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落水
嚴(yán)國忠有些無奈，只能挑起話題，“林首領(lǐng)不問問本官想要什么嗎？”
“左不過就是那些?？h爺想要什么直說即可，不必遮遮掩掩。”
林重憲一手撐著下頜，連夜奔襲讓他有些疲乏。
如今，又知曉了這知縣目的，見了這小人模樣，心里不恥，也懶得與他虛以偽蛇。
料想此時，仙兒已經(jīng)入睡了罷，笄禮繁忙，她身子嬌貴，折騰許久，今日定然早眠。
如今，怕是晚宴正酣，不知道伯父要多飲多少酒。
“本官雖然只是個小小知縣，可是......胃口呢，也不小......”嚴(yán)國忠面臉堆笑，眼睛瞇成一條縫，一副垂涎姿態(tài)。
“縣爺胃口有多大呢？”
再漫天要價也越不過交州通判。
林重憲越發(fā)疲乏，心里不耐的想。
交州通判。
交州通判......
交州通判！
他晃了晃腦袋，思維有些遲緩，難道......？
“林家......算不算大呢？”
林重憲眼神凌厲，突然抬頭看向嚴(yán)國忠。
嚴(yán)國忠面上笑意不減，瞇起的眼睛里卻毫無笑意。
“暗七！暗七！”林重憲手撐著桌案，頭腦昏沉襲來。
這被他誤認(rèn)為是趕路遲來的疲乏，分明是藥的作用！
沒有回應(yīng).......
林重憲抽出佩劍，指向嚴(yán)國忠。
嚴(yán)國忠不緊不慢，品完了杯里的茶。
“這好茶，就要常喝！嘖嘖！喝上一口滿齒回香。這下好了，以后，就可以常喝了?！?p> 他笑著放下茶盞。
“林首領(lǐng)放下劍，歇歇吧。這可是上好的蒙汗藥。”
“哦，對了，這藥還是葉君寒給的，聽說他在你們府上混的還不錯，這部分航線他一清二楚。多虧了他，我才得了這個好差事，輕松，簡單?；厝ゾ湍艿玫教珟熂为?。嘖嘖......”
林重憲眼神冰冷，諸葛四福......
幾乎不用思考，他就知道了葉君寒是誰！
“除了他，王家和楊家，是誰？”
他在這船上，碰過的東西，只有方才休息時喝的那一杯茶。
暗七他信任，且又被林清海委派這么重要的任務(wù)，他知道不可能是他。
必然是王、楊兩家有人叛了！
“林首領(lǐng)都這般了，思維還這么敏捷。怪不得林清海林知府這么看重您呢！”
嚴(yán)國忠很坦然，毫無隱瞞的意思，“是王家。太師......”
他頓了頓，“誰能和太師作對呢？”
“太師？為什么？”林重憲倔強的舉劍問道。
“葉君寒是兗州葉家的人。就是那個書香世家，盡出大儒的葉家?！?p> “葉家老太太有個女兒，叫葉香雪，長得那是溫婉出塵，還飽讀詩書。奈何啊！奈何！”
嚴(yán)國忠面上感慨。
“這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不長眼嫁給了先皇后所出的大皇子當(dāng)了側(cè)妃。贏不了，便要付出代價。當(dāng)今上位之后，那些個皇子妃的母家，哪個不是家破人亡，禍及子孫，潑天富貴奉送給太師，也不過只能求個不牽連親族。葉家呢？雖然是個側(cè)妃，牽連少些?？梢驳蒙岬孟赂毁F才能換得平安啊?？伤麄兗沂来鷷?，那些子家產(chǎn)實在拿不出手。唔，還好他家三爺爭氣，生了個葉君寒！”
嚴(yán)國忠眼中有些贊嘆。
“他自幼隨葉家先太爺讀書，足不出戶，閉門苦讀。后來葉家太爺死后，據(jù)說是聽從老太爺?shù)膰诟溃奶幱螌W(xué)，尋訪名師。原本名聲不顯，無人問津?！?p> “誰知葉家出了這么個倒霉姑奶奶，為了撇清關(guān)系，拯救葉家，這葉君寒一夜回歸。很快就給太師寫了一封信，送了重金托人呈給了太師。后面清算的時候，京都是血流成河??！”
嚴(yán)國忠眼神閃了閃。
“可葉家居然就這樣被輕輕放過了，我也是如今才知道，這葉君寒倒是真有兩把刷子。留他可比一個葉家值錢多了！”
他哈哈大笑。
林重憲握緊了手中的劍，他目光凌然，心卻高懸。
嚴(yán)國忠沒有必要撒謊。
仙兒......
仙兒如何了......
這半晌，無人來援。
林重憲知道，他帶來的暗衛(wèi)，怕是來不了了。
可是，他不能死！
葉君寒做了太師手里的刀，要把林府獻給太師。
林家必然遭難，他要趕回去！
可他的功力完全發(fā)揮不出，他感覺腿有些開始發(fā)軟。
他以劍拄地，咬著舌尖，不肯倒地。
“如今，你這藥效也該完全發(fā)出來了，就算讓你走，怕是不出二十步也得倒地。我呢，和你也無冤仇，只不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嚴(yán)國忠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到了下面可千萬別找我?！?p> 林重憲低垂著頭，已然是強弩之末了。
“來人！處理了?！?p> 嚴(yán)國忠邁步往外走，喚了一聲。
師爺聞聲進來，他留著兩撇小胡子，瘦長的身條躬著跟隨嚴(yán)國忠的腳步，諂媚的笑著。
“外面處理干凈了嗎？”嚴(yán)國忠問。
“大人放心，他們未曾防備，大多都飲了那下了藥的茶水，軟趴趴的沒什么力氣。剩下的那些雖然厲害但還不成氣候。我們的人多，傷亡了一些，不過已經(jīng)全都解決了。”
師爺討好的笑了笑。
嚴(yán)國忠斜睨了他一眼，“行了，辦的不錯。等這邊事都了了，我回京的時候，你就跟著吧?！?p> 師爺褶皺的的老臉上頓時笑開了花，不住地點頭，“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嗯，把他處理了?！?p> “是是，大人放心?！?p> 師爺諂媚的送走嚴(yán)國忠。
轉(zhuǎn)頭，表情立刻變得倨傲。
看著難以支撐的林重憲，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
腳步緩緩靠近他。
多年訓(xùn)練的危機感，讓他的身體即使無力，也自動做好了防備。
他捏緊了支撐身體的劍刃。
不，還不是時候。
再等等。
等他靠的近些。
冰冷的利刃輕輕貼在林重憲的脖頸。
師爺獰笑著，“別怪我，我在這窮地方做了這么多年師爺，如今可以進京，怎么能不抓住機會呢？！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嚴(yán)大人還是太師身邊的紅人。多少人想貼都貼不上去！”
林重憲突然暴起，用盡積攢的力氣踢腿對他一擊，師爺陡然飛出，摔倒在地。
林重憲拄著劍跌跌撞撞，從船窗一躍而下，摔進了漆黑的渡水......
師爺方回過神，連跪帶爬，爬到窗邊，向下看......
外面的細(xì)雨早已連成片，密集的雨滴不住地打在水面，處處波紋泛濫。
漆黑的夜色下，水色如墨......
什么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