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鼓死后,云萊山上再沒有被重傷的雪麋。人們慶幸,好在及時抓到兇手,不然怕是又要死傷好些神獸了。
這件事過后,云萊也恢復(fù)了往昔的平靜。然而這種平靜才過了沒幾天,就又被打破了。
大概沒人知道因何而起,只是忽然就從幾個孩童嘴里聽來一首童謠——“吃素祈福靈珠前,云萊安泰萬萬年。忽來一外族少年,禍民禍族禍臨天?!?p> 盛文君一把抓過其中一個孩童,問這童謠誰教的,卻嚇得女童嘴一癟,仰頭哇哇大哭,看她哭,她的幾個小玩伴也一同哭起來。
哄孩子是件麻煩事兒,盛文君最是頭疼,知曉自己方才語氣大了些,自己造的孽還得自己來還。
孩子父母聞聲從附近趕來,剛要發(fā)作,就看清惹自己孩子哭鬧的是何人。
盛文君將問孩子的問題拋向她們的父母,這位婦人卻搖頭,并不知曉,反而在知道自己孩子竟然在哼唱一首大逆不道的歌謠后,作勢就要鞭打孩子一頓。這種歌謠怎能隨意哼唱,保不齊是會喪命的,打她們一頓總比以后沒命的強。
盛文君將她攔下了,只告誡她好好教育孩子,切不可亂生謠言。
以為這樣就相安無事了,卻在這之后斷斷續(xù)續(xù)又傳來這首童謠,不是從先前那幾個女童嘴里唱出來的,而是一群男童。
又問,他們卻全都搖頭,說沒有人教他們,就聽別人哼唱慢慢學(xué)會的,問是誰那兒學(xué)來的,他們想了想,還是搖頭。
不用想都知道這其中必有蹊蹺,只是盛文君讓盛采陽和鄔祿暗中調(diào)查,卻一點點的頭緒也沒有,不免讓她想到不久前的苦情咒術(shù)。
兩者間雖無直接關(guān)系,但都一樣難纏的緊!
究竟會是誰在唯恐云萊不亂而散播如此大逆的謠言呢?盛文君夜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這個問題許久許久,卻依然沒個答案。
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細(xì)細(xì)捋上一遍,她才有了一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全與六六脫不了干系!
自從六六這個外族人來到云萊后,云萊接二連三出現(xiàn)些莫名其妙的事兒,上次的苦情咒,再到今天被人散播的謠言……
越想越不對勁,她輾轉(zhuǎn)反側(cè),心里越發(fā)不安了。
第二日找來盛七七,便附在她耳邊交待了些事情,這件事是昨天半夜臨時想出來的。
盛七七聽了顯然是驚到了,她不確信阿媽所說的同六六能扯上什么關(guān)系。盛文君看出她的疑惑,索性將自己的推斷一一說與她聽,這才消除她的疑慮,點了頭。
午飯過后盛七七便來到草棚,一進籬笆院兒就看到小雪正在院內(nèi)的一側(cè)躺著喂雪麋崽子們。已經(jīng)出生六天的斑斑仿佛嗅覺十分靈敏,“蹭”一下從小雪懷里竄起,朝盛七七蹦跶過來,撂起兩只前蹄直扒拉她的腿。小雪見了,哼叫兩聲,好像在對斑斑說“不要沖撞主人”。
外面的動靜讓草棚內(nèi)的六六走了出來,“七七?!彼吲d喊道。自從上次那件事后,除了來送飯,就連送飯也是送完就走,其他時候她根本沒來看他,盡管有時盛采云會來,但他還是會覺得無聊,因為他想見的是盛七七。
好奇她到底在忙些什么,他便偷偷跟著她。她竟然是在挖坑,不對,是在給人立碑,聽了會兒才知道,那是先前那個名叫余鼓的怪異男子的碑,因著有些交集,他這才情不自禁走過去同余鼓做了個最后的告別。
這個午后仿佛與眾不同,盛七七沒有匆忙來匆忙走。看她拿手在逗玩那只他給取名叫斑斑的小雪麋,他就知道她不會像之前那樣匆忙離去。
盛七七抱起斑斑,看向六六時,眼底升起些打量之色。
六六張開兩只胳膊看了看,疑惑道,“怎么了,怎么這樣看我?”
盛七七撫摸著斑斑的小腦袋道,“你這衣裳臟了,去我家換一身吧?!?p> 六六正待高興,卻突然想到盛文君并不待見他,道,“算了吧,你阿媽要是知道,又該責(zé)罵你了?!笔⑵咂叻畔掳甙?,走過來拿起他的胳膊放在鼻尖一聞,“何止臟了,都要餿了!”語氣里竟然帶了些撒嬌意味,看得六六一愣,竟然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是……是嗎?”他尷尬的抬手一嗅,也許是怕在七七面前出糗的心理在作祟,他竟然隱約從自己身上嗅到一絲異味,忙退開一步,“還是,還是不麻煩了吧,以后盡量離我遠一些就不會聞到?!痹捯粢宦洳鸥杏X哪里不對勁,又解釋道,“不,我不是讓你離我遠點……”
又發(fā)現(xiàn)這句話與前話自相矛盾,這下,弄得他這樣說也不是,那樣說也不是,“哎呀”一聲,為難極了。這倒把盛七七給逗笑了。
只見他這時又開口了,“你阿媽罰我不要緊,我不能連累你?!焙苁钦J(rèn)真的一句話。
盛七七突然拽了他的手腕就朝外走,“怕什么,我阿媽今天出去了,我們大可以偷偷溜進去?!?p> “這樣合適嗎?”
“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不就行了!”
六六就這樣被她拉著走,他的視線落在她握著自己腕上的那只手上,盡管隔著衣物,他仍能感受到那股溫度,溫?zé)崆壹?xì)膩。有那么一瞬間,他真想拋卻所有,就在云萊這個地方,和眼前的姑娘安度一生,從此隱姓埋名不問世事。
但他知道,這一切僅僅只是自己的幻想,他還有事情沒有做完,又豈能茍且偷生?
他的一生,注定不會安穩(wěn)!
“想什么呢?”盛七七松開他的手腕。她家宅院到了。
總算是到了,剛才偷偷摸摸的,活像個夜行賊。其實她大可不必這樣,只是……
“等我?!笔⑵咂哒f著就跑去其中一間房,那是她阿媽阿爹的房間。
不一會兒就出來了,手里拿了好幾件衣裳,“快,試試看,挑件合適的!”
六六接過,拎著衣領(lǐng)瞧了瞧,一件青衫,一件灰色衣衫,還有一件是米色的,拿在身上一比劃,竟然不大不小剛剛好。顏色樣式也是偏年輕的,這不免叫他奇怪,“這是誰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