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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局

第53章 獸鈴

殷商局 二品才人 2737 2020-09-10 19:08:00

  赤鬼部上城,右古都府。

  虎神突降立盟大典的事已經(jīng)傳開了,婦紋命令大熊看好府門,眾人閉門不出,全不理外面的流言傳的多熱鬧。

  等幽趕回來時,整個上城從宗親權(quán)貴到灑掃奴仆都已認(rèn)準(zhǔn)了一個說法:族長鬼方易得了虎神面授機(jī)宜,可破商軍的弓戈戰(zhàn)車,大邑商必?cái)。?p>  至于代價,就是獻(xiàn)上幾條人命唄。哪個天神不嗜血呢?再說了,死在虎神嘴里多么榮耀啊。

  幽咬牙罵道:“那個混蛋,滿嘴謊話!要不是鴆姐姐被鼎砸到,他早就死在大虎嘴下了!”

  “噓,當(dāng)心說話?!奔嵾B忙起身查看,還好,院中無人,奴仆們都在地穴里偷懶,大熊帶著戍衛(wèi)們在院門外呆著。

  沒去沚邑的眾人都在屋內(nèi)坐著。婦紋手攥獸鈴坐在榻上,姬亶主仆三人分列在東,藍(lán)山堵在門外,只有幽一個人在屋中走來走去。

  姬亶看著婦紋手里的鈴,試探道:“夫人,這就是獸鈴嗎?”

  眾人的目光唰一下聚集過來,落在那串銅鈴上,他們都是第一次看見這東西。婦紋提起皮繩,雞蛋大小的的銅鈴墜在末端,通體金光璀璨保養(yǎng)如新,只有鈴鈕部分的些微磨損透露出它的真實(shí)年代。

  “我在王宮時說,先祖成湯得天下之后獻(xiàn)祭天帝,上天甚喜,遂令百獸率舞。后來才知道,其實(shí)哪里是天意感動,是巫族使用了獸鈴?!?p>  婦紋輕輕晃了一下,鈴鐺沒有出聲。她抬頭看著幽,很是困惑:“這東西可是巫族神器,異常貴重,小鴆為什么要交給我呢?”

  幽張了張嘴,可什么也沒有說,只沉著臉低下了頭。

  幾個人依然盯著獸鈴。木頭倆手在腿上搓了半天,終于說出了其他人的心聲:“夫人,這鈴怎么控獸?搖響就行了嗎?”

  幽剜了他一眼,木頭一縮脖子,嘟囔道:“就是有點(diǎn)好奇嚒……”

  婦紋把鈴反過來,發(fā)現(xiàn)鈴內(nèi)塞著一團(tuán)膠泥,就是這個東西把鈴舌固定住了。出于好奇,她輕輕拔出膠泥,搖了一下,鈴舌碰到鈴壁,立刻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鈴音。

  “好像沒什么用……”

  用字還沒說完,婦紋忽覺胸口劇痛,喉頭發(fā)苦,一股甜腥氣涌上齒間。她忙捂住嘴巴,這一動那鈴又是叮叮兩聲,婦紋雙眼、鼻腔同時一熱,鮮血順著眼角、鼻孔滴落下來,整個人向榻上倒去。

  眾人大驚,連忙上前相救。

  忙亂中,那鈴掉在地上滾了兩圈,鈴音叮當(dāng)不絕。院內(nèi)拴著的兩條大狗同時狂吠,一勁的掙著項(xiàng)間的繩子,藍(lán)山連連呵斥都沒用。馬的嘶鳴從院外飄進(jìn)來,大熊吆喝戍衛(wèi)們快點(diǎn)拉住。

  姬亶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撿起膠泥往銅鈴里塞。手稍一抖,鈴舌又是一聲脆響,姬亶如遭重?fù)簦咱劰虻梗矍耙换?,鈴也攥不住了?p>  那鈴眼看要掉下來,幽一把搶過塞進(jìn)膠泥。饒是如此,最后那半截鈴音也讓幽雙膝一軟,險(xiǎn)些栽倒。

  獸鈴封死,再無人敢拿來搖動了。婦紋掙扎著起身,手撫胸口喘息道:“這……東西似乎能吸走人的命……就響了兩聲就這樣,小鴆控獸得受多大的罪?。。俊?p>  她眼睛猛的張大,抓住幽問:“小鴆是不是有危險(xiǎn)?這鈴她從不離身的,是不是她察覺到自己有危險(xiǎn),所以才托付給我了?”

  婦紋猜對了。

  上城,宗廟。

  幾百名持戈負(fù)弓的戍衛(wèi)將宗廟團(tuán)團(tuán)圍住,從下午一直圍到星月初升。暮色漸沉,鳴蟲飛螢嗡嗡不絕,偶爾響起庭燎和篝火的一點(diǎn)點(diǎn)噼啪聲,除此以外,一點(diǎn)人聲也聽不到。

  墻外的戍衛(wèi)們一言不發(fā),人人手持武器站成石雕,連牽來的幾十條大狗也不敢哼上一聲。與之對應(yīng)的,墻內(nèi)也是一片寂靜。

  今日立盟,群巫在百族面前為族長露了臉。本該歡天喜地的宗廟,這會兒卻氣氛詭異,庭中廊下一人也無,所有人都擠在前面的西偏殿中,不敢出去,不敢動彈,更不敢說話。

  倒也不是沒人在外頭。

  后面的主殿,離夫人扶著一個巫女等在堂中。她那雙眉間本來就有三道深深的豎紋,如今皺得更狠,直接鼓起三座小山丘來。

  主殿內(nèi)彌漫著血肉的咸腥味,離夫人啐了一口,催促那巫女快說。

  “就……就……虎神一出現(xiàn),大巫祝就不見了。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變成這樣了?!蹦俏着畤樀媚樕珣K白,原來是大典時祭壇二層?xùn)|首的那打鼓巫女。

  離夫人一掌摑下去,巫女左邊臉紅腫一片,哼都不敢哼一聲跌坐在地。離夫人面色青紫,反手從腰帶上拔出佩刀逼近她。

  “還敢騙我?你剛回來的時候說的什么?你以為沒人聽見?是明害了大巫祝,對不對?!說!再不說實(shí)話,我把你的耳朵鼻子全割下來?!?p>  她捏住巫女的下巴,冰涼的刀刃卡在巫女左耳廓上。離夫人臉色猙獰,咬牙切齒:“還不說實(shí)話?!”

  離夫人力氣很大,巫女連掙扎也不敢。本來還想咬牙堅(jiān)持,可那刀在耳廓上一用力,刀刃立刻割進(jìn)了肉里。她哭叫起來:“我說我說!夫人饒命啊?!?p>  “是不是明?!”

  “是明攙扶著大巫祝離開的。后面我就沒看見了,夫人,后面我真不知道了……”

  哭叫聲在殿內(nèi)回蕩了一圈兒,一個渾身滿手血污的女人走了出來。離夫人一見,立刻松開巫女迎上去:“巫華,大巫祝怎樣了?”

  頂著巫華面具的巫鴆沒理她,倒是對縮在地上哭泣的巫女開了口:“大巫祝還沒死,哭什么?滾!”

  那巫女忙不迭的捂著耳朵往下退,離夫人低吼一聲等等,她噗通一聲再次跪了下來。

  離夫人逼近巫鴆,那張黃銅面具深目大嘴,看不到里面的臉:“巫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p>  黃銅面具動也不動,瞳孔處的小洞也沒什么反應(yīng)。離夫人咬牙切齒:“你和那賤種勾結(jié),想趁亂害死大巫祝機(jī)接管宗廟?想得美!能繼任大巫祝,只有我!”

  她邁步往里闖:“讓我看看他!”

  巫鴆迅疾出手,離夫人早有防備,揮刀反擊,二人插召換式打在一處。

  離夫人心有怨氣,招招毒辣,每一刀都是奔著死處去的。而巫鴆上午先控獸又被砸,回來后又發(fā)現(xiàn)草兒被明暗殺,性命垂危。她強(qiáng)撐著醫(yī)治草兒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弓之末。

  終于,離夫人一腳將巫鴆踹倒在地。她眼前發(fā)黑,兩只胳膊抖了又抖,趴在地上再也撐不起來。

  得勝的離夫人一甩衣裙,大步邁向內(nèi)室:“我倒要看看,你們把大巫祝怎么樣了!”

  見到那老頭之后,不管他是死是活,離夫人都可以向外宣布自己被授命為大巫祝。到那時,她以鬼方大巫祝的身份宣召九宗舊部一起反撲上城,不愁轟不下鬼方易那個賤種!

  可是她不知道,那內(nèi)殿躺著的根本不是個瀕死的老頭,而是一個生命垂危的年輕女子——草兒。

  若是讓離夫人發(fā)現(xiàn)這秘密,那就全完了。

  巫鴆強(qiáng)撐著站起來想攔,可那兩條腿幾乎不是自己的,軟得一步也邁不動。她按住心口,死命向前掙:“站住~”

  終于還是沒有撐住。天地在眼前顛倒旋轉(zhuǎn),巫鴆一只手空懸著向后倒去。

  迷霧涌上眼前,一片濃霧之中,一個男子的輪廓現(xiàn)了出來。他展臂接住巫鴆,轉(zhuǎn)頭低喝一聲:“攔住她!”

  雜沓的腳步聲從身邊越過,離夫人不甘的尖叫響了起來,被拖出殿下。草兒暫時安全了。

  巫鴆笑了笑,一只手揪住男子的衣襟,嘟囔道:“來了?!比缓笊碜泳蛙浟讼氯?。

  殿中,鬼方易把昏過去的巫鴆交給左古都。

  巫華剛才說什么?“來了”?不像跟他說話,倒像跟哪個情郎講話似的。鬼方易哼了一聲,這沒用的女人,連個半死老頭都守不住,自己再晚來一會兒,還真就給姐姐闖進(jìn)去了。

  說到姐姐,他瞥了一眼被押在地下的離夫人。今天終于可以殺掉了。

  鬼方易揮揮手,立刻有人高聲通報(bào):“族長探望大巫?!?p>  他整整儀容,在離夫人的謾罵聲中大步走向內(nèi)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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