從不同的地方飄過來,饞得人口水都要流了一地。“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咱們也停下來買點(diǎn)嘗嘗吧?”
綠柳也從未見過這樣熱鬧的地方,兩個人當(dāng)即就要叫停馬車,可是外頭駕車的人早就已經(jīng)換成了趙府的下人。任憑兩個人如何說,就是當(dāng)做聽不見,徑直將馬車往權(quán)貴住的地方趕。
一大早就受了這樣的氣,趙璇根本氣不打一出來,一個趕馬車的下人都敢這樣無視她的話,可見是背后有人撐腰!
綠柳滿臉寫著擔(dān)憂?!肮媚飫e生氣了,往后日子還長著呢,咱們總有出來的時候,到那時再來也是一樣的!”若因?yàn)檫@樣的小事就和當(dāng)家主母鬧得面子上過不去可就不好了。
趙璇聽了趕緊趴在窗邊仔細(xì)去看外頭都有些什么店鋪,生怕下回出來的時候記不得了。“你看那邊是個茶水?dāng)傋?,恰好就在那棵桃花樹下。邊上還支著寫書信的攤子。這邊還有賣雜貨的?!闭f著又鉆到另一邊窗去,一掀開簾子,恰好看見眾人退讓。探了半個腦袋出去一看,原來是個一身華服的少年人手里揮著馬鞭,在抽打跪在身前求饒的人。
趙璇也不管前因后果,掀開簾子就去拉趕車人的衣裳?!翱彀衍囃O拢乙氯?!”
幸好自從入城后馬車顧忌著人群,走得極慢,那人只抬頭看了一眼就猜出了前因后果“那是安平伯之子,都城里沒有人會主動招惹他?!毖韵轮馑坪踹@是極為常見的事情,車雖然走得慢卻一點(diǎn)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趙璇一著急,伸手就去推前面的人,竟是要奪韁繩。
駕車的人嚇了一跳,晃了晃身子,握緊韁繩,告了聲罪,手上一用力,把趙璇整個人推了進(jìn)去。
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一時沒坐穩(wěn)的趙璇幾乎摔了個狗吃屎,怒氣沖沖地爬起來,卻聽見簾子外面的人說“這里是都城,天子腳下,姑娘還是不要太過放肆!”
綠柳拉著趙璇搖了搖頭,不讓她再掀開簾子。“剛才那人家里是有爵位的,姑娘忘了出來前夫人是怎么交代的了嗎?”
想起這個,趙璇才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懊癫慌c官斗!”
轉(zhuǎn)過兩條巷子,嘈雜之聲減弱,兩人隔著紗簾望出去,原來已經(jīng)進(jìn)了權(quán)貴們住的錦衣巷。說是巷,其實(shí)比巷可要寬敞多了,道路兩邊也沒有什么叫賣的小販,清清靜靜地,一看就很貴的樣子。
馬車并沒有停在正門,而是又往前走了一段,才在邊上的角門停了下來。
趙璇坐在馬車上一個人生悶氣,長了這么大,她什么時候走過角門?可見她這個素未謀面的爹爹根本不像她娘以為的那么好!明擺著是下馬威,偏偏她還不能撕破臉,怎么不讓人難受?
綠柳探頭看了一眼外頭,丫鬟婆子站了好幾個在外頭,都低著頭,沒人說話?!肮媚铮蹅兿氯グ??讓人家等久了不好。”
嘆了又嘆,就是再不高興,趙璇也沒膽子真的鬧翻。萬一惹得娘親跑過來可怎么辦?
趙璇臨下馬車之際偏過頭看了一眼大門,早晚有一天我我一定要走一回大門!
“妾身云袖,見過姑娘。姑娘遠(yuǎn)道而來,一路辛苦,里頭已經(jīng)備了小轎,這邊請?!鳖I(lǐng)頭的女人看不出來多大年紀(jì),只讓人覺得端莊又疏離。
發(fā)式十分簡單,側(cè)面戴著一支閃著微光的云翻雪浪纏花,耳朵上的墜子很小,不過成色不錯,手腕上卻樸素得讓人不敢相信,只有一只小小的素銀鐲子,盤了一個交疊的云扣,云扣兩端刻著簡單且細(xì)密的花紋。
趙璇對這個人多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衣著和別人都不一樣,不知情的人看起來恐怕會以為是哪個小官宦家的夫人。心里明白這恐怕就是這府里頭管事的人。于是上前微微點(diǎn)頭?!坝袆?。”
雖然趙璇一貫任性,不過對于如何在外人面前裝一裝樣子還是很有些心得的。
一路上只能感受到鳥語花香,除此外一點(diǎn)雜聲都不聞,趙璇偷偷地掀開簾子看,入眼各處都精致得不得了,雕梁畫棟飛檐廊橋,就連剛剛穿過的門洞都顯得那么氣派。
一向膽大的趙璇見此不由地生了幾分退縮的心思,再不想和什么人叫板,只想著趕緊回家,再別來這個地方。
到了下轎的時候主仆兩個怯生生地靠在一起,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樣子看得云袖微微抿嘴。引兩人抬頭看院門口的匾額。
上頭端端正正地刻著“辛楣院”,“名字是老爺定的,不過老爺也說了,不論是名字還是里頭的陳設(shè),若姑娘不喜歡將來再換。您就先委屈幾天,若是缺什么,再慢慢添置。”
趙璇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著云袖往里走,院子里收拾得干凈整齊,如果忽略跪了一院子的人倒還勉強(qiáng)算得上差強(qiáng)人意。
“這些人都是在這院子里服侍姑娘的。兩個近身的,兩個管院子的,兩個婆子做粗活,還有兩個外頭跑腿的?!痹菩湟幻嬲f,一面將人都指點(diǎn)給趙璇看,慢條斯理,不疾不徐。
趙璇只是聽著她說,草草地認(rèn)一遍人,以后總會記得誰是誰的。綠柳拿出提前準(zhǔn)備好的碎銀子,一人發(fā)了一點(diǎn),權(quán)作見面禮。
云袖掂了掂手里的份量,抿著笑驅(qū)散了眾人?!皶r辰還早,姑娘可以先休息休息,洗漱過后再到飯廳去和老爺一起用飯?!比缓笱a(bǔ)了一句“申時末刻老爺會回來,酉時初會擺飯,到時候會有人過來領(lǐng)路,姑娘千萬別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