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自從穿越重生到這個世界之后。
云不亭還沒有像今天這樣子,認(rèn)真地哭過。
就在剛才。
他差點沒一把將手中的鏡子給攥碎了。
柳依依,今夜三番五次地遭遇危機,在生死之間徘徊,可是他卻完全無能為力。
他嘗試著尋求清氣的意志的幫助,可惜癸拒絕了他。
但,剛才,柳依依即將被黑袍人刺中的一瞬間。
那個曾出現(xiàn)在南冥山,與云不亭親切友好地會晤過的小光人,出手了。
癸,它將柳依依由現(xiàn)實的濁氣之中,拉入了縹緲的清氣里。
這個動作談不上對現(xiàn)實的干預(yù),這個動作對于清氣的意志們而言,性質(zhì)曖昧,值得琢磨,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與直接幫助云不亭傳送不一樣,將一分濁氣拉入清氣之中,是不會打破雙方的平衡的。因為清氣和濁氣的概念中,二者互有你我。
只不過,癸的這個行動,于千鈞一發(fā)之中救下了柳依依的命。
雖然之前癸拒絕了自己,但是現(xiàn)在,它還是出手相助了。
且不管它出于何種目的,但它確實救下了柳依依的命,這就夠了。
讓云不亭感激涕零,不過分。
那片光輝之中,柳依依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聽見那陌生的聲音說道:“你將會回到昨日的你,但你生命中的今天會變成代價,你丟失了今日的壽命,你少活了一天。”
柳依依剛想說些什么,就聽這聲音繼續(xù)道:“而你,你欠我一個人情。”
“我知道,我會想辦法償還的!”云不亭大聲道。
“等我需要,你必然得付出?!?p> “好!”
“那么,回去吧?!?p> 這句話結(jié)束之后,柳依依的眼前突然一暗。
接著,她就感受到了劍鋒的寒冷,和黑袍人那陰暗深沉的血氣壓制。
危機突然再現(xiàn),只不過此刻的柳依依,精神充沛,血氣充盈。
她失去了今天,返回了昨天。昨天的她,自有一戰(zhàn)之力。
柳依依秀眉一皺,銀白的星輝沖天而起,爆發(fā)出了一道晃眼的銀白光柱。
這光柱煊赫輝煌,猛然朝外擴張。
黑袍人和那個此前被柳依依擊暈過的刺客瞬間被光柱籠罩。
而后兩道急促短暫的驚呼傳出,消失。
黑蝠門剩下的這兩個人最后的反撲,被柳依依輕松化解。
銀色光柱緩慢收攏消散。
而兩道焦黑的身影如同破布袋一樣跌落在地。
經(jīng)歷了這一晚的這么多場戰(zhàn)斗,于生死搏殺之間,柳依依學(xué)會了如何在合適的時候使用自己這一身渾厚的負(fù)青天血氣。
剛才那一手,雖然消耗依舊巨大,但是效果顯著。
欺身近前準(zhǔn)備襲擊她的兩個人,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就丟了性命。
柳依依立在原地,微閉雙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來。
而正朝這邊撲來的師父和何見笑,同時放緩了腳步。
危機解除了,以他們沒想到的方式。
師父漫步過來,抓著柳依依的胳膊,將她轉(zhuǎn)了個圈,仔細(xì)地看了看。
“你……怎么回事?”
柳依依的臉色帶著些蒼白,可是比之前紅潤不少。
而且,師父還發(fā)現(xiàn),她身上那些被黑袍人的軟劍戳刺出的傷口,全都不見了。
甚至連那身粗布麻衣,都恢復(fù)如初,只是沾染上了些許灰塵。
時間被偷走了,經(jīng)歷卻留下了,若不是親身感受過,柳依依都不會相信這是事實。
只是,她沒辦法描述自己身上發(fā)生了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她略帶茫然地?fù)狭藫项^,道。
師父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追究。
而馬車旁,何見笑已經(jīng)將車廂卸了下來。
“我來拉車,將他的遺體放上去吧?!焙我娦R車走了過來。
“為什么要幫我們?”柳依依問。
之前,云不亭是懷疑是何見笑將觀瀾山莊藏著沈明月這個消息放出去的。
無功先生也沉默地轉(zhuǎn)頭看著何見笑,等一個解釋。
何見笑撓了撓頭,思索一番,說:“我也說不清楚,大概只是覺得你們師徒倆看著順眼?”
“僅此而已?”柳依依不肯信。
“還有就是,你們也是來找沈明月的吧?”
柳依依看向師父,師父點了下頭。
“對,我們受人所托,前來河陽鎮(zhèn),尋找沈萬山之女?!睅煾刚f。
“看,這就是黑蝠門襲擊你們的原因?!焙我娦σ粩偸帧?p> “其實,前邊,除黑蝠門,還埋伏了不少人。但他們給我攬月樓少卿一個面子,讓開了路,散了?!焙我娦ι焓置嗣~頭,說。
“攬月樓,如今的面子這么大的嗎?”云不亭問了一句。
“當(dāng)然,攬月樓的面子值點兒價,另外更多的,是我拳頭比較硬?!焙我娦雌鹱旖?,顯得有些自豪。
師父再次點了點頭,“好,你來拉車。”
他老人家很自然地將力氣活兒交給了年輕人。
柳依依把車夫的尸體抬到了車廂里,何見笑抓起沉重粗大的車軛,邁步朝前。
何見笑身上纏繞起隱隱的藍色幽光,血氣流轉(zhuǎn),讓他的力量獲得了很大的增幅,拉動馬車的時候顯得并不費力。
何見笑拉著馬車走上大道,準(zhǔn)備前往不遠(yuǎn)處的河陽鎮(zhèn),柳依依跟在車廂旁邊。
而師父卻蹲在那架蝠翼輪機旁邊,鼓搗著什么。
“師父,咱們現(xiàn)在回河陽鎮(zhèn)上嗎?”柳依依問。
無功先生從那架蝠翼輪機里邊抽出了一件烏光閃爍的部件,放到眼前瞇眼瞧了瞧。
他沒回答柳依依的問題,而是朝柳依依揚了揚那圓柱形狀的部件,道:“這上邊雕刻著燭龍印,這架蝠翼輪機是關(guān)外謝家的作品?!?p> “什么?謝家做的?他們?yōu)槭裁磿秃隍痖T這種臭名昭著的門派做事?”何見笑詫異地道。
“我哪兒知道?”師父撇撇嘴。
何見笑被嗆了一句,閉嘴不再說話。
師父將那根烏光閃爍的圓柱狀部件塞進了自己的包袱里,然后跟上了何見笑拉著的馬車。
“住的地方你有么?”師父老不客氣地問。
“我租了個院子?!?p> “很好,不愧是攬月樓的少卿,財大氣粗?!?p> “不是,先生,聽您這話,您是打算住我那兒去?”何見笑抽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不歡迎?”師父扭頭看他。
何見笑嘴角一抽,哂笑道:“不,哪兒有,您二位肯賞臉去我那兒,蓬蓽生輝啊?!?p> “拉車吧?!睅煾钢噶酥盖奥贰?p> “不過,先生,這尸體也放我那兒?”
“不錯,攬月樓的少卿,沒人敢隨便來找你的麻煩?!?p> 何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