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煙不？”洛遠遞給朱登一支煙，說道：“煙不好，別介意，就那個局長給我的，我也沒帶好煙？”
朱登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抽煙，拿起桌上的水杯輕輕的喝了一口，考慮了一會后，用沙啞的聲音說起了他的故事！
“我從小生活在一個教會之家，我的父母都是虔誠的基督教徒，在我有記憶的那時候開始，我所有的休息日都是在教會里度過的，所以我一直相信人心都是善良的，哪怕是那些罪犯也有善的一面！從小到大我沒有朋友，平時沒什么其他的愛好，就是喜歡畫畫，畫那些美麗的人和物，于是我選擇了美術專業(yè)，長大后也順理成章的當了一個美術老師。陳婷婷是一個很美好的女孩，她和別人不一樣，我還記得那天天很好，藍天白云下，本來我想在湖邊畫畫，可是有一群人在湖邊打鬧，我沒辦法安靜下來畫畫，于是我上前去，希望可以他們到別的地方去，可是那幫人很兇，不僅不聽我說，還打了我一頓，我從小到大沒打過架，所以根本不會還手，這時候我遇到了婷婷，她很漂亮，短發(fā)，牛仔褲小皮衣，畫了個黑眼圈，后來我才知道那叫煙熏妝，她很厲害，三兩下幫我趕走了那幫人，那時候我真的感覺她就是個天使！那時候我想感謝她，想問問她叫什么？可是她幫了我根本不當一回事，和她的朋友很快就離開了。那天之后，我天天去那個湖邊，哪怕刮風下雨也去，整整一個月我都沒見過她。就當我要放棄的時候，上帝眷顧我，讓我再一次遇到了她！那天我們學校同事聚會，吃完飯后還去了KTV，我這個人其實很內向，不喜歡這樣的環(huán)境，于是我就借個打電話躲在了走廊最里面的空房間里！打算再過一會就隨便找個理由回家！這時候我聽到外面有爭吵聲，以前遇到這種事情我肯定躲的遠遠的，可是那天很奇怪，我心里有股說不清楚的感覺，于是我靠在門邊，通過門上的玻璃窗望向外面，外面有兩男兩女站著，地上坐著一個人，好像是喝多了的樣子，兩個女的正用高跟鞋用力踹著地上的女孩，兩個男的就在邊上抽著煙看著，嘴上泛著冷笑！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沖動，我推開門，拿出手機撥通了110，用我最兇惡的表情說著，我報警了，你們別動！也許是我的表情真的裝的很成功，也許是110起了作用，兩個男的各自拉著一個女的離開了！我本來不想管地上的女孩的，可是又不能讓她一個人躺著地上對吧！于是我蹲下來打算叫醒她，這時候我才真的看清楚她的模樣，就是那天湖邊的那個天使！可是我怎么叫她都不醒，沒辦法我只能送她去了醫(yī)院！在病床上，我對著她熟睡的樣子，我的世界都靜止了，你知道這種感覺嗎？”
洛遠點點頭，簡單的說：“我理解！”
朱登似乎又陷入了回憶之中：“后來第二天她醒了后，她認出了我，她對我說著，一人一次，我們扯平了，書呆子！后來我們吃著豆?jié){油條，對于昨晚的事情，我和她都沒有再提起，雖然我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從小叛逆，我品學兼優(yōu)。她初中就輟學了，而我一本畢業(yè)，她沒有工作，晚上在一個酒店里當公主，而我呢是一個小學教師，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對吧！可是這世界就是這么奇怪，我們很談的來，她說她沒有地方住，于是我把我家鑰匙給了她，每天我放學后回家，她已經做好了一桌豐盛的菜等著我，看著我全部吃完后她去上班，我為了她特意去紋身，和她一樣，是一朵薔薇花，我們就這樣過了幾個月，直到有一次她打電話叫我去接她，那天她喝了很多酒，在酒店門口，她的朋友嘲笑她怎么找了個老實人，當備胎嗎?我記得那天她扯著嗓子喊著，就這是我男朋友！”
“自動那天之后，婷婷再也沒有去過酒店，再也沒有畫過很濃的妝，和以前的人和事情都斷了聯(lián)系！我們每天在一起。她在家，我去上班，下班后我給她畫畫，陪她去公園散步，她沒有讓我買過一次名牌，也沒有問我要過一次錢！于是我?guī)丶乙娏烁改?，你也猜到了，我的父母不同意，他們認為婷婷是個壞女孩，可是，我知道，婷婷為了我真的改了！后來婷婷懷孕了，我更要娶她了，這時候我的父母也沒辦法只能答應我們！可是婷婷不愿意，懷孕后她的脾氣變的很暴躁，經常晚上做夢嚇醒，她怕她以為的那些壞習慣，生出不好的孩子！于是她堅決的不肯去辦結婚，更別說辦婚禮，我的父母當然希望這樣最好！他們要的是孫子，而不是兒媳婦！而我那么愛著她，婷婷說什么都會依她！”
“所以你現(xiàn)在還是未婚，你的鄰居同事都不知道你有這么一個女朋友，你的父母因為怕丟人，也不愿意提起陳婷婷這個人，所以重案組只是查到了你有個女朋友，叫陳婷婷，其他信息都不知道！”洛遠淡定的說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陳婷婷怎么死的？”朱登紅著雙眼問道。
“很簡單，因為我每天都會看社會新聞，三個月前，有個女孩在地鐵站被人撞到，當時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了，最后因為搶救不及時，很遺憾！”
“哈哈哈哈哈~~~”朱登抱著頭，瘋狂的笑著，笑著，慢慢的笑聲變成了哭泣聲，接著又是聲嘶力竭的吶喊：“為什么？為什么？都已經五個月了，我的孩子都已經成形了，你知道當我到醫(yī)院的時候連婷婷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當我看到我死去的孩子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嗎？”
“我也很遺憾，這是個意外！”洛遠說道.。
“不，這不是意外，這不是意外，我后來在警局看到了監(jiān)控，是那些不要臉的人的女人，搶了婷婷的座位，那明明是愛心座位，如果婷婷坐在椅子上，那么她就不會被撞到，也不會被人踢到肚子，我的孩子也不會沒有了！所以，都是那些人害的，那些人都要懺悔？”
“這就是你殺人的理由嗎？”洛遠面無表情的問道。
朱登的臉已經變的扭曲，變形：“上帝曾說過，要洗去一個人的罪孽，最好的凈化就是鮮血的代價！所以，我要報仇！”
“那么說說你是怎么報仇的？我相信你再做這個的時候很有成就感，把這份感覺分享一下吧！”
“自從婷婷死后，我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個月，那天婷婷其實是去買我最愛吃的烤鴨，因為我和她說過婦兒醫(yī)院旁邊的那家百味店是最正宗的。于是那天是周六，我休息，我睡到很晚才起床，出門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到了百味店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那家店生意很好，排隊的人很多，輪到我的時候燒鴨已經賣光了，于是我只能回去！我不記得幾點了，只記得那天車廂里人很多，過了幾站，上來一個孕婦，沒有一個人讓座，好不容易有個學生讓了一個座位，卻被一個年輕女孩搶了，車廂里這么多人沒有一個指責她的。我心里很生氣，我覺得要教訓一下她！于是我一路跟著她，最后跟到了她家，我在她家樓下站了很久很久，直到第二天天快亮了我才離開！第二天，我從學校的化學實驗室弄了點迷藥，晚上十點我敲開了她家的門，說我是樓下的鄰居，她家聲音太大，吵著我睡覺了！在她開門的一瞬間，我用迷藥捂住了她的口鼻，我雖然不會打架，但是我一個男人制服一個年紀女孩的力氣還是有的！迷倒她后，我隨手就用她家沙發(fā)上的抱枕悶死了她！雖然我殺了她，可我一點都不內疚，因為我看到她死后得到了升華，她的靈魂得到了凈化！是我讓她等到了上帝的寬恕！”
“那說說接下來的幾個死者，為什么每次都是周末？”洛遠繼續(xù)拿出一支煙抽著，這么一會兒，地上已經七八根煙頭了。
此時的朱登已經很放松了，仿佛他說的不是殺人案，而是在說電視劇的劇情一般：“因為我只有周末有時間啊，平時我都要給小朋友上課！每星期一個人，就和吃飯睡覺一樣！你明白嗎？”
“好了，我只有最后一個問題了，你在死者開門的瞬間迷倒死者，然后悶死她們，把她們擺成跪拜的姿勢，然后就出去了，用了多久？”洛遠問道。
朱登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不肯定的說道：“不記得了，就幾分鐘吧！因為我還要回去睡覺，第二天還要上課！”
談話結束，剛好洛遠的煙也抽完了，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出門前背對著朱登說了一句話：“其實是你背叛了上帝！”
洛遠離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朱登的哭泣聲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