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42 破界
小薰不忿地揉著有些腫起的臉頰，怒瞪著雖再度監(jiān)視，卻已因手臂數(shù)處掐痕而痛得齜牙咧嘴的柳雨珊。
她的身體素質(zhì)畢竟比小薰差了太多，沒幾下便只能被把握好力度的小薰給制服了。
“現(xiàn)在到底是誰知道錯了呢？??！姐姐！”
小薰咬牙切齒地將‘小’字咬得相當之重。
“哼！”
對此柳雨珊只是冷哼一聲，便不再理會。
小薰雖然恨不能用匕首在對方身上戳幾個透明窟窿，但想到這不僅是她擅自撕毀協(xié)議，必然不會束手待斃的柳雨珊只需抵抗住自己一段時間，此刻雖不見身影的左丘雪，卻必然能夠及時出現(xiàn)在此處。
只要想起被對方一個頭錘就徹底擊暈了半天的事實，小薰便不由心生恐懼。
雖說其中有著自身大意的原因，但聽完其他人對于之后情勢的描述，她已在心中將左丘雪的強大，與女皇大人劃上了等號。
她可不想犯錯之余再度慘遭敗績。
由于這件事，組織內(nèi)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就已針對自身是否真的能保護好公主而大作文章，雖然被女皇大人看似隨手地壓了下來，但這畢竟是由于左丘雪的確太過強大，以及自身一直忠心耿耿，才能得到這小小的“通情達理”。
否則也不會讓她離開公主身旁如此之久了。
對于在試驗中展現(xiàn)出驚人適性，被一眼相中選做貼身護衛(wèi)，自身也為那曇花一現(xiàn)的微笑深深著迷，如同一見鐘情的小薰而言，當時讓對一切的一切深感絕望的自己感受到溫暖的杜嘉柔，就是值得付出一切去守護的唯一存在。
她甚至可以為了杜嘉柔反抗人人畏懼至極的女皇，只要杜嘉柔一聲令下，而不是每次都在即將和女皇爭斗時，嚴令自身不得插手，一旦違抗，便會撤消護衛(wèi)職責并不得靠近。
深知杜嘉柔必然會說到做到，為此深恐失去存在意義的小薰，只能在杜嘉柔每次被女皇打得遍體鱗傷后，強忍著淚水為其涂抹傷藥，并每次都會被一句平淡的“這不值得你哭泣”反過來安慰。
所以她不會再自掘墳?zāi)梗步^不會再給那些人再度抨擊自身的機會。
她只會在這段時日過后，繼續(xù)陪在公主身邊，并依舊將這一切忍耐在心底，等待，等待，一直等待到公主終會開口讓自身盡情將其宣泄的那一天到來。
“你的心跳很吵?！?p> 被打亂思緒的小薰面帶寒霜地斜了柳雨珊一眼。
“關(guān)你屁事？！”
柳雨珊輕皺眉頭。
“難道沒人告訴過你這作為影子的熊孩子，如此沒教養(yǎng)的舉動，只會讓人懷疑杜嘉柔的品性嗎？”
“呵！”
小薰只是冷笑一聲，走到了柳雨珊的影子上。
“那難道沒人告訴過你，影子不僅只是忠于主人，更是會主動吸納主人一切負面的存在嗎？”
柳雨珊挑著眉將嘴角揚起一絲弧度。
“那得看是實質(zhì)意義上的影子，還是具有自我意識的影子了，也許，后者終有一天會因厭倦而反叛呢？”
小薰雙目一瞪，數(shù)個小薰立刻同時將雙手的匕首刃尖抵在了柳雨珊身體各處之上。
“既然你明知故犯地如此挑釁小薰，想必也做好了下一刻便血濺當場的心理準備了吧？”
小薰繞到不敢輕易動彈的柳雨珊身前，抬手拽住掛脖一側(cè)，強行將柳雨珊拉作彎腰平視著自身。
“不管是你，還是其他人，小薰真的很厭惡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還是說，你認為自己有著與公主和女皇大人等同的地位呢？”
柳雨珊鄙夷地笑了。
“若你這句話里只提到杜嘉柔的話，想必我會認同你的骨氣，并收回之前的話?！?p> 啪！啪！
小薰冷然抬手便是兩記耳光，將柳雨珊打得眼前金星直冒，臉頰立刻腫起。
打完之后，小薰立刻猛力將柳雨珊向前拽了一下，湊在她耳邊壓低音量說了起來。
“別以為小薰真的不敢違逆，要不是會牽連到公主，小薰早把你這敢對公主直呼其名的臭蟲給掐死了！”
“呵呵……名字本就是給別人稱呼而存在的，杜嘉柔都沒意見，你一個因恐懼而卑躬屈膝的影子，又有什么資格為主人出頭？呃啊！——”
小薰氣得額頭青筋冒起，將牙咬得“咯吱”作響，但最終卻只能放開手，朝著直起身后，痛笑得連連氣喘的柳雨珊露出了惡笑。
“柳雨珊，你真的也很厲害，非常成功的讓小薰銘心刻骨地記住你了。小薰很期待，在這剩下的一周過去后，你會對小薰為這份恩情所做的報答，做出怎樣聲嘶力歇地感激之詞呢？”
“呵……呵呵……呵……呵…………”
帶著數(shù)道不深不淺的傷痕有些搖搖欲墜的柳雨珊，看著小薰消失在影子之中后，才一下子坐倒在地。
“我也很期待……你到時究竟會因絕望而露出怎樣的表情……該說再過一會，就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哈、哈……哈……”
喘息一會后，柳雨珊身旁突然落下一個身影，朝她伸出了手。
“給?！?p> 柳雨珊有氣無力地接過那支藍色小瓶，嘴角一撇。
“真虧你能忍住呢，看來我在你心里其實也沒什么地位嘛……”
左丘雪沒好氣地踢了她一腳。
“你自找的好吧？！快點療傷！”
“這年代已經(jīng)沒什么人會用療傷這種詞匯了吧？……”
“呀呵，你居然還敢吐槽？簡直囂張得我很想再抽你兩耳光哦~”
柳雨珊這才哭笑不得地咬開瓶塞，將其中液體灌進口中，擰著眉頭咽了下去。
綠色的柔光立刻覆蓋在她身體之上，所有的傷勢肉眼可見地快速恢復(fù)起來。
“唔誒~”
柳雨珊一臉苦色地吐了吐舌尖，拾起瓶塞堵住瓶口，將空瓶向左丘雪拋了過去。
“這東西一如既往的惡心……”
左丘雪抬指一撥，空瓶打著旋沿著漂亮的弧線落進兩人身后不遠處的廢棄物回收箱里。
“你好意思嫌棄?。繛榱艘粋€可說毫無成功幾率的離間計，浪費重要的戰(zhàn)略物資這種事，真虧你干得出來?！?p> 左丘雪說著再度輕踢了柳雨珊一腳。
“呼~”
柳雨珊卻只是呼出一口氣，起身稍微活動起身體。
“作為一位有自知之明的過客，當然不會嫌棄沿途播散的種子太多啊，能生長一顆是一顆咯。嘿喲~嘿咻~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見柳雨珊煞有其事地喊起口號，左丘雪有些哭笑不得。
「過客？這是，什么意思？……」
突然響起的沙啞話語，不僅讓柳雨珊伸展身體的動作停在途中，也讓左丘雪臉上的笑容凝固。
緩緩放松身體站立在原地的柳雨珊眼中泛起淚光。
“你總算舍得，關(guān)心我了呀……”
「……你究竟在做些什么？要做什么？」
柳雨珊面色糾結(jié)了一會，才如同釋然地輕笑了一聲，輕輕抽了下鼻子，快速抹掉了快要涌出的淚水。
“待會你就知道了，我會趁藥效還沒消散之前采取行動的，時間似乎也差不多了呢。在這之前，阿樂你就安心看著就好?！?p> 「你先回答我！」
左丘雪張了張嘴，最終神色惆悵地別過臉去，不愿再看。
“你真啰嗦呢，呼！~~”
柳雨珊閉著眼呼出一口長氣，不再理會子車樂繼續(xù)詢問的話語，目光迥然地看向了妧曉花所在的狩獵場。
“丘雪，以防萬一，那些人真的準備好了嗎？”
“這份謹慎還真讓我提不起生氣的心思。放心吧，熱情高漲得如同要舉行祭典呢，看來人類不管什么時候，都會因擺在眼前的既得利益輕易就被煽動啊……”
“這份多愁善感也真讓人提不起感動的心思呢。祭典……還挺適合形容這場讓懵懂的公主看清局勢而下定決心的狂歡呢?！?p> “還沒降到能夠承受的程度嗎？”
左丘雪卻是擔憂地問了一句。
柳雨珊笑得勉強而失落。
“別這么為難機能不足，核心還在搗亂的子系統(tǒng)啦……”
左丘雪尷尬地摸了下太陽穴。
“也別指桑罵槐地埋怨我這個需要留下底牌的幫手啦……”
柳雨珊搖頭苦笑，左手將槍緩緩拔出，對準遠方。
“倒的確沒有，準備好帶我過去吧?！?p> “樂意效勞~”
「柳雨珊！！」
柳雨珊笑得很是傷感。
“好啦，別這么著急啊，待會你們就能再會了哦?！?p> 「你在說什么？！」
柳雨珊沒在理會，目光一凝，神色一整，開口下達了指令。
“System function call，以當前極限功率進行負荷運轉(zhuǎn)！”
「你又在發(fā)什么瘋??？」
“金弓銀箭真名解放——阿爾忒彌斯之淚！”
柳雨珊那堅定的眼神與毫無猶豫的行動，讓無從阻止的子車樂頹然坐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柳雨珊手中的手槍變作金光閃爍的長弓，一滴水晶狀的液體在拉開的弓弦之上變作水光流轉(zhuǎn)的箭矢。
整棟樓的窗玻璃在強大的能量作用下扭曲變形，最終“噼里啪啦”地四散紛飛。
幸好整棟樓包括周圍已經(jīng)實行了管制，不然免不了有很多人受傷，下方涌來的驚恐尖叫也會更為兇猛。
如月之女神帶著銀色光輝降臨世間的狀況，自然引起了正焦急等待聯(lián)絡(luò)的王瓏玨等人的注意，確認無法在如此距離前去阻止后，便一同趕忙進入了試煉場。
見到這個狀況的柳雨珊眼中準星也同時亮起了綠光。
箭矢隨著松開的弓弦向周邊散發(fā)出一陣強烈的波動后，直沖妧曉花等人在內(nèi)的試煉場而去。
“咯??！唔、咳咳！咳……”
左丘雪連忙扶住捂住口鼻的手縫中滲出鮮紅血液的柳雨珊。
身上的緋紅裝甲快速消散，變回淡藍色的連衣裙。
子車樂所在的空間內(nèi)也立刻陰暗下來。
他知道這是系統(tǒng)暫時癱瘓的表現(xiàn)，若不是柳雨珊在指令上做出了限制，他恐怕會像上次一樣徹底昏迷近三天時間。
他也并不知道，柳雨珊因那次失誤，不僅用掉了大半的治療劑，更因此差點留下無法治愈的后遺癥。
柳雨珊放下手，虛弱地說了句。
“走吧……”
左丘雪也沒有多說，再度取出藍色小瓶彈開瓶塞，直接將液體灌進柳雨珊嘴中，并將空瓶隨手向外拋去。
在柳雨珊將液體吞咽后，左丘雪才以公主抱將她抱起，腳下一蹬，朝已經(jīng)將結(jié)界擊出裂縫的箭矢而去。
在她數(shù)個起落后便停留在距離箭矢不遠的樓房天臺蹲伏蓄力時，市區(qū)內(nèi)也不斷出現(xiàn)玻璃破碎般的動靜，許多地方同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柳雨珊有些失神落魄地望著遠方，自嘲地笑了笑。
“我果然是冷酷無情，死不足惜的惡魔呢……”
“不，你的確是個好人呢。”
左丘雪說完便低頭在柳雨珊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啊~居然這種時候占人家便宜，簡直讓人痛心。”
柳雨珊面帶紅暈不情不愿地委屈著，左丘雪微笑以對。
“我知道你還有事瞞著我，以前那個也一樣，但這是我的真心話，比起以前那個柳雨珊，我更喜歡現(xiàn)在這個?！?p> 柳雨珊欲言又止，伸手環(huán)住左丘雪的脖子后，將腦袋塞了進去，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此刻該很是感動的表情。
左丘雪眨了眨眼。
“你這才是明目張膽地占便宜吧？！”
“……呵，還是快一點吧，別讓我們這邊的公主等太久了?！?p> “唔~也是，那就走吧?！?p> 隨著左丘雪如獵豹般沖出的身影，整棟大樓在猛烈的顫抖下自底部斷開，轟然砸靠在另一棟樓上。
看著柳雨珊感傷的神色，一腳踩在箭矢尾端的左丘雪，在看到因有所保留的力度無法讓箭矢徹底破壞結(jié)界后，只好屈膝一蹬，踩在另外一棟朝對箭矢尾端角度只有些許偏差的大樓外側(cè)墻上，再度蓄力起來。
“放心吧，我有控制好力道，頂多今晚睡不著覺?！?p> 柳雨珊不由失笑。
“難說哦，不排除有人心很大吧?！?p> 左丘雪再度將大樓蹬倒，才做出了回應(yīng)。
“那我只能對接下來的火上澆油深表歉意了！”
柳雨珊“咯咯”笑了兩聲后，左丘雪已在半空中將空氣踩出爆響，身形再度加速，以同樣的姿勢再次踩在箭矢尾端，一聲輕喝后，將箭矢徹底送入了狩獵場之中。
柳雨珊于同時閉眼呢喃。
“這些罪孽，還是讓我這個主謀來承擔吧……”
結(jié)界在密集的聲響中轟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