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小公子輕挑右眉,一手抱著懷里的黑貓,一手輕搖折扇,好不恣意快活,一副典型紈绔子弟的姿態(tài)。
抬眼望去,是一個一看便知絕對腰纏萬貫的......呃,大胖子。
大白面團子。
落辭卿發(fā)誓自己絕不以貌取人,但小少爺這詞還是被她吞回了肚子里。
可能是自己淡泊名利,視金錢為糞土吧。
她暗喜,佩服自己高尚的情操。
看著眼前人穿金戴玉,脖子上掛著一個看起來得有七八斤的大金王八,白衣小公子不由得眼前發(fā)亮。
是因為這王八造型著實奇特,并不是因為這是金子。
是的,沒錯。
“那個,那個,”她挪步至此人身旁,笑得見牙不見眼。
“大......哦不,小少爺,”她抬手指向其項上之物,“這王八真好看,特立獨行,很符合您風流倜儻,帥氣多金的形象?!?p> 白衣小公子笑著搓了搓手,“就是不知......嘿嘿......”
“能送我一個嗎?”
她傻樂著,懷里的黑黑恨不得自戳雙目。
我的老天奶,貓生艱苦?。?p> 面前的小少爺原本還戲謔地笑著,聞言勃然大怒:“你說這是什么!”
他指著脖頸的手甚至在微微發(fā)抖。
“王八?不是......鱉?”
落辭卿一臉疑惑,單純得好似無知稚童。
“你!你!你!”
只聞“咚”得一聲巨響,小少爺兩眼翻白,如大廈將傾之難挽,轟然倒地。
白衣小公子兩眼瞪得溜圓,像是動畫片里的黑貓警長,喃喃道:
“以為是個人傻錢多的土大款,沒想到是來碰瓷的......”
她在身后悄悄打了個手勢,低聲念道,“風緊,扯呼——”
只是還沒來得及跑,大白面團子的手下便“嘩”得一下把二人一貓圍了個水泄不通。
活像個甜甜圈。
看著眼前熟悉的畫面,落辭卿終于明白什么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兄弟萌,這是干什么呀?”
白衣小公子連忙擺手,“咱們都是西涯的,還都是承寧國的,退一步說,八百年前說不定是一家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就讓我們走吧,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嘛。”
甜甜圈一臉嚴肅,不置一言。
PlanA以情動人——完敗。
落辭卿決定重振雄風,情說不通就說理,軟的不吃就來硬的。
“首先,我們和你們家小少爺是狹路相逢,陌生人何談仇怨,再者,我一沒打,二沒碰,三沒罵,這怎么能訛到我們頭上呢。”
甜甜圈依舊一聲不吭。
PlanB以理服人——完敗。
“喂喂喂,”她挪步至成秋月身邊,小聲問道,“你滴,打得過他們滴干活,對嗎?”
少年人眉眼帶笑,“要是只一二人便罷,我也許能抵擋一二,可是抬望眼,這烏泱泱的一片,少說也有一二十人,你我之力,難以抗衡?!?p> “真是不知道誰家的少爺那么壕,出門帶的都是上等靈士?!?p> 成秋月但笑不語,有種成竹在胸的坦然。
不過......落辭卿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這官大一級壓死人,再壕能壕過丞相嗎?
瞬間,落辭卿理直氣也壯。
“哼哼哼,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白衣小公子又掏出了折扇,一副“我爹是李剛”的傲慢樣子,決定以勢壓人。
周圍的侍衛(wèi)們聞言臉色一變,領頭的甚至與左右耳語一番。
落辭卿大喜,計劃通!
為首的甜甜圈老大走上前來,俯首施禮,“落大小姐......”
“哼哼哼,知道我是落府大小姐還不快......”
“?。 ?p> 話音未落,只聞一聲巨響,凄慘得仿若五十老漢磨刀霍霍向豬羊......的豬羊。
江湖人俗稱“殺豬聲”。
落辭卿轉身,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正是方才的家仆。
在他身后還烏壓壓的跟著一大幫子人,打眼一看,便看見那個“尿褲子”的小兒。
好嘛,全是剛才那些個人。
“我說,大家可真八卦啊......”白衣小公子嘴角微抽。
也許是大家的目光并未被其吸引,家仆又開始哭天喊地。
“小姐!小姐你怎么殺人了!”
人群瞬間嘩然一片,有些甚至扭身欲奔走報官。
“我不是......”
家仆并沒有給自家小姐開口的機會,哭哭笑笑,又露出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神情。
“小姐,恭喜您終于大仇得報了!”
“哈哈......哈哈......同喜哈同喜。”
落辭卿尷尬一笑,并不知道喜從何來。
然而家仆并未理睬,只顧自說自話,上演一出專屬自己的獨角戲。
“您忍辱負重近十年,臥薪嘗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怎一個勵志得了!”
“真是驚天地!泣鬼神!打響反斗爭第一槍!”
“啪!”
兩眼一翻,也暈過去了。
“不是,我說......”
落辭卿上前一步,準備看看這家仆是不是在裝暈,并沒有打算逃跑的意思。
甜甜圈老大卻疑心生暗鬼,如蛆附骨地也跟著上前了一步。
“落小姐,您可能得隨我們走一趟了。”他笑著,笑容卻不盡眼底。
“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啊......”
白衣小公子扭頭對一旁看了半天戲的少年人淡然微笑,頗有一番泰然處之的瀟灑自若。
“沒想到和成公子初次見面,便要攜手共進大牢了?!?p> 語罷,伸手示意:“您先請?!?p> 黑黑表示,以上僅代表母上大人自己意淫。
一臉“奸笑”的白衣小公子方滯于其后,嘴角一下就耷拉了下來,藏在袖子里的手哆哆嗦嗦,不知是緊張所致,還是悄咪咪地在做什么小動作。
“黑黑,”落辭卿散出靈識,手上哆嗦未停,“你敢想嗎,身為不法之徒,這是我第一次下獄,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尿?!?p> 懷里的黑貓耳尖一動,視線落在母上大人的衣袖上,黝黑的眸子里盡是認同之色,“黑黑覺得您說得對!”
“是吧,我緊張得太明顯了......”
“黑黑也覺得您是名副其實的不法之徒!”
“???”
二人異口異聲,怎一個“默契”了得。
落辭卿無語,手上的哆嗦卻停了下來,待路過躺尸的某人時,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只余一片白色紙條,上書三個大字:
“爹,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