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今離開后,沒有直接回皇宮,而是到秦溱溱居住的別院里。他翻墻進(jìn)入避開所有的侍衛(wèi),推開溱溱的房門時,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桌子上堆滿了紙張,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她手上還拿著毛筆,毛筆已經(jīng)風(fēng)干,窗戶是敞開的,呼呼地吹著晚風(fēng),不時發(fā)出窗戶“噠噠”的聲音??梢?,秦溱溱已經(jīng)睡了很久了。
玄今將輕手輕腳地將窗戶關(guān)上,然后拿了件披風(fēng)蓋在她的背上,披風(fēng)蓋上的時候,溱溱換了個姿勢,她手上的毛筆滑落到臺面上,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響。嚇得溱溱從桌上彈跳起來,她睡眼惺忪地打著哈欠,這才看見面前的玄今。玄今見她被自己吵醒,也怪不好意思的,但是低頭不語。
溱溱見氣氛不對,欲意找玄今搭訕,她動動手腳,無奈手腳麻痹,“聶小丙,你快幫我松松手,我的手腳都麻了?!闭f完又打了個噴嚏。
玄今極耐心地幫溱溱披好滑落的披風(fēng),然后幫她甩手,但是整個過程他都是黑著臉的,特別陰沉。這讓溱溱感到一陣寒栗,她從未見他這樣的神情。她泛起了母性關(guān)懷,就像憐惜一年前慘死的貓一樣,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而玄今很快感受到她的炙熱目光,“秦溱溱,你怎么一副看流浪貓的表情?!倍掷锏膭幼饕琅f未停。
“聶小丙,你和兄弟說,你是不是……”溱溱欲言又止。
“是什么?”
“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溱溱小心試探。
“那就別說?!毙裢O率种械膭幼鳎缓笞谂_階上。
“那不行,你生氣了我也要說。你是不是,被你家殿下遺棄了?”溱溱壞笑。
而玄今繼續(xù)保持緘默。
這氣氛不對呀,平日里聶小丙肯定會和她斗嘴和斗氣的,今兒個怎么一副黯然神傷,弱小可憐的樣子?溱溱為自己找到“弱小可憐”這詞感到特別開心,好像心里邊出氣一般??墒锹櫺”孟癯藟囊稽c和壞一點,自己好像也沒有什么對他不滿的,看在他是自己拜把子兄弟的份上,還是安慰安慰他吧。
想著想著,溱溱從床底拿出兩瓶酒,她心里別提多難過了,因為這酒是她好不容易求玄今陛下送的,如今卻要被心情不好的人揮霍?!奥櫺”?,你心情不好呢就應(yīng)該發(fā)泄出來?!变阡谀昧藘蓚€酒杯,倒了酒之后,坐在玄今身旁,遞給他。
玄今拿起酒就猛地灌下去,而溱溱則是輕輕地舔了一口,被這酒勁給嗆到直咳嗽。玄今拍拍她的后背,溱溱被玄今這一舉動嚇著了,她受寵若驚,先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后再摸摸玄今的額頭。
“沒發(fā)燒啊,你怎么忽然跟變了個人似的。”說完,又試了一遍額頭的溫度。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溱溱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
玄今無奈。
“你是想叫我殺人放火,還是叫我砸燒搶劫……我告訴你,我都不會去的?!毙癖凰臉幼佣盒α?,他“噗嗤”一笑,溱溱也跟著傻笑。還真是,今夜本來想過來黯然神傷一下,好好靜下心來思考今后的路的,卻被眼前這個傻姑娘給亂了心弦。果然是千不該,萬不該來找她。
“聶小丙你還是別沒事陰沉沉的了,你笑起來才好看呢?!变阡谟值咕?。
“我跟你說,這個人活在世上呢,就沒有過不起的坎,你看就是你家陛下,他也是煩心煩憂的,就算他高高在上,他也會感到孤獨的……”玄今知道溱溱又酒后胡言亂語了。
“其實吧,我也不開心,我在這里。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你又不信任我,還要把我當(dāng)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送到南國去為公主報仇。而你家陛下,整天冷冰冰的,不茍言笑,看起來不易親近。還有……還有我那個娘,也不知道她使的什么心眼……”
說完,她便號啕大哭起來。
溱溱一邊說,一邊瞇縫著眼偷看玄今的表情。玄今并未留意到她的微表情,被她這樣說著,感覺同病相憐,同樣身不由己,同樣被親人陷害。而她似乎更慘,一個姑娘家,身處異國他鄉(xiāng)。
“好了好了,你別哭了……”玄今捧起溱溱的臉,擦干她的眼淚,誰知溱溱哭得更大聲了,玄今怕被外面的人聽見,只好手肘塞住她的嘴巴。
“噓……”溱溱咬著玄今的手肘,委屈巴巴地說:“那你覺得我慘嗎?”
“不慘,不慘,你今后有我呢?!毙窈逅Ul知溱溱哭得更起勁了,“我都這樣了你還說我不慘?!?p> 玄今用另一只手拭她滿臉的淚?!皯K慘慘,你最慘行了吧,別傷心了啊?!毙裨捯魟偮洌阡诰屯崎_他的手肘,“那你現(xiàn)在好受了點嗎?”
玄今感到莫名其妙,敢情這丫頭在和自己比慘嗎?這種安慰人的方式還真是特別。
玄今點點頭,“好多了,好多了?!变阡趧t一溜煙地從臺階上站起來,抱起酒,“那咱也別喝酒了,心情抑郁的時候喝酒傷身體。來,你幫我看看我今日寫的書?!毙窈诡仯瑹o言以對。
“秦溱溱,你果然沒心沒肺的,這時候還不忘心疼你的酒?!毙褚矁A地站起來。
溱溱沖他笑,“我怕酒后亂事嘛,這樣咱明天怎么去辦大事。”溱溱揚眉,心里想著明天要干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