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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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洗漱過匆匆趕回戰(zhàn)場的衛(wèi)觀兄弟幾個大氣不敢出，他們最大的也不過八歲，實在是搞不明白爹娘心里在想什么，不過，跟緊娘親的步伐，總歸是沒錯的。

　　“娘，剛才潘媽媽抱走的是？”老二衛(wèi)戈眼睛最尖，也最不老實，剛才梁氏回來時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潘媽媽懷里抱著的孩子。

　　衛(wèi)觀、衛(wèi)福和衛(wèi)臨聞聲也都巴巴望著梁氏，十足的好奇寶寶模樣。梁氏慈愛的看著幾個兒子，笑著說道：“是妹妹！”

　　孩子的來歷，梁氏沒有立刻解釋，看已經(jīng)到了未時（下午三點到五點），忙讓丫鬟傳飯，下人們得令而動，安靜了一個多月的老宅頃刻間就歡騰起來。

　　衛(wèi)觀幾個確實餓了，雖說到老宅時就有丫鬟端來了各種點心，但一心想著許久未見的娘親，他們實在是沒有食欲。這會兒，娘親爹爹都在身邊，一家人團團圓圓的，讓桌上的飯菜也顯得格外誘人，好餓！

　　作為家中長子，平素里一言一行都得給弟弟們做表率，可這會兒也放開肚皮吃起來了，更別說年紀稍小一點的另外兄弟三個了，只有衛(wèi)明楓在填飽肚子的同時還抽出功夫時不時瞄一眼梁氏。

　　終于，他的幾番小動作有了反饋。

　　梁氏本就不怎么餓，她上午出去時剛用過早飯，馬車上又備著茶點，加上旁邊還有個大活人時不時苦兮兮的看她一眼，不過半碗飯就放下了筷子。示意幾個兒子接著吃，瞥了一眼衛(wèi)明楓，然后起身出了飯廳。

　　衛(wèi)明楓聞弦知雅意，隨便扒拉了兩口飯菜，也趕緊跟著出了飯廳，然后在飯廳不遠處的花園里看到了靜靜看著花草的梁氏。

　　“夫人?！痹陔x梁氏還有半步的距離停下腳步，“桐城那邊、我都處理好了，這次跟我們回去吧！老宅這邊清凈是清凈，可咱們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個好，再說這里也比不上桐城。觀兒他們幾個想你的緊，母親那邊更是天天念叨，咱們、咱們這個家，是真的離不開你！”他更離不開。

　　梁氏垂首看著花園里還算濃郁的青翠色和拼盡全力在努力綻放著最后美麗的姹紫嫣紅，心里復雜非常。她心里明白，那件事衛(wèi)明楓并沒有錯，只是被自己遷怒罷了，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作為當家主母，她不僅要看得遠更要看得開，因此在家族利益和自己的喜怒之間，妥協(xié)的只能是她。可是，她是一個人，更是一位母親，也有七情六欲，在扮演過一個合格的主母后，還是能依著自己的喜好任性一把的。

　　“老爺，我不怨你，只是累了！”梁氏頓了頓，接著說道：“你放心，這次我會回去，但，孩子們漸漸大了，咱們膝下空虛，再養(yǎng)一個女兒吧！”

　　想起之前沒能活下來的孩子，衛(wèi)明楓眼里閃過悲痛，因此面對梁氏的問題，他答應的很是爽快，“都依你！”他悄悄往前一步和梁氏并肩，“是那個孩子？”

　　梁氏眼里終于有了幾分暖意，“是，去看看？”雖是問詢，但梁氏已經(jīng)轉過身往前走去，衛(wèi)明楓把眼里悲痛、苦悶藏好，抬腳跟了上去。

　　正院東廂房里，小女娃已經(jīng)被潘媽媽和白芷收拾干凈，也換上了輕軟舒適的小衣，這會兒正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看見來人也不鬧，安安靜靜，很是可人。

　　“這是白芍的手藝吧？”梁氏打量著小女娃身上的小衣服，“不錯！”

　　白芍屈膝一福，“是！”

　　衛(wèi)明楓并不關注這些，只是湊近一些看床上躺著玩自己拳頭的小女娃，“咦，這孩子眉眼間、倒是和夫人你有幾分神似。”他看著梁氏說道。

　　梁氏抿唇一笑，“潘媽媽也是這么說，老爺既這么說，看來確實是像?！?p>　　衛(wèi)明楓點頭，潘媽媽是梁氏的奶媽媽，她說像，想必是和夫人幼時也是相像的。想到這里，衛(wèi)明楓眼里倒是多了幾分鄭重，“夫人是想把這孩子放在我們名下？”他得問明白自家夫人的想法兒，衛(wèi)氏的嫡女，牽扯的事情很多。

　　梁氏把玩著小女娃的手，“是，她是我梁薰的嫡女?！?p>　　衛(wèi)明楓沉默片刻，終是點了頭。并非是他不樂意，而是他需要考慮的更多，“這孩子是岳母那邊的遠親，父母因為意外雙雙亡故，祖父母也沒了，你憐惜孩子無人看管，這才接了回來？”

　　梁氏想了想點了頭，“就是這樣?！?p>　　大局已定，小蘿卜頭和奴仆們自然不成問題，口徑很快達成統(tǒng)一。一家人商量后決定再在老宅這邊停三天，然后回家。不過回去之前，還有一件事需要做。

　　那就是給小女兒起名。

　　讓衛(wèi)明楓和梁氏沒想到的是，衛(wèi)觀兄弟幾個對“妹妹”十分喜愛，對于起名的事情也非常感興趣，放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必然認為這就是嫡親的兄妹。

　　譬如眼下，兄弟四個正為妹妹的命名權爭執(zhí)不休。

　　而且，還只是小名兒。

　　“不行，就叫胖丫，你沒看見妹妹的胳膊又白又圓，跟截兒大蓮藕似的，叫胖丫多親切啊！”這是衛(wèi)戈，因為不愛讀書，胸中自是沒幾兩墨水，因此就使勁兒往“親切”上拉，誰讓文鄒鄒的名兒他取不出來呢？

　　“呵，二哥，你可別丟人了！”衛(wèi)福雖然也不怎么愛讀書，但因為有衛(wèi)戈這個前車之鑒，衛(wèi)明楓和梁氏對他管的相對嚴一些，“胖丫聽著是親切，但你覺得這像是衛(wèi)家小姐的名兒？別說只是小名兒，爹娘一準兒不答應。”

　　最小的衛(wèi)臨點頭，“不夠文雅！”

　　衛(wèi)戈瞪大眼睛看著兩個長得一樣但性格天南地北的弟弟，氣的說不出話來，干脆看向一旁拿著本書似看非看的大哥衛(wèi)觀：“大哥，你說呢？”

　　問題兜了一圈回到自己這里，衛(wèi)觀并不感到意外，但他沒有著急下結論，因為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大名兒咱們就不用惦記了，小名兒的話，咱們一人寫一個，然后讓爹娘選出來一個。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好歹還有幾分機會不是？”

　　衛(wèi)戈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總覺得哪里不對的樣子，最后還是衛(wèi)福驚呼道：“說好的做裁判呢？你怎么也參與了！”

　　衛(wèi)觀扭過頭不看他們，嘴角卻悄悄往上翹起，平素再莊重不過的衛(wèi)家嫡長子，倒有了幾分少年人的模樣。

　　可是，官司打到衛(wèi)明楓和梁氏這里時，又有了變故。

　　“什么？已經(jīng)有名字了？”衛(wèi)戈驚叫。

　　衛(wèi)福和衛(wèi)臨也郁悶不已，“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嗎？”

　　梁氏看著倍受打擊的幾個兒子，笑的格外燦爛，“小名兒雖然用不上你們了，但妹妹的院子還沒起名呢，你們要不要試一試呢？”她之前是真沒想到幾個孩子這么較真兒，但卻絲毫沒有順著幾個兒子的意思。

　　衛(wèi)明楓也感到很是意外，但孩子們相親相愛，總比有隔閡的好。此刻，他眼里也滿是笑意，尤其是看到一臉開心的夫人時就更欣慰了。可是欣慰的后頭卻滿是心疼，因為女兒小名兒的命名權并不是他們臨時決定“搶”走，早在十個月前，就已經(jīng)定好了。

　　衛(wèi)明楓和梁氏十個月前為小女兒準備的名字是“清雅”，乳名“星兒”，取自“星徽清雅宴，純風隱韻，忘相忘形?！币庠谙Ｍ麄兊呐畠洪L成一個不拘小節(jié)，明朗大方的女孩子，也祝福她像星星一樣，擁有自己的璀璨。

　　梁氏聽完覺得甚好，和父親梁相爺對她的期待一樣，他們?yōu)槿烁改傅?，絕不允許自己的兒女成為自己爭權奪勢路上的墊腳石和犧牲品。

　　“星兒～”梁氏抱著女兒，心里是說不出的滿足。

　　如果說剛開始，她只是因為那個夢想做些什么的話，那現(xiàn)在，就是真心實意為擁有一個女兒而高興了。

　　這，也許是她后半輩子最大的慰藉了。

　　“等我們回桐城，選日子……夫人，星兒的生辰你可清楚？”衛(wèi)明楓還是愿意讓這孩子過原本的生辰，這些東西馬虎不得。但如果實在沒有的話，就只能估算著取一個了。

　　梁氏哎呀一聲，她還真不知道。

　　倒是一直在旁邊伺候的潘媽媽，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告罪一聲回了自己屋子，然后拿著一個布條過來了。她之前雖然把清雅的包被扔掉了，但貼身穿的衣服還沒有來得及處理，也幸虧是沒有處理掉。

　　“夫人，您看這個？老奴沒看錯的話，這應該就是小姐的生辰?！辈紬l上面并沒有直接寫著清雅的生辰八字，但潘媽媽賣身到梁府之前可是個地地道道的鄉(xiāng)下人，所以知道鄉(xiāng)下人家記孩子生辰等重要日子是有一套方法的。

　　金稻村的和她記憶里的雖不盡相同，但也是有相通之處的。

　　“六月初六巳時！好啊，是個好時辰！”根據(jù)潘媽媽的轉述知道了具體時辰后，衛(wèi)明楓很是開懷，但緊接著就愣了，“六月初六，初六……夫人，你可還記得前段時間那場大雨？”

　　梁氏雖不知道這時辰究竟好在哪里，但想來也是好事，聽到衛(wèi)明楓詢問便笑了：“能不記得？那場大雨真正是及時雨?！币粓鼋Y束了桐城數(shù)月旱災的及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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