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藝女子以及小廝皆是麗華樓之侍,專門陪伴各位公子登樓游江,賞景觀月,吟詩作對,他們大多也是在蔡斌遙的資助鼓勵下受過些教育,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擅長精通的大有人在,賣藝不賣身,卻也自由戀愛,從前曾有幾位藝女子或是小廝,皆是與真心愛慕追求自己的公子雙宿雙飛去了,還得到了蔡掌柜的支持。
林秋荇今日身披白袍,穿著青衣,綁著烏黑腰帶,他打開折扇,笑著說道:“不錯,聽聞麗華樓乃天下第一樓,今日便打算一大早地到這兒,想著體驗一下‘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的滋味,看看這麗水的美景?!?p> 這折扇并非臨煜手藝,白玉雕琢的扇柄上是松柏的形狀,薄得像是半透明的綢緞一樣的扇面上灼灼生輝,上面能看出“無明而求心”五個字,男子的筆法剛健有力,每一筆都能看出一往無前地堅決,而筆劃在轉(zhuǎn)折之處又有婉轉(zhuǎn)之處。扇尾垂著一顆黑色瑪瑙。
兩位藝女子看到那精美的折扇,贊嘆上面的雕琢栩栩如生,又折服于扇面的書法。深知這折扇可不是臨煜的產(chǎn)物,須是海外傳入的珍品,以自己的身價必是不能伺候的,便想著先安頓好林秋荇,再請出麗華樓的幾位名侍好生招呼著他。
“那么公子請隨我們來上到高層賞景?!眱晌凰嚺哟┲S意,披著大紅大紫的薄袍,婀娜多姿,眼波中透著氤氳,邀請著林秋荇等人上樓。
林秋荇站在樓梯前,沒跟她們上去,二位官女子很是疑惑,下來詢問道:“怎么了公子?”
林秋荇原是準備待在一樓,等候手下們進報,便說:“二位姑娘,我倒是覺著這一樓的風景也不錯,不如就在此處設(shè)席吧。”
一位藝女子下來給他解釋,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這麗華樓上下共有七層,分別以天上的北斗七星命名,各層皆是有規(guī)矩的,這一層乃正廳‘貪狼’,是柜臺庫房,廚房后院之處,只供我們接送客人,沒有設(shè)席的習慣;而二三層‘天璇’‘天璣’主要是設(shè)席宴會吃喝的,也有零星的幾間客房招待住客休息;四五層的‘天權(quán)’‘玉衡’皆是招待住客的各色客房;只有最高的六七層‘開陽’‘瑤光’才是專門來觀景賞江之處。公子請上來瑤光處,與咋們‘共飲麗江水,齊述臨煜情’吧,請!”
林秋荇還是沒有動:“我今日并非孤身前來,原是約定了幾位友人前來的,如今他們還沒來,我須得再等等。”
另一位藝女子說道:“我還以為如何呢?這簡單,我在這兒等著,帶他們來了再把他們請上去就是了?!闭f罷便要下樓來。
“等等,”林秋荇用玉扇攔住她的前路,那藝女子被攔住,還以為他要耍無賴,林秋荇工作很是迅速,臉上卻是不容置喙的笑容,“二位姑娘如玉石般珍貴,走到門外等候我的友人怕是得曬化了。”
兩個女子見他這樣說道,反而相視一笑,放下了心頭大石。
還未待林秋荇說明,一個小廝便說:“姑娘們請隨爺好生賞樂,我呆在這兒的門外等候爺兒的友人即可?!?p> 于是乎林秋荇便隨著二位藝女子上去,這樓梯極大,許多公子都在這時下樓來,他們被官女子或是小廝們攙扶著,喝的醉仙夢死,嘴里好饒有興致地念著詩詞,倒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用語,皆是些花間詩詞,什么“醉臥芍藥床”,什么“共沐星月,婉轉(zhuǎn)香閨,別有一番滋味。”普通的文人聽了都要面紅耳赤的,這些人倒是好不自覺,他們只隨著自己的欲望而活,也絲毫沒有什么報國之志。麗城守備森嚴,又遠離南北戰(zhàn)火,雖說也許多富商大族賣地逃亡海外或是西域,也仍然留有許多的地主或是富庶的人家,這些人便大多居住于城東,以適當?shù)膬r格收購土地,分別掌管了麗城內(nèi)外土地上萬畝,各個佃農(nóng)每月皆要交半數(shù)糧食,他們哪里能這么輕易地放棄這些財糧呢?家中子弟也是子承父業(yè),醉生夢死,學了些文字,便天天登樓作詩,歡樂男女。
林秋荇觀察著這麗華樓,建筑以及用料皆極為講究,樓體的整體皆以昂貴的金杉木筑成,金杉木既耐燒又耐蟲,極為昂貴,別名“黃金木”,連中都圣京的宮殿也大多是用它筑成;其次這樓的結(jié)構(gòu)嚴密,各個整合處皆是嚴實咬合,再用紅泥堆上,縫隙中都不能插入一張宣紙;除此之外,每一幅字畫,每一個器皿,皆讓人賞心悅目,讓林秋荇大開眼界。
林秋荇一邊觀察四周有無蕪茗與文娟的身影,一路又樓宇里的各色古玩建筑吸引,他感嘆道:“這麗華樓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樓!我少時隨父親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的名器古玩,樓宇建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一幢壯觀又多姿多彩的樓宇?!?p> 一位藝女子贊嘆道:“也是公子見聞多廣,像是我們這斯沒見識的,也只會感嘆它高大雄偉罷了,哪里來的這么多形容感嘆?!毙闹幸舶底源_定了他非凡夫俗子。
好歹幾人穿過下行的眾人,來到了七層“瑤光”之上,此處是麗華樓的最高處,四周皆是紅泥覆蓋的墻體,直到半腰高一點,坐在舒適的椅子上肩膀剛好可以越過墻體,視線可以順利的看向窗外,墻上皆是窗臺,只有幾根粗壯的柱子連接著屋頂與地面,中間則是一根極粗的柱子,支撐著整個麗華樓,而各處皆是桌子,上面擺滿了殘缺的酒食,十幾個伙計正在打掃著剩余。
兩位藝女子為林秋荇挑選了靠南的椅子,可以直接地看到城外的麗江,為了視野寬廣便于觀光,“玉衡”“瑤光”的屋頂設(shè)計得極為短小,只伸出窗臺一尺多,遠處麗江的碼頭上人頭涌動,皆是漁夫漁販以及接受兵卒檢查,交稅的行商。
兩位藝女子安頓好林秋荇,便請辭離去,林秋荇還得打聽蕪茗的消息,喊住了她們。
一名藝女子則來解釋道:“我們皆有自尊之心,公子里言談衣著,氣質(zhì)排場皆不是普通人,我們自以為不能陪伴好你,也是維護好我們倆的自尊,還請公子稍等,我們?nèi)フ垇韼孜蛔钣袑W識涵養(yǎng)的,才能配得上公子。對了,此處皆有藝女子以及小廝,還不知公子愛好,我等好請來。”
林秋荇見她們?nèi)ヒ庖褯Q,便說道:“……即使如此,你們便請來個你們覺著最配得上我的吧,無論男女。”
“善,請公子稍等?!倍送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