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父親回來了,他喝了很多酒。雖然我沒有去客廳見他,但聽他說話含糊不清的聲音我已經(jīng)不難判斷。只是我心理很不是滋味,因為我知道父親從來不貪杯,在我的記憶里也從來沒見他喝醉過,或許這次我真的傷了父親的心,想到這里,我不由得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個大嘴巴。
母親看到父親這個樣子,今天卻異常的冷靜,并沒有和父親吵架,除了臉上的淚水,她只是靜靜的坐在臥室里,或許她真的累了。
可我多希望此時他們大吵一架,把我拉出去,狠狠的揍上一頓,也許這樣我會好過點。可惜沒有,父親和母親誰都沒有進(jìn)我的臥室,只是父親借著酒勁,嘴里邊罵著“混蛋”,手里還不停的砸著家里的東西,鄰居見此情景,也沒有一個人前往客廳勸勸發(fā)狂的父親。
第二天,我被父親叫醒,父親顯得有些平靜,也許是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說道:“去,洗刷完快去上學(xué)!”
我這次也異常的聽話,小心翼翼的穿過凌亂的客廳,走出了家門。我故意將自己的速度放慢了一倍,因為我根本就不想去學(xué)校,我怕同學(xué)們的譏諷,怕我爸同事們的眼光。
走進(jìn)教室,同學(xué)們都將眼光投向了我。迫于老師在場的壓力,嘴里假裝朗讀著書本,可眼光都隨著我的移動而移動。我心里這次沒有了底氣,更不敢向和悅的位置看去,只是低著頭,慢慢的向教室里面走去。
此時老師提醒道:“商飛,你先做到后面去吧!”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的課桌早就不知道被哪位好心的同學(xué)給搬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落座以后,我怯怯的抬頭看向夏和悅的位置,發(fā)現(xiàn)今天和悅也沒有到校!
事情并沒有就此了結(jié),是夏和悅的媽媽鬧到了學(xué)校,女兒遭到了非禮,學(xué)校必須給出個公平的說法。
那一刻和悅的媽媽就是一個潑婦,她在走廊里大喊大叫,引來很多老師和同學(xué)的圍觀。
走進(jìn)我們的教室,她更是一屁股坐在教室里哭喊起來,讓我們的課堂一下子熱鬧了許多。老師和班主任試圖想把她勸到辦公室,但沒有成功。全班就聽著這個老潑婦嘴里哭喊著:“這馬上就要高考了,你說讓我們和悅怎么辦???她現(xiàn)在死活是不想來學(xué)校啦,她要是考不上大學(xué),我和她爸可怎么活?。俊?p> 老師見狀也無可奈何,只是迫于壓力也不敢對她的行為強(qiáng)行制止,班主任只好請來了保安。面前的這個“老潑婦”一見保安進(jìn)來,雙手抱住了課桌,根本就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大有我女兒不能學(xué)習(xí),你們誰也別想上課的架勢。
保安強(qiáng)行拖拽無果后,教室里更加騷動了,哭喊聲,老師的勸說聲和同學(xué)們的熱議聲,而我只是怯怯的躲在了座位上,任由同學(xué)們的眼光一直游走在我與夏和悅的母親身上。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擠了進(jìn)來?!澳憬o我起來,在這傻婆打盹成何體統(tǒng)!”父親嚴(yán)厲的指責(zé)道。
和悅的母親剛開始并沒有在意父親的話,只是自顧自的在原地撒潑,可當(dāng)她得知站在她面前的是我父親時,就起身一把抓住了父親的衣服,嘴里喊著:“大家快來評評理啊,你家的孩子欺負(fù)人還有理啦?我要去校長那里告你去!”
就這樣,父親與夏和悅的母親拉拉扯扯的走進(jìn)了安全出口。教室里獲得了一絲的寧靜,可走廊里依然傳出和悅母親的哭喊謾罵聲。
此時此刻我難以想象父親的心情,只是我恨不得把自己的頭揪下來藏到一個世人找不到的地方?我后悔,懊惱,突然間一個輕生的念頭從我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對,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我不知道哪里來的這么大勇氣,起身徑直向走廊跑了出去。那一刻好像上天也同意我的做法,讓我的身手變得如此矯健,高高的防護(hù)欄,讓我毫不費力的一躍而出。在自由落體的過程中,我有一種一切釋然的感覺,原來自殺沒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短暫的輕松過后,緊隨而來的就是一陣劇痛,眼前的一切忽然間變得很模糊,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大喊:“不好啦,有人跳樓啦!”
好像大家對我跳樓的事情挺感興趣,模糊中看到整棟樓的護(hù)欄邊上全是向下張望的同學(xué)。
紛亂的嘈雜聲中,只能隱隱聽到父親的哭喊“小飛,小飛,你撐住,快來人啊”。
這是我第一次感覺父親如此在乎我。我想給他一個微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把微笑表現(xiàn)出來,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