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財起意是大多數(shù)人的本質,但是,欲壑難填可就有些過猶不及了。掌握不住分寸,不能見好就收適可而止,前景可就禍福難料了。
待長壽村的仙桃被天將熔化擄走后,天將早已得意忘形,對這種極快速的斂財手段深以為然大為贊賞,毫無罷手的意思。天將早已不再是我初見的那個謙和有禮的天將了,他現(xiàn)在滿心滿腦都是想著如何放開手腳大肆斂財!其他的全然置于次之。當仙生出了豺狐之心的時候,他已經化作了衣冠禽獸,人也一樣,只是一只披著人的皮囊而已。
“巨靈神那張玉床咱們可不能落下,那塊頭之下的玉床絕對不是片鱗只甲大小,一定大的在三界無出其右!常言說‘黃金有價玉無價’不知到那巨靈神身下之玉到底是和田玉,岫玉還是獨山玉,不知是青玉墨玉白玉,還是硬玉軟玉,只要是玉,絕對都是價值不菲!如果你能想辦法再把巨靈神那張玉床搞到手,我們今后當真富可敵國了”
天將以一種市儈小人的口氣跟我說,那種貪婪成性的嘴臉看著真叫人為之作嘔。
“我一定竭盡全力,再上演一場貓抓老鼠的戲碼,咱們一唱一和,保證把巨靈神的玉床手到擒來!”
我裝作胸有成竹,其實,我心里毫無底氣。我今日的出謀劃策這是在一本正經為虎作倀呀,真的是身不由己。畢竟我現(xiàn)在明面上是天庭的通緝要犯,只能舍身違心給這個天將謀的源源不斷的財富,才能尋得庇佑安身之所。一旦我跟他鬧翻了臉,我可就要被他滅口屠殺了,離權力中心最近就意味著離危險最近。我的日子過得一直是謹小慎微如履薄冰,若沒有一個可以逃出生天的萬全之策,我是斷然不敢以身犯險的。
身為一個人微言小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沒人去留心你的所作所為,沒有人關心你的喜怒哀樂,沒有人在意你的榮辱得失。別人的精力和心思總是和你毫無干系,你默默無聞,還不值得被人另眼相待。
“哈哈,我就知道你足智多謀,都能拿下南極仙翁那老狐貍,更別說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巨靈神了!我相信你有這樣的能力,以你的口才和智謀,拿下巨靈神不在話下!要人要物,只管說!”
天將開懷大笑得意洋洋道,此刻我就如同他的一個聚寶盆,所到之處每每都讓他大發(fā)橫財,他自然看見我就如同看見寶貝疙瘩一樣。這就是利用價值,有了利用價值什么都會替你張羅周全。一旦你沒有了利用價值,那就是卸完磨待殺的驢,之所以還沒有被殺,是因為你還有一點利用價值。
“天將放心,我習慣了獨來獨往,沒有那么多束手牽絆,人多了反而容易露出馬腳把戲演砸。巨靈神看著頭腦簡單,實則也是一個心思縝密靈敏機警的人,有些人不能被他們外在的形象所迷惑,看著他們一副膽小如鼠相,有時候怕是扮豬吃老虎呀!”我好心提醒道。
“那你的意思是那巨靈神也是一個老奸巨猾的狐貍?這隱藏得太深了吧?”天將猶帶疑惑問道。
“能在天庭混跡這么多年,沒有一點手腕和能力怎么能安然至今?沒有三頭六臂長袖善舞的外表,但是暗里的能力同樣不可小覷?!?p> “那你就多費心勞神了,一定要想法設法把巨靈神的那玉床給搞到手!若此事能成,你我四六分!”天將那信誓旦旦的模樣和那推心置腹的表情,儼然就是一個結盟聯(lián)手同謀者。
四六分!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呀!足可以讓我后半生衣食無憂鐘鳴鼎食了,都可以不用風吹日曬去西天取經了!有了這巨大的財富還在乎什么編制仙位呢?我心一橫,無論如何,這次也得讓巨靈神落馬!這就是人常說的“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呀!只要他肯重賞,那我自然要義無反顧欣然前往!
巨靈神是天庭有名的兩袖清風,單看衣著一見便知。那么多天將穿著護心金甲金絲軟鞋仙玉腰帶,可巨靈神與他們相較簡直窮酸得到家了。一身破舊鎧甲,還銹跡斑斑,上身補丁羅列,下身漏洞百出,連補丁都省了,那靴子都可以看見里面發(fā)黑的腳丫子。單單看著外表的行頭,有誰不夸巨靈神是一個兩袖清風古樸節(jié)儉的仙官?而文雅的仙官們背后會說巨靈神真是個不修邊幅儉以養(yǎng)德的好仙,而粗鄙的仙官們背后會說巨靈神就一個邋里邋遢的窮光蛋。而他們都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知其表而不知其里。
當我找到巨靈神時,他還在呼呼睡大覺,跟一個老龜似的死死趴在破褥掩飾的玉床上。對于那些不知巨靈神的臥榻是玉床的人們,自然而然會驚嘆巨靈神當真是寒酸艱苦至極。讓人想起那句“世上未見如公貧”之語來評價巨靈神。只見他那張床上鋪滿破舊被褥,且每一張被褥上棉花里子都露出來了,那些棉線都也斷裂分散,被面上更是被補得花花綠綠面目全非,全然看不到它原本的顏色。可是,誰也不曾想,這是巨靈神最為聰明之處。貧窮,落魄,拮據(jù)是掩飾財富的最好外衣。因為大家沒有掀開巨靈神的被褥去看看他的玉床,那玉床若是出手販賣,不能以價值連城來精確判斷,而是無價之寶!
當巨靈神驚訝于我的到來時,他倒是沒有虛情假意表露或者驚慌避嫌的表情。
“天蓬元帥這遠道而來是要到我這里投案自首來了?”那嗓門只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響隱隱生疼。
“我不是來服罪投案來了,我是為了來驗證一件事。驗證那個三界傳聞,我要看看你是真的兩袖清風還是浪得虛名?”
巨靈神猛然坐起,拍著胸口信誓旦旦說:“你若是不相信呀,就朝我身上看,穿著鞋和襪,里面漏洞外邊透風;再看我坐騎,只是兩條腿。玉帝出行有龍攆華蓋,太上老君有青牛精,圣壽星君有白鹿精,文殊菩薩有青獅精,就連那身處陰森地獄的地藏王都有諦聽坐騎,我呢?上下班就靠兩條腿!我還不夠兩袖清風一廉如水?”
“如你所言,你是當真無愧的兩袖清風一廉如水??墒悄阒徽f了你穿的和行的,其他方面才值得深究。這些作秀表演讓人顯而易見的你就別顯擺了,你說了這么多,卻只字不提你吃喝和睡的呢!”我口氣不帶一絲溫度,對于這種扮窮的狡猾巨靈神我是沒有一點好感。
“我吃的也是咸菜饅頭大蔥蘸醬粗糧米粥,最多就是吃個素餡餃子,我都三月不識肉味了!”巨靈神又扯著大嗓門喊道,好像還挺委屈憤懣。
“哎呀,這可真的叫我有些難以置信了。您就吃這些糟糠粗糧居然能吃出個巨靈龐然之身,真是讓我等汗顏!別人喝酒是品,是呷,是飲,你可是實打實的灌!別人是細小嗓子,你的嗓子可真跟那碗大的管子一樣!每次說話都鬧得雞犬不寧!”
“哎,改不了了,估計得帶到棺材里了。我說天蓬呀,你還是早些投案自首以求寬大處理吧,這四處逃亡的生涯,讓人圍追堵截你追我趕的日子不好過呀”他倒是苦口婆心勸導我這些了。夏蟲不可以語冰,我像那種乖乖回來自投羅網俯首認罪的妖么?
“投案?不是我的風格。我從不俯首認罪。我觸犯了天條至今還可以為所欲為逍遙法外,只能說明你們那些天兵只是無能的花架子,游手好閑,不務正業(yè),居然還拿天庭發(fā)的軍餉不以為恥!天庭何其不幸!”
“你投不投案的,別跟我說。我只是隨口一說,你聽不聽都沒關系。我雖然也是一名武將,可我職責有限,武將各有分工,不該我抓的妖,哪怕我觸手可及,我也絕對不會多管一絲一毫。我不能越俎代庖,更不能破壞了這里的規(guī)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