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山門,沿著寬闊厚重的青石板道一路向上。
青松古柏伴身旁,白雪云溪繞林間。
淡淡的草木馨香讓人心曠神怡,縱是眼界極高的張昊蒼也不禁感嘆這鏡臺峰的齊偉。
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得山路,周遭的景物都蓋上了一層白衣,雪樹銀花!在這繁盛的白雪森林之中藏著幾處精致的木屋,房舍邊溫泉緩緩流過蒸騰出大片溫暖的水霧。
白衣白雪白霧,連作一片。人走在其中仿佛身處云端仙境,久久不能忘懷。
又半個時辰過去山路上有行人停下腳步掃出一片空地,就在此停頓休息。老人伸手捧起一捧溫熱的泉水在敷在臉上。
張昊蒼也學老人以山泉水敷于臉上,頓覺渾身舒暢,暖流由臉貫通四肢百骸,張昊蒼覺得自己每一個毛孔都在肆意的汲取這份溫暖,這一趟走山路踩雪地的疲憊一掃而空。
老人對著他和善的笑了笑繼續(xù)領路,張昊蒼也不含糊,快步跟上老人主動扶著老人登山。
………
鏡臺湖上觀星閣檀木朱漆,雕梁畫棟,四方飛檐翹起各有一尊玉虎立于其上,獨占四象之一,慵懶的蹲在那樓閣的最高點。
東方白虎眼微瞇,殺伐不顯氣相迎。
琉璃寶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與湖光江色交相呼應,更顯其神妙氣派,在那朱紅色的閣門上有一,金絲楠木的匾額上書兩個大字
———“觀星”
張昊蒼并不是第一個到的,兩人來到鏡臺湖畔時,這里已經來了不少的人。
廣闊的湖面上停了許多渡船大多是兩層三層的青雀快舳與黃龍樓船,而其船票的價格自然不菲,足足二百兩銀子。少有兩艘烏蓬小舟到是不要船費,可惜沒有幾個愿意乘著小舟的人。
那些個富家子弟自然是看不上低檔的船,都盯著那最高最大的甲字號黃龍樓船使勁。不管價格如何高,就算是多出錢買別人手里的票也不愿意坐次一等的船。
張昊蒼就看到這甲字號黃龍樓船的船頭站著幾個錦衣華服的富家子弟,明明都是些胸無點墨的紈绔,卻偏要學文人附庸風雅,背著手俯視廣闊的鏡臺湖吟出幾句驢唇不對馬嘴的糟爛詩文。
此時搖頭晃腦的吟詩也只有自己身邊的幾個狐朋狗友捧場叫好。
張昊蒼搖頭輕笑,真是天下的烏鴉一般黑,這不管是京城還是邊疆,紈绔子弟始終都是那副樣子。
目光所及之處,他看到一對年幼的兄妹坐在一條烏蓬小舟之上,那女孩露出的皮膚如羊脂美玉般白嫩,一身粗布短衣也遮掩不住她的靈氣。
這女孩一直緊閉著雙眼似乎很怕光,懷中抱著一只黑色的大貓,正在她手中酣睡。
好似對張昊蒼的目光有所察覺,女孩掙開眼,一雙碧綠如林中深潭的眼眸亮了起來,不知怎的,張昊蒼竟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危機感。
女孩偏了偏頭似是有些害羞不在看他,那股危機感也隨之消失。女孩的哥哥對張昊蒼謙然一笑,解開系在碼頭上的船繩,乘舟離去。
老人背著手閑庭信步而來見張昊蒼望著湖上遠去的小舟愣愣出神,笑容慈祥
“走罷,上船吧,老朽帶你來到這鏡臺湖畔也該回去歇息了?!?p> “老先生慢走。”張昊蒼回過神來對老人行了一晚輩禮,給那收船票的胖男人遞過去一張一千兩的銀票,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轉身登上那甲字號黃龍樓船。
觀星閣距鏡臺湖面足有百米,下設九方石臺,以一個A型延伸至水面,每方石臺間以三十三級漢白玉云階相連,寓意三十三重信級而登天,據說是林輕語家族的傳統。
那巍峨的高樓之前擺有四張紫檀木椅,虛席待做,船上的眾人心中也都明了,那是清水寨幾位仙人的位置。
眾人站在船上望眼欲穿幾位當家的到來,沒有主人的指示,縱使他們再跋扈也不敢在世人眼中的神仙面前放肆。
等了許久,這正主沒盼來,卻盼來了一個不懂規(guī)矩的窮酸道人。
只見高大的樓船之間的縫隙中緩緩駛過一艘烏蓬小舟,少年盤坐在船頭,身著一層單薄的粗布道袍,黑色的布料看起來十分陳舊,黑衣黑帽黑鞋,半長不長的褲子還露出半截小腿。
少年手握一桿青翠竹枝在水面輕點,握竹枝的手腕上還系著一柄青玉折扇,扇柄上墜著的小巧金鈴隨著少年的動作而晃動,聲音清越動聽,細聽之下卻是一曲韻味十足的小調,令聞者心如止水。
“好俊俏的小道?。 奔鬃痔桙S龍樓船之上,身姿搖曳曲線婀娜的女子以手絹輕輕掩面,目光卻不自覺的往那小道的身上撇。
“姐,那窮小子有什么好看的?”賀宦游撇了撇嘴對自己這個沒出息的姐姐十分的鄙視。
“去!一邊玩去!再敢多嘴看我不打你屁股。”賀靈軒俏臉一紅,便作勢要打,嚇得賀宦游連忙躲到了一邊。
“賀姑娘,我小舅子說的沒毛病啊,那窮小子有啥好看的,老子不比他有看頭?”
先前站在船頭吟詩作對的胖子,見自己的文采沒吸引到心怡的美人,倒是被一個不知來路的小道搶了風頭,看向小道的眼神就越發(fā)的不善。
“登徒子,誰是你小舅子?你再胡說我就叫爹爹扒了你的皮!窮小子?窮小子也比你這個死胖子好看!”賀靈軒十分不喜歡眼前這個錦衣玉帶的死胖子。
那張油膩膩的肥臉只是看上一看就沒了吃糕點的興致,還是下面那小道養(yǎng)眼。
這小道雖長的一副好皮囊,但任人都能看出他那漫不經心的憊懶模樣。這小道正是趕來復命的王嵐。
坐在船頭的王嵐面對那些或審視或圖謀不軌的目光坦然受之。若是有人肯花錢他不介意再讓他們多看兩眼。
但是現在他只想睡覺,他臉上那濃重的黑眼圈可都是快趕上村口常年徘徊的那幾只食鐵獸了。
被女神惡語相向的李元魁越想越氣,不知不覺就把目光放在了王嵐的身上。
“這哪來的窮鬼?。肯扇怂又刎M是你這種雜種能來的?趕緊滾!別在這壞了老子的心情!”
王嵐手中握著的竹枝上,一個深陷的手印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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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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