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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婆子心里哪里是不信,分明是不敢相信。她那兒子可不就是她姐姐的嗎?
那時候,她成親已經(jīng)一年多了,但卻一直沒有孩子。夫人那時候正懷著大哥兒,知道此事便在大夫過來診平安脈時給她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大夫診了脈就直搖頭,說她幼時傷了根本,這輩子想要懷孕,難上加難。她傷心之下就去找在東院的姐姐訴苦,卻無意中發(fā)現(xiàn)姐姐已是珠胎暗結(jié)。
可,姐姐還沒成親??!
然后……
“你以為是你幫了你姐姐,卻不知道這本就是崔家的血脈。你丈夫和你姐姐暗渡陳倉不說,還把你當作冤大頭。為了給別人養(yǎng)孩子,這么多年都沒再近主子跟前兒。都這時候了,黃婆子,你還要幫著他們不成?”
黃婆子搖搖欲墜,原來她有所猜疑,卻又不敢相信的,才是真相嗎?
“黃婆子……”清雅輕輕喊了一聲,這次的聲音卻明顯有了溫度,“我需要你去問你大姐幾句話,時間、地點、怎么問,你到時候聽胡俏的信兒就是。事后我允諾你一件事,是救人還是錢財,由你決定。”
黃婆子慘然一笑,噗通一聲跪下深深福下身去,“是!”
黃婆子走后,胡俏接著去忙了,剩豆花一個人在花廳里守著。
清雅看著自己的大丫鬟那滿臉疑問卻又不好意思問的模樣就樂,“豆花姐姐,有什么你就問唄?”
豆花下意識笑了笑,然后又苦了臉,“小姐,我就是覺得自己變笨了!你和胡俏都已經(jīng)說服黃婆子了,可我還在想著黃婆子為什么轉(zhuǎn)變這么快……”
清雅撲哧一聲笑了,她這幾個丫鬟是各有各的長處。豆蔻看事情又準又全面,前年由母親指了親事后,就統(tǒng)管了雅園的大小事兒,成了年輕的徐媽媽。
豆花沉穩(wěn)但不夠機警,所以平日里都是管的她跟前兒比較細致的事情,比如她的銀匣子、首飾匣子。豆苗活潑卻有點跳脫,所以負責的是雅園和府里其他主子下人之間的來往關(guān)系。
可她現(xiàn)在需要做的事情,不再局限于內(nèi)宅的大小事,也不再只關(guān)注吃喝玩樂,所以有了有胡俏和松溪。
但在她心里,是一樣重要的。
“豆花姐姐!”清雅拉著豆花的手,“不管是你,還是豆蔻、豆苗,在我心里都是一樣的。尤其是你,說看著我長大都不為過,我心里一直是把你當姐姐的。所以,才把我的全部身家交付給你呀!你說說,咱們家,除了你還有誰知道我的身家?”
豆花瞪大眼睛,原來她在小姐心里這么重要的嗎?
清雅莞爾,豆花姐姐還是通透的。
“而且,你沒看豆苗姐姐還沒嫁給小沈管事,就已經(jīng)自封為雅園的針線媽媽了嗎!”
豆花徹底樂了,去京都前,她和豆苗都被許了親事。她許給了衛(wèi)虎,豆苗許給了夫人的陪房沈大管事的兒子小沈管事。
然后,也不知道豆苗是怎么想的,覺得除了會打聽,還得多掌握點兒技能。所以這兩年在桐城也沒閑著,專攻針線。別說,只要不是繡花,做衣服、做個小玩意兒,都不在話下。
想到這里,豆花有點赧然,“小姐,是我鉆牛角尖了!”
清雅笑了笑,沒再說什么??v然感情深厚,也是主仆有別,適當點一點是她這個主子重感情,再多,就畫蛇添足了。
……
又過了兩天,胡俏見過清雅后,直接去了衛(wèi)府家生子聚集的那條街上。
崔家,黃婆子等丈夫出了門后,也悄悄掩了院門。對著身后某處的胡俏點點頭,整了整衣裙,抬腳往東院走去。
大約一刻鐘后,黃婆子到地方了,跟角門的小廝說了什么后,又過了一會兒,就見一個比黃婆子年齡稍微年輕一點兒,面容相似的嬤嬤走了出來。
想來,應(yīng)該是黃婆子的大姐了。兩姐妹說了什么,然后相攜著走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里說話。
“有什么要緊事兒,非要這時候見我?我們太夫人還等著我伺候呢!”黃嬤嬤皺眉看著自己的妹妹,話雖不重,但語氣充滿了不滿和不屑。
如果放在平時,黃婆子估計早就蔫兒乎了。因為正是抱養(yǎng)了大姐的孩子,她丈夫才沒休妻。更是因為,她沒法兒進院里伺候的這些年,沒少從她大姐這里拿銀子。
可謂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不過,今天,她底氣十足。
“大姐,你騙的我好苦!”黃婆子一半是演,一半是真情流露,臉上的悲和怨恨一點兒都沒藏著。
黃嬤嬤心里咯噔一聲,卻一時猜不出究竟是哪里出問題了?!斑@是什么話?咱們親姐妹之間,誰會騙你?”
黃婆子惱了,“呵,大淮和他爹越長越像了,大姐不準備給我個解釋?我可是……親自把那孩子從你肚子里掏出來的!然后,直到抱回家都沒假手于人?所以,你說呀,到底是怎么回事??。俊?p> “這……你……我……”
黃嬤嬤哪兒想的到兒子都十六七了,又東窗事發(fā)了。其實最開始的那些年里,她還擔心過,可見妹妹一點兒都沒多想,對她態(tài)度依然,就放松警惕了。
“我今天來不是聽你辯解的,而是要你一個解釋。自打大淮惹了禍事,我這兒就忙前忙后的,你呢?”
黃嬤嬤知道這事兒不能再硬抗著了,悄悄掐了自己一把,擠出幾滴眼淚來,嘆口氣開始解釋:“妹子,這事兒,我也有苦衷??!你也知道咱倆長得像,所以,妹夫……喝醉酒就認錯了……”
黃婆子呵呵冷笑,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一些事實,恐怕她又要被自己親姐騙了。想必看在十幾年的母子情分上,這事兒,最后也只會是不了了之。
“行,這事兒我且信你。那你給大淮說親的那小丫頭是怎么回事兒?怎么前腳讓你見過那丫頭,后腳雅園里就出了事兒?難不成從頭到尾都是假的?你就不怕害了大淮?也不怕害了我?”黃婆子步步緊逼,誓要揭了黃嬤嬤的謊言。
黃嬤嬤徹底慌了,她一直以為這些事兒是順理成章的!
“你……胡說什么?”黃嬤嬤甩開黃婆子拽著自己的手,“后宅里,最忌捕風捉影,你這些年沒在主子跟前兒伺候,連規(guī)矩都忘了不成?”
黃婆子呵呵一笑,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荷包,然后從里邊拿出了一個染血的帕子還有一個金鐲子。
“大姐,這東西你可認識?”
黃嬤嬤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妹妹手里的東西,那帕子她不知道具體是什么,只是覺得有點眼熟??山痂C子,不就是太夫人讓她拿去找人辦事的那個嗎?
“你怎么會有這個?”
“大姐,我這輩子也沒別的指望了??晌也辉敢獗荒銈冞@么哄著騙著,所以,你把這兩件事兒給我解釋清楚……不然……”
黃嬤嬤眼睛一閉,心里有了決定,“也罷也罷,就讓你當個明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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