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停下來,已是深夜,早月從寬大的斗篷里冒出頭來,卻見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身邊了,她慌忙起身,環(huán)視四周,如此巨大的深谷,深夜里卻清晰的像一窺見底的清水,周圍石壁有許多已經(jīng)腐朽的枯骨,黑白斑駁,每具枯骨的胸口都插著一把劍,劍一樣腐朽,銹跡斑斑。在谷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龍頭骨,約有十丈高,那具龍頭骨上插著一把巨大的劍,黑色的劍,一見已觸目驚心,那把劍上龍牙劍格,黑鱗劍脊,寒月劍刃,凄涼而鋒利,在那小山一樣的龍頭骨下,一個黑色俊長的身影在月影下凄然而立,無風之谷,他宛然若一座雕塑。
早月整理好斗篷抱在懷里慢慢向他走近......腳下的石子隨著步子的前進滾動,那個黑衣人微微側(cè)過頭來,早月一見,瞬間停住了腳步。
他超然世外之貌,在遍撒銀色光暈的深谷里,格外的滲心,早月的心仿佛在瞬間停止一般,連呼吸都格外小心。
他紅色的瞳只凄涼一轉(zhuǎn),便又回過頭去,早月的心在瞬間被刺痛。此時,深谷里起了風,風攜秋意,催的人身心俱寒,只聽一句如深海涓流,空谷絕響,雄厚不乏空靈:“怎么不過來?”
早月一聽愣住了,竟然一時抓緊了斗篷,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早月微微低著頭慢慢走近他旁邊,只見他袖口有一絲銀發(fā)在月光下如涓涓細流,明亮而柔軟,她目光漣漣抬起頭,只見他高大的身子,早月只得看清他的側(cè)臉,還有宛若玉瑩的頭皮......如此角色,竟然沒有一根頭發(fā),這可還是那畫中的人?
“很難看吧?”男子說道,不帶一絲的情緒。
冷月低垂,龍頭骨巨大的影子將兩人淹沒,早月將黑色的斗篷放在地上,她起身,雙手捧著那絲銀發(fā)抬頭心疼的問道:“怎么回事?”
男子微微側(cè)頭看著早月,他紅色的瞳散出幽幽的金色的光,苦笑輕聲道:“千縷銀絲熬不過滿心之苦,掉光了......”
此時風突然迅猛,男子頓覺谷中有異樣,他躬身拾起斗篷帶著早月迅速藏身龍頭骨之中,好在月色已暗,兩人藏身其中,不太容易被發(fā)覺。
只見一個黑衣輕紗女子匆忙落在谷底,她一副驚懼神色回頭看著,像是在躲什么東西,突然在她回過頭的瞬間,一個手執(zhí)法杖的白發(fā)老婦出現(xiàn)在女子面前,女子一陣驚嚇連連后退。只見那老婦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步步逼近黑衣女子:“沒有早月,你們這些邪祟犯了錯,就該承受后果!”
早月藏身黑暗之中,看清黑衣女子真容,頓時急切起來,男子卻用力攔住了她,他只是將黑色斗篷包裹在早月身上,作出一個噤聲的手指,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做安撫,便起身一個閃身出現(xiàn)在了老婦面前。
男子的突然出現(xiàn),老婦猝不及防后退兩步,她抬起頭見此男子,笑著譏諷道:“我早知這動地谷亂葬崗陰氣甚重,不想會有如此絕色風華的鬼,真是叫我不忍下手啊。”
男子只是微微側(cè)身對身后的黑衣女子道:“走?!?p> 女子見到他,驚恐的神色消失的無影無蹤,她頓時化作水墨遁入地下消失了。
“魄散盡,魂不滅,一縷執(zhí)念飄忽世間,鬼就是這世間最可憐的邪.......可憐啊.......你再也不會入輪回了.......”老婦陰陽怪氣的說。
白玉法杖散出漫天梨花雨,每一片梨花都散著寒光,如刀亦如雪,梨花落地,只見滿地的黑色氣息如驚濤駭浪般翻涌,絲絲縷縷忽然哀怨又忽然刺耳的鬼魅之聲縈繞整個動地谷......
男子就在翩翩如刀的梨花雨中穿行,緩緩靠近老婦,他笑著說道:“黃梨村靈婆,呵......奪云山的耳目就是此等的廢物嗎,你看清楚,我,有血有肉,不是鬼......”
靈婆頓時慌了神,她手中法杖化作一道白光,白光宛若一道巨大的閃電,在男子頭頂從天而降,男子根本不懼怕這些,他行在閃電與梨花雨中,一身黑衣在氣息交織中獵獵作響,靈婆,怕了......她欲收回法杖逃竄,男子的眼神驟然兇狠起來,他飛身而起,黑衣被落下的梨花割破,他先靈婆一步抓住了靈婆的法杖,電光未盡,他狠狠出擊將法杖刺穿了靈婆的胸膛,頓時梨花雨逝,電光散去,靈婆與她的法杖一起,灰飛煙滅......
男子落地,不知何處流出的血順著白玉似的指尖滴落到了地上,他不顧疼痛,走近龍骨之中,對躲在黑色斗篷里的早月說:“安全了?!?p> 只見斗篷里一點動靜都沒有,男子心中驟然一沉,趕緊扯開斗篷,果不其然,早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幾塊堆疊的石頭......
男子急切觀察四周,想尋找一點的蛛絲馬跡,全然不知自己一身的血腥味已隨著漸漸升起的白霧彌漫了整個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