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車前子出仕之后,各家學派的文人紛紛興辦學堂,從前北齊盛行的頹靡文學漸漸被掩蓋,而百姓們也有了信仰,南國公主失蹤與北齊亡國的謬論也漸漸地不成為談資。
太后上官月琬看著這欣欣向榮的文化氣象,暗自拉攏朝中權臣,意圖正面干涉,但是以宰相為首的群臣都提出反對意見,加之玄今在朝堂上大肆宣傳此種風氣,太后一黨就算有心反對,也不敢妄加議論。
陸青陽的軍隊在玄今的派遣之下,時刻保護車前子的周全,明里待車前子老先生謙謙君子,不敢威脅恐嚇。玄今之所以這樣安排,實則是向太后宣戰(zhàn),看她在眾目睽睽之下,究竟有何打算。
秦王玄燁見如今北齊的盛況,心中不知是喜是憂。他原以為,太后之所以提攜玄今上位,不過就瞧中了他聽話,實則她是想控制北齊朝政。雖說秦王一直瞧不上上官月琬那個女人,但是她一面拉攏自己,又暗地里打壓自己的做法,著實讓自己不解。而如今陛下所做的種種,似與太后暗中較勁?
秦王拿著秦溱溱到處貼的尋人啟事,不由嘴角微翹,他雖與秦溱溱不相識,倒是聽聞過她很多的事跡。這個姑娘,聰明伶俐,落落大方,她所做的事情也總是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驚喜。早在不久前,自己也曾到車前子的住所問候他老人家,但是那車前子只是以禮相待,不言其他,多了一會兒,就開始下逐客令,說自己要去干農活??墒撬c他見過一面后,便愿意為陛下所用了。
秦王決定去會會這個傳言中上官月琬之女,陛下現下的貴人。
秦王叫人跟蹤秦臻臻,得知她現在身處醉仙館,他扮作商人,一改之前的冷峻,安排與她的相遇。通過許多天的觀察,他知道她是什么性子,雖是個財迷,但為人心地善良,最看不起欺軟怕硬的無賴,但她也識時務,從不會魯莽行事。而此時行事,必須要避開陛下和聶小丙。
他事先叫人安排鬧事的無賴,同他演一出戲。
他叫人演無事生非的富家少爺,在醉仙館里霸道橫行,欺壓姑娘。那富家少爺手里拿著一大袋銀兩,門口的鴇母看得眼睛直冒光。她一路跟在富家少爺身后,阿諛奉承道:“這位爺,瞧著面生,是第一次來醉仙館找姑娘的吧,我們這的姑娘都生得面若桃花,婀娜多姿,任爺挑選。”
那少爺不理會鴇母的話,徑直走向大廳,大聲喊道:“本少爺想要菊瑛姑娘陪。”說著的同時,將那一大袋銀兩扔向鴇母。鴇母感受到了這黃金的重量,睜大著眼睛,吸氣。只是她轉念一想,這菊瑛是從來不接客的,她身后似有貴人相助,到這醉仙館來像是為了掩人耳目的。雖成天在這拋頭露面,但從不接客。她與這醉仙館也毫無契約關系,每月還有銀兩注入這兒。
那少爺看鴇母欲言又止的樣子,兇神惡煞地瞪著她:“怎么?少爺我還請不動了?”
鴇母只能賠笑:“這菊瑛姑娘今兒身子不適,怕壞了氣氛。我們這還有其他姑娘,個個都比菊瑛溫柔可人。”
醉仙館門口的小廝見這鬧事的少爺,跑上樓去告知菊瑛和溱溱。溱溱聽完小廝的陳述,便知道這無賴少爺必定是來故意惹事的。
“姐姐你可認識他?”菊瑛搖搖頭。
溱溱從上邊往下看,看那少爺已經叫人摔東西了,還大言不慚地說:“摔壞多少本少爺照價賠償?!变阡谀巧贍數拈L相,嘖嘖嫌棄,“看他那滿臉橫肉的樣子,姐姐你肯定不認識這樣猥瑣的人?!毙P哭笑不得,這都這時候了,秦姑娘還開玩笑。
溱溱瞧著自己一身男子打扮,頓時有了主意,“小哥,麻煩你到官府一趟,速去速回。我下去會會這個死無賴。”
菊瑛看溱溱這造勢,是想下去幫她脫險,“溱溱,這萬萬不可。如今你我都不知道對方的來頭,切不可貿然行事。”
“你放心吧,這種人,我以前見得多了。都是一些腦子只有肥腸的無賴?!闭f完,她便推門出去了。菊瑛雖擔心,但是她心里賭著陸青陽的人不會坐視不管,也便由著溱溱行事的。
“我想是誰擾了本少爺與菊瑛姑娘的春宵時刻,原來竟是個不知名的混混?!变阡诠室饧づ?p> 那少爺被溱溱激怒,鴇母也是害怕不已,怕禍及自身,連忙解釋:“此事我可不知?!?p> “你知道她為何不知嗎?”溱溱繼續(xù)挑釁。
“這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本少爺有錢,自然不用問過媽媽,更何況,本少爺長得比你英俊,這里的姑娘都對少爺我一見傾心,魂牽夢縈的?!闭f完又看向他的銀兩,“就這么點錢,也想出來惹事?”
“你信不信,老子一棍打死你?!蹦巧贍斠а狼旋X地說道。
“我自然是信的,你可以往這打?!变阡谥钢约旱哪X袋,“正好本少爺風流膩了,對這塵世間也沒有什么可留戀的了,不如到仙界走走,只是我腰纏萬貫,可憐了銀兩。這錢沒處去,倒是正好用在你的身上?!变阡谒菩Ψ切?,玩味地望著他,他知道她是想威脅他。
不過,那少爺氣勢下去了些,他不知對方是何人,秦王也未交待有此人在此地。他一向是粗人,頂討厭這種口舌之戰(zhàn),但又不敢輕舉妄動,深怕給秦王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看此人這囂張氣焰,小白臉的樣子,不知是不是皇家子弟。
秦王站在圍簇的人中審視著眼前的一切,他本想讓林燴鬧事,然后自己出手相救的,不料這小丫頭竟毫無畏懼,單槍匹馬地就把林燴整得進退兩難。他想起手下的人說,雖然這秦溱溱喜歡伸張正義,為人出頭,但是她惜命不已,不敢惹是生非,如今看來,這丫頭分明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而且她很聰明,知道將林燴徹底惹怒,探探他的底線在哪,然后采取迂回戰(zhàn)術。
“你也別惱怒,人在江湖混,總不能事事都順心的,今兒這菊瑛姑娘你是沒得到,但是咱們也算是相識一場,回頭到我府上來,一塊喝一杯?!变阡谝膊幌氚咽虑槿谴?,她這樣說的用意是怕他懷疑她的身份,繼續(xù)鬧事,二是給他臺階下,讓他見好就收。
“敢問公子的府邸是?”林燴故意打探。
“秦王府?!变阡诨氐迷频L輕,她想起原先車老頭分析北齊大勢力,太后一黨,秦王一黨,這太后是惹不得的,因為四處都是她的眼線。這秦王應該也不會出現在這里吧,而且之前聽聶小丙說這秦王是來去無蹤的,是個神秘人,那借一下他的名聲,應該不礙事吧,況且是為了伸張正義,這含糊著計算,也算是為秦王積陰德了。
而且就算這土包少爺真有心報復,到時候自己早就逃之夭夭的,與這北齊也無任何瓜葛,他要尋仇,就讓他去秦王府尋吧,溱溱偷樂。
林燴聽她說來自秦王府便知道她在說謊,他在余光內看見秦王站在身后,秦王眼神示意,他便沒有繼續(xù)生事,干脆迎合她:“那公子,有緣江湖見?!闭f完,便帶著一行人離去,還扔下了那一袋銀兩。
菊瑛從樓上往下看時,看見了陸青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半個時辰前,他曾與秦王碰面,得知此事是秦王的安排,便沒有出手相救。而這一幕,菊瑛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