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白林公園受歡迎的原因,不止因為云龍湖,還有白林露天舞臺。
以及另外一側的露天球場。
少女氣喘吁吁地追到球場旁的綠化帶,便失去了對方的蹤影。
她站在原地四顧,呼吸平緩后,懊惱地嘆息。
“跟丟了呢……”
“并沒有?!?p> “哈?。?!”
身后突然傳來的回應,使得少女一聲輕呼,連忙回身看去。
然而對方選的位置極佳,利用樹木的遮擋,以及路燈燈光照射的角度,讓得少女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不過是轉換了立場?!?p> 陰影中的人似乎笑了。
“畢竟你有些跑不動了?!?p> 聲線柔美,語氣平緩,然而態(tài)度很是冷漠。
偏又不似存有惡意。
少女很清楚對方故意引誘的事實,畢竟追了半天,只能看到那一閃而逝的藍色裙擺,更別說自己手中還有著望遠鏡。
“這么說,我還要感謝你咯?”
少女緩慢地移動腳步,以期能看到對方的相貌。
“感謝就不必了。”
陰影中的人突然聲調一轉。
“也別動了?!?p> 少女的表情突然變得不自然起來。
她猛然發(fā)現,自己真的無法再動,渾身上下,除了還能眨眼以外。
仿佛身體被無數看不到的絲線緊緊纏住。
嘗試著掙扎,卻只能徒勞無功。
“我的疑問有些多,時間卻不多。首先,你為什么會監(jiān)視那間屋子?”
竟然是為這一點而引誘我過來?
少女心中的疑問更重了。
在她看來,對方是在擅自闖入時察覺被自己發(fā)現,所以才會匆匆離開,并將自己故意引到這偏僻的地點。
然而她卻在對方的語氣變化里,聽出了一絲關心。
“可以開始回答了。”
少女立刻試了下,的確如此,又立刻辯駁起來。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我不過是個觀星愛好者,恰好看向了那里而已?!?p> 對方沉默了一下。
“???!”
少女卻突然發(fā)出輕聲痛呼。
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無形的絲線突然收緊了很多,使得身體各處都傳來陣陣痛苦。
“我還真沒見過,用普通規(guī)格的望遠鏡,躲在最佳觀測點看房子的觀星愛好者?!?p> 對方的言語里滿帶調侃與不屑。
“這該叫做生活記錄員吧?”
少女立時羞紅了臉,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對方突然傳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似乎對此感到愉悅。
“調侃就不必了!”
“啊呀?這就生氣了?”
“?。?!”
身上的束縛更加緊了幾分,卻又突然松開。
“你最好說實話,我還有事,沒空陪你玩?!?p> 對方的語氣變得冰冷起來。
少女卻只是咬牙倔強地盯著對方,似乎在表達眼神有用的話,肯定會在你臉上狠揍幾拳的意味。
“呵?!?p> 對方突然輕笑一聲,繼續(xù)往下說道:
“挺倔的,還是倔得找不到男朋友的類型呢?!?p> “哈?!你!——”
打擊的話語來得太過突然,少女有些憤慨。
“說得好像你有一樣!”
“唔……還是有幾個的?!?p> “?。俊?p> 對方平淡語氣的輕浮話語,讓少女懵住。
“呵呵,這表情挺好笑的。”
“別太得意??!”
被戲耍的屈辱感,讓少女有些怒火中燒。
“哦?”
“啊?。∵??!——”
再度猛烈襲來的劇痛,使得少女忍不住高聲痛呼,卻在下一刻便被堵在了喉嚨里。
呼吸遲滯帶來的窒息感,讓她覺得意識開始模糊。
“呼哈!——咳咳、咳咳……”
“這是讓你明白,在你出聲求救之前,我完全有能力阻止,如果還要頑抗,我也不介意,讓你變作尸體?!?p> 這句話聽上去如同失去了耐心,也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哼!”
少女冷哼過后,閉上了眼,一副完全不信的態(tài)度。
其實心里卻緊張得不行。
對方既然敢顯露這匪夷所思的能力,就算真的不顧影響將自己殺死,也一定有處理的辦法。
但少女心中有著堅持。
在沒有弄清楚對方的意圖之前,她是絕對不會透露半點關于自身的舉動,以及那個房屋主人的任何信息。
也決定賭一把。
對方雖然一直咄咄逼人,卻沒有第一時間采取口中的行動,該不是真的敵視那個房子的主人,而是別有所圖。
表面上看,是她看到了對方闖入,而對方因察覺到這點,而將她引誘過來。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究竟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自愿走進了這如此明顯的圈套。
陰影下的人思琢了一會,語帶不屑地繼續(xù)說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
這么不擅談判,更是怕得渾身發(fā)抖,卻還是鼓著勇氣來打探我,看來那個屋子的主人,對你而言十分重要呢……我是不是,該回去呢?~”
面對赤裸裸的威脅,少女猛然睜眼,咬牙切齒地盯住了對方。
“看來還真是這樣,那么,你真的沒用了?!?p> “唔??!————”
劇痛再次襲來,少女瞪著眼,死命掙扎的動作被束縛得嚴嚴實實。
渾噩之中,她感到身體突然騰空而起,失去重力本該感受到的驚喜感,也完全轉變?yōu)榭謶?,一波又一波地沖刷著那即將瀕臨崩潰的神經。
短短的一分鐘后,少女再度腳踩實地,身子一歪便倒在地上。
“嗚嘔!——……咳……咳咳……”
不顧面前污濁的物體,少女勉力地看向了陰影處。
“你的運氣不錯,我必須走了。別太得意這句話,也原封不動的還給你。但愿,你下次能長點記性?!?p> 少女視線模糊地看著對方消失,很想繼續(xù)追問,或是奮力爬起來再次追趕對方。
但那深深的恐懼,的確已經刻在了她的心中。
好一會,少女才掙扎著起身,去到陰影處仔細看了一遍,卻沒能找到任何殘留的線索。
帶著痛苦神色猶豫了一會后,只能悻悻離去。
十數分鐘后,那人再度出現在陰影之下。
“大意了呢……沒想到居然會有人監(jiān)視她,恐怕要多抽點時間了……但還是先辦正事吧?!?p> 02
王瓏玨這段時間的心情自然不會好。
兩位學妹先后遇險自然占了大部分,剩下的卻是新結交的另一位學妹。
——妧曉花。
她有時真不知該如何評價對方。
凌思穎曾和自己解釋過,因為這位“不完美女神”學妹的行事風格奇妙而神秘,才讓她產生了好奇。
但她很明白,那所謂的奇妙與神秘來源于何處。
這位學妹,是同類。
從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她就已經看出了這個事實。
她只是沒想過,會和對方結交到現在的程度。
而這期間妧曉花身上產生的變化,也讓她同樣產生了好奇。
她也說不準,對方的能力究竟是哪一種。
華麗的白裙,變換形態(tài)的武器,本以為是物質形態(tài)轉換,卻透著嚴重的違和感。
能夠熟練運用能力,意味著經過訓練,甚至經歷過戰(zhàn)斗。
然而那笨拙的戰(zhàn)斗方式,古怪的應對,加上連初學者都不如的心態(tài),讓她不得不推翻這個想法。
對方身上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本沒有打算深入探尋。
妧曉花對自己付出了真誠與信任。
但她考慮到的事很多,也只打算找些線索。
卻沒想被發(fā)現了。
那名少女要不是表現出了對妧曉花抱持著善意,她剛才肯定要了對方的命。
人命在她眼里,原本并沒有那么重要。
她不僅很清楚自己是個異類的事實,也很清楚,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去衡量生命的價值。
因為她那雙看似白皙的手,早已無法洗凈。
包括現在。
她此刻腳尖點在樹尖上,與平時不同的清新打扮,讓她看上去如同落下凡間的仙女。
藍色裙擺隨著微風擺蕩。
人也似乎跟隨樹尖輕微晃蕩。
但她的目光只是漠然地看著不遠處的空地。
她在等人。
等當時她曾說過‘太便宜他了’所代表的那個人。
顧子龍。
當對方身后帶著四個人出現在空地邊緣時,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空中。
顧子龍這段時間的心情非常好。
前所未有的好。
他只是摸清了讓自己恨得咬牙切齒的那個女人的交際圈,然后在其中發(fā)現了一條完美的替罪羊,接著略施小計,便讓那個圈子的氛圍變作了愁云慘淡。
簡直不要太簡單。
他正在暗喜的時候,更是在途徑的兩名學妹口中,得知了另一個讓他恨得牙癢,而心中卻是念念不忘的女人的行蹤。
妧曉花會在今晚九點的時候,在白林公園球場附近的空地,與情人幽會。
外表清純的婊子。
這是他知道地點后的唯一判斷。
那里就算白天都相當隱蔽,晚上九點?
呵。仰天長嘯都沒人理你。
作為一個情欲和掌控欲都十分強烈的男人,類似的地方,他去得可不少。
特別是那些向自己主動表白,或是期待自己去表明的那些女人。
至于那些裝純的,吊自己胃口的,他自然會不屑而鄙夷的給對方吃些教訓。
這才是當時柳雨珊所說事實的真相。
而得知這種機會,自己會選擇怎么做?
答案是肯定的。
帶人給對方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順利的話,以后的生活更是值得期待。
然而當他看到空地仍是個空地時,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
“不用找了,曉花不會來的?!?p> 顧子龍一行人轉身看去,便看到王瓏玨悠然從樹林里走出。
“嚯?!阿龍果然沒吹牛皮,這女人,真夠正的?!?p> “有點能耐啊?!?p> 說著還在顧子龍肩上拍了兩下。
其他兩人同樣賤笑著說著類似的話,接著一同摩拳擦掌般等不及地向王瓏玨走去。
王瓏玨神色淡然地看著這一幕。
顧子龍先是惶恐。
王瓏玨給他帶去的陰影很大。
但看到對方毫無動靜,任憑自己帶來的幫手靠近,甚至在有人準備動手的時候,看似平靜,卻后退了一步的時候。
他的膽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終究只是個女人。
加上他想起前不久,突然擁有了讓人底氣十足的王牌,使得這剛生出的膽氣,逐漸變作了狂傲。
“哈哈哈!王瓏玨,你不是很厲害的嗎?有本事,就別躲開啊?!?p> 邪笑著走了過去。
“聒噪?!?p> 隨著話語,整個空地上,似乎連樹都靜止了,僅有清風仍吹拂著藍色裙擺,發(fā)出絲絲清晰可聞的音調。
“我有時候很奇怪?!?p> 那四人同時倒在地上。
顧子龍本想說些話,然而身體無法動彈,就連眼睛都因驚恐而死死盯住了王瓏玨。
“為什么你們這些人,會在被欲望沖昏頭腦時,蠢得無可救藥。曉花的聲譽一向很好,甚至在沒有升入高中前,好得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她故作高冷。然而你卻相信,甚至如同斷定般認為她一定會在這種時間,和情人在這種地方幽會。”
用著平靜的語調,在顧子龍身旁繞了一圈,最后站在他面前歪過了腦袋,輕輕搖頭。
“我實在是不能理解。哦,你可以開口說話了。”
“呸!”
王瓏玨偏頭躲開濃痰,接著又側過身,不想去看對方自食惡果的樣子。
“唔?!嗚嘔!——”
“我先前退后,是心里還有些猶豫,這四個人畢竟只是你帶來的,至于究竟有什么罪責,也輪不到我去審判。但沒想到,竟然讓你誤會了,真是不好意思?!?p> 如同帶著誠摯歉意的話語落下后,王瓏玨抬起了手。
“他們對我來說,什么都不是?!?p> 輕輕握拳的動作,卻崩碎了四個西瓜。
“你懂了嗎?”
她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
這還不足以讓她的情緒產生波動。
她現在只會為友人悲喜,他人仍是他人。
她第一次剝奪生命,不過僅僅六歲。
顧子龍再度吐得一塌糊涂。
他實在不敢相信,面前這個甜美得發(fā)膩的少女,竟然能面色不改地做出連自己都必然會感到恐慌的事。
最為重要的,是那到現在都沒明白的能力。
那究竟是什么?
能夠將人定住,能夠將環(huán)境定住,甚至連剛才那個示威的輕松舉動,也必然只是多余的。
他無法理解,但他清楚地認識到一點。
這就是在示威。
——你無力抵抗。
顧子龍甚至如同清晰地聽到了這句話。
“饒……饒命……”
這已經不再是陰影,而是恐懼。
深入骨髓的恐懼。
“這不可能。”
柔美語調的話語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雖然這也有些不對,但要是你堂堂正正地找茬,我或許還能當做視而不見,要么只給你吃些教訓?!?p> 仰頭迎著月光,輕輕捋了下耳邊的發(fā)絲。
輕聲嘆息。
“你實在不應該,對小柔做出那種事的。”
“呃啊啊?。?!去死?。?!”
顧子龍卻突然怒吼著掙脫了那股詭異的力量,渾身上下爆射出鋒利的尖刺,隨著嘶吼毫不留情地朝王瓏玨而去。
王瓏玨似乎有些呆滯,卻偏又在顧子龍的視線里,清楚地眨了兩下眼。
那帶著反敗為勝含義的獰笑,再次凝固在臉上。
如同默劇一般,顧子龍的拳頭帶著幾根閃亮的尖刺,停留在距王瓏玨雙眸毫厘之差的位置上。
“身體變化,不錯的能力??上?,太弱了。”
捏了下那閃亮而鋒銳的尖刺,王瓏玨突然嘆了口氣。
“也讓我有些生氣。”
白皙的手指彎曲,伸直。
鏜
“呃?。?!——”
顧子龍的能力,是將自身的骨頭作為基礎,加上自身的想象,便能變化為各式各樣的武器。
當他在三天前大醉一場過后,發(fā)現自身突然具備了這令人無法置信的能力時,雖然感到很是恐懼,更多的也是狂喜。
這意味著他不再是個普通人,他甚至幻想到當自身能夠輕易掌控這個能力時,將會是怎樣的光景。
然而現實卻狠狠給了他一耳光。
眼前嬌柔的少女只是輕輕屈指一彈,就將他幻想著構筑今后美好生活的倚仗,完全擊碎。
痛徹心扉的感覺,讓他的面部扭曲。
然而甜美的修羅并沒有停下。
鏜。鏜。鏜。鏜。鏜。鏜。鏜。
閑庭散步一樣,繞著對方行走,興趣所致時,便屈指輕彈。
甚至不愿意聽到對方發(fā)出的聲音。
如同做著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理所當然。
顧子龍原本認為飛快流逝的時間,此刻卻是如此緩慢。
如同每一秒都緩慢得讓人沒有實感。
他的眼里,從混雜著各式情緒,到逐漸失去色彩,最終完全黯淡。
王瓏玨這才停了下來。
嗵
看著眼前的血人,她的眼中甚至沒有一絲憐憫或是愧疚。
清冷得仍是如同本能般的理所當然。
03
我這是?……死了嗎?……
意識朦朧不清,視線無法聚焦。
耳邊似乎傳來了交談聲。
——“薰大人,需要檢測嗎?”
一身黑色套裙的女性,畢恭畢敬地單膝跪地。
在她低下的頭顱前方,是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穿著可愛的紫色洋裙,俯視著面前的血人。
“既然沒死,就測一下吧?!?p> “是?!?p> 女性立刻將身旁的提箱打開,取出一支約有二十厘米的銀色圓筒。
按下中間的按鈕,圓筒上端彈出三厘米的針頭。
女性先是對著小女孩點頭示意,在對方不置可否地同意后,才站起身來,揮手便將那些擋住脖頸的尖刺全都掃斷。
在血人還沒能發(fā)出痛呼時,將針頭完全刺進了對方的脖子里。
“咕!——咕嗚——”
吐出一口瘀血,顧子龍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這兩個奇怪的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這么搞,還沒死也會弄死的。
他無法發(fā)出聲音,卻能更清楚地聽到女性開始報告。
“薰大人,全都是S。”
“哼唔~”
小女孩輕聲應了一句,對著顧子龍搖了搖頭。
態(tài)度很是奇怪。
畢竟S在大多數所謂的檢測里,該是很難得的數值。
顧子龍沒有見到這個場面,只是心中生出了希望。
全都是S。
這代表著什么?
代表著自己是萬中無一的人才,是對方必定會招攬的對象,就算傷成現在這樣,也一定會傾力救治。
他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么人,甚至連對方長什么樣子都沒看到,但只要對方看中自己,就必然有活下去的機會。
他甚至很想開口,懇求對方救自己一命,無論付出什么代價,至于以后如何,沒命什么都是一場空。
“我今天心情不錯?!?p> 這句話讓顧子龍心中的希望之光更為明亮了幾分。
“所以不太想見血。”
嬌滴滴地說著,卻盯著眼前的血人再看了一會,掩嘴輕輕打了個呵欠。
能夠感嘆劫后余生的救贖卻遲遲沒有降臨的事態(tài),讓顧子龍的內心倍受煎熬。
“薰大人?”
再度單膝跪地的女性對此見怪不怪,反而是小女孩居然有些遲疑的態(tài)度,讓她心中疑惑。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p> “您請說?!?p> 女性立刻低下頭。適時地將話題接了下去。
“前不久,博士的實驗室里,好像丟了個念動力的小家伙?”
“您沒記錯,準確的時間是十四天前?!?p> 對于上司使用的疑問句,作為部下不僅要輔以肯定,更是要讓話題更為順暢地進行下去。
這是女性對于眼前上司古怪性格的應對方式。包括隨時單膝跪地,好讓上司能俯視自己,而不是讓上司仰頭而視,若不是這樣,她恐怕也早就步前任的后塵了。
“我還記得,博士好像對此很生氣?”
“是的。一共損壞了”
“好了,我對那些沒興趣?!?p> “屬下失言?!?p> 女性身體一顫后立刻緊繃起來。
似乎眼前的小女孩,會因這些許不滿,而毫不遲疑地取走她的性命一般。
然而事實的確如此。
她已經不止一次見過。
“我今天心情真的很不錯。所以你可要記好哦,這些有關于錢的事,讓那些大人們去操心就好。我一個小女孩,更喜歡有關于甜食和娃娃的話題。”
小女孩軟聲軟氣得如同撒嬌一樣。
但看來心情是真的很不錯。
“屬下謹記于心?!?p> 女性對此卻是非??隙?。也慶幸自己的幸運。
“呃……呃……救……救……”
“嗯~嗯~就等你出聲呢,這樣才能當做禮物嘛。”
小女孩天真爛漫地笑了,微微歪頭,點著下巴,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
她對眼前的男子其實毫無興趣,也早就做好了如何處置的兩種打算。
之所以說這么多話,就是想知道,顧子龍究竟能被當做順水人情的禮物,還是連資格都沒有,避免讓自己到時候會有些難堪。
接著掃了眼插在顧子龍脖子上的檢測器,笑瞇瞇地繼續(xù)說了下去。
“嘻嘻~所以說嘛。這樣才不會干擾到好心情啊,交給你咯。”
“薰大人請慢走?!?p> 帶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情目送上司離開后,女性才心有余悸地拍著胸脯大口喘息。
雖然外表是個小女孩,年齡也的確是個小女孩,但對方帶給她的壓力,不亞于常人孤身直面幾頭,甚至是十幾頭猛獸的一般。
直可謂恐懼。
女性這才將檢測器拔出,看了眼側邊彈出的顯示屏。
各項數值后面,并不是她所說的S,而是E。
女性不由得有些憐憫起地上這個男人。
要是他知道從自己的上司看到測試結果時,就已經宣判了他的死刑,還會不會認為這是如同驚喜般的救贖呢?
因為上司就曾為這件事,向自己說過這么一句話
——“嘻嘻~因為全都是這個數值的話,不就是大大的Surprise了嗎?”
04
柳雨珊本以為會一切順利的。
由于以前也常在摯友家留宿,父母在連帶周日的事上,并沒有太過責備。
但今晚不知是因為父親喝了點酒,還是母親不甘心地再去做了診查,而事實永遠是事實的緣故。
砰。嘣。嗵嗵嗵嗵。
“你瘋了是不是?!”
“瘋了的是你!”
啪
隨著一道清脆的耳光聲,一場無法挽回的家庭戰(zhàn)爭,拉開了帷幕。
柳雨珊很想冷眼旁觀。
她的心已經徹底對這個家失望。
甚至已經可以說是絕望。
然而,現實有時候,總是那么蠻不講理。
“就是因為你生下這么個怪物!才不會再懷孕!”
正在收拾行李的柳雨珊,只是愣了一下,便咬著銀牙沖出了房間。
啪!
“瘋子!瘋狗!你們都是?。 ?p> 她在昨天就隱晦地告知了父母,自己具有異能的事。
然而,竟只換來了這么個結果。
柳雨珊的父親只在無法置信數秒后,便準備提起身邊的凳子。
卻看到柳雨珊已經毫無遲疑地去到廚房,提著一把閃亮的尖刀,和張開了嘴的剪刀,怒氣沖沖地走了回來。
“你要做什么?。俊?p> 希冀用怒吼勸阻的父親,卻忍不住向后退了兩步,絆倒在地。
“雨珊!你瘋了嗎?!”
“我說過了!”
刀尖毫不留情地抬起,指向了母親。
“啊哈?。俊?p> 母親同樣只能大驚失色地向后退去。
“我說過了。你們才是瘋子,瘋狗,瘋得連腦子都該用一把火徹底燒掉!”
帶著歇斯底里般的情緒吼過之后,柳雨珊紅著眼眶,盡力忍著即將留下的淚水,用視線模糊的目光,看著眼前本就該是最為親近,卻又陌生得比路人都不如的親人。
尖刀指著母親,剪刀指著父親。
自己現在該是最為讓人唾棄的女兒了。
她甚至沒去看那張臉,而是盯著持住剪刀的手。
“作為丈夫,你肆意辱蔑妻子,作為父親,你惡意貶低女兒。你好好問問自己,你真的沒瘋?”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當著自己的面,在吵架期間因為語塞,而對妻子拳打腳踢。
也不是第一次當著自己的面,將自己說的一無是處。
她能記下所有見過的,卻記不了沒看過的。
柳雨珊看向了持著尖刀的手。
“作為妻子,你輕易拋棄尊嚴,作為母親,你隨性推脫罪責。你也好好問下自己,真的沒瘋?”
外面裝得光鮮亮麗,回家后在某些時候,卻卑躬屈膝地連別人家的寵物都不如,甚至因為臉面,連就此離開的勇氣都沒有,卻硬要把一切罪責,都推在自己身上。
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
家務,學業(yè),禮儀,交際。一切的一切都做到了他們期望中的程度。
這難道也是錯的?
“我……我是你父親!你怎么敢這樣?!”
“我還能有什么不敢的?!”
近乎一字一頓的怒吼,引來了激烈的拍門聲。
“吵吵什么?。??這都幾點啦?!”
柳雨珊甚至已經沒有了收拾行李的打算。
但她必須拿走摯友送給自己的物件。
過了今晚,她都不敢確定,這兩個已經形同陌路的親人,是否會放過它們。
帶著作以威脅的物件,柳雨珊盯著房門,將它們一一放入行李箱。
最終,還是流著淚,將那張每天都會擦拭的全家照,放在了最上面。
關上行李箱,走出房間。
兩人仍縮在原來的位置。
她感到自己眼角流下的,已不再是淚水。
而是血。
心里最深處的血。
“不管你們是如何想的。我愛你們?!?p> 留下這句也許永遠都得不到回答的話語,柳雨珊隨著電梯一起向下沉去。
05
“餓了。”
甕聲甕氣的兩個字傳進浴室時,少女正好在紅發(fā)上揉著泡沫。
不是吧?
她心里不由暗嘆了一聲,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先沖掉了泡沫。
打開門,伸手。
“把子機給我?!?p> 對方卻如事先等待了很久,在她開門時,就將電話塞在了她手中。
朗格爾覺得自己說話都是多余的。
——“您好,尊敬的”
“客套話就免了,十份最豪華的套餐,別質疑,十份?!?p> 說完便掛斷電話,遞了回去。
“五份存起來,留適量的給我就好?!?p> 回到花灑之下,朗格爾覺得有些郁悶。
搞得自己都覺得有些餓了。
再度擠過洗發(fā)露,一邊揉著泡泡,一邊尋思著該怎么登門拜訪,才不會直接被對方給掃地出門。
畢竟自己有錯在先,對方如此生氣也是應該的,但既然選擇救下自己,該也算是氣消了一半了吧?
既然換了三個試煉場都沒有碰上,也只能直接去拜訪了。
如果……能求得對方的原諒,能……能成為朋友,該多好。
眼前突然出現白色的泡沫。
連忙抹掉,將先前沒洗到的地方搓揉一邊,迅速沖洗,跨進了浴缸。
“朋友……嗎?”
雙手捧水,里面那紅發(fā)紅瞳的少女,呆滯的表情扭曲得有些古怪。
……
“要不……試試吧?……先請求原諒,年紀又差不多……嗯!就這樣!”
做出決定后,便繼續(xù)緩解起疲勞。
感覺渾身舒坦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砹诵┰S動靜,該是食物已經送來了。
真不愧是菲雅,動作夠快的。
朗格爾如此想著,卻突然聽到門把被扭動的聲音。
“維里賽!”
高聲的呼喚讓得門外那人停滯了瞬間。
下一秒,便隨著門再度關上的聲音,飛離了門邊。
聽著外面那一通熱鬧,朗格爾卻是悠哉地處理完后續(xù),才走了出去。
布置奢華的房間,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十幾名身穿侍者服的男性昏迷在地,餐車也翻倒了幾輛,食物灑了一片。
看來全都加了額外的調味料,畢竟維里賽可不挑食,哪怕是落到臟兮兮的地上。
朗格爾雖然花錢大手大腳,卻也不是隨意浪費的人,不由有些生氣。
“全都是嗎?”
維里賽默默點頭。
但朗格爾也沒興趣追究對方的身份。
她又不是第一次被盯上了。
“唉,好不容易清凈兩天?!?p> 朗格爾輕聲嘟囔,看了眼掛鐘。
21:54
這個時間去打擾,恐怕真會被直接掃地出門吧?
但現在也不想找地方,先探探口風?
“把那套禮服給我。”
既然決定去拜訪,自然要穿得體面些。
雖然不知道維里賽的能力是否和自己屬于同類,總之便利就一切都好。
維里賽遞過那條紅黑相間的禮裙后,目光中帶著些失落,伸腳提了下旁邊那人。
似乎在表達:你們這些混蛋攪黃了我的晚餐。
“放心啦,待會先去吃東西。既然是拜訪,當然要帶上禮物?!?p> 朗格爾能感受到,維里賽的心情立刻變好了。
雖然這樣很想個小孩子,但朗格爾一點都笑不出來。
維里賽的經歷,是她在遇上對方之前,一生都沒有想象過的。
但現在也不是回憶的好時候。
她對著鏡子左看右看,似乎在猶豫什么。
維里賽突然遞來一個打開的首飾盒。
里面是一整套華麗的紅寶石首飾。
朗格爾看了一會,突然搖頭。
想到妧曉花那絕美的容貌,她就覺得戴著首飾過去,反而有些受傷的感覺。
“走吧?!?p> 維里賽點頭跟上,在那似乎快要醒轉的人頭上補了一腳。
06
作為雙月市最為著名的奢侈之地,菲麗大街無論哪一家酒店,內部的裝飾都極為奢華。
就連電梯里,都鑲著真正的鉆石。
但少年不知是討厭電梯,還是喜歡走路,正踩著沒有被地毯鋪設到的樓梯部分向上走去。
看來是不喜歡這份奢侈。
但既然如此,他為什么又要來這里?
他就是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明明討厭這些只是外表亮麗的東西,卻偏偏在這里待了快三天了。
他的耐性已經快要抵達極限了。
沿著走廊向房間而去,兩旁不時傳進耳中的聲音,更是讓他緊緊皺起了眉頭。
他的聽力很好,該說好得過分,他甚至能聽出,其中一個房間里正在亂叫的那個女人,今天還坐在隔壁的桌子上,矜持優(yōu)雅得讓很多人認為她是位高貴的大小姐一般。
但當少年聽到那一串數字時,就已經在心中冷笑了。
只是沒想到居然在同一個樓層。
他差點沒吹響手中的物件。
可他知道不能。
這是違反規(guī)矩的。
不僅違反了組織的規(guī)矩,也違反了自己的規(guī)矩。
他只能忍耐下來,打開自己應該去到的房門,走了進去。
將手中報告朝茶幾一扔,續(xù)而坐在了沙發(fā)上。
“……我真希望得到個解釋?!?p> 對面的青年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將目光轉回手中的雜志上。
“這么好奇?”
他知道少年是想說些話,雖然興趣不同,但兩人的性格很合得來,他更不會吝嗇少看兩眼的時間。
少年卻是想了一會,輕輕搖頭。
“我的求知欲沒那么重?!?p> “哈,那還要什么解釋?”
青年將雜志合攏,有些好笑地盯著他。
少年對著窗戶一努嘴。
“我說的是那個?!?p> “啊,那個啊。嗯……說成是我的獵物,該比較適合嗎?”
青年繼續(xù)看起雜志,眼中雖然映照著上面的內容,卻并沒有什么波動。
仿佛那上面的內容對他來說,只是非常平常的東西。
“嘿?~”
得到答案的少年看了眼那本雜志封面的18這個數字,起身去到窗邊。
對面是這條街最負盛名的菲雅大酒店。
他看了會其中一道窗戶,又側過頭,似乎在傾聽擁有那道窗戶房間里的動靜。
“聽到什么了嗎?”
“嗯,打斗聲?!O铝??!悄莻€女人的聲音?!?p> “哦?說了些什么?”
青年似乎這才來了興致,目光移動到與少年同樣的方向。
“似乎,要出門。”
“嗯~那我們也只好出門了。”
少年回過頭,看到青年眼里閃爍著光。
“其實我一直不懂,你所謂的美,究竟是什么,就這么吸引你嗎?”
從他進到房間直到現在,青年的眼中才產生了情緒波動。
他實在是好奇又疑惑。
“我所謂的美嗎?……”
青年目光不移,只是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才看向少年的手。
“用你能理解的話,就是像你對手上物件一樣的感情吧。”
少年一愣,抬起了始終沒有放下過的物件。
“感情?我雖然理解了你的話,但你居然說……感情?”
“難道不是?”
“是……還是不是呢?”
少年自我反問地擺弄了一下手中的物件,突然笑了起來。
冷漠又無法置信地嘲笑,自我嘲笑。
“我奇怪的是,你居然會說感情?!?p> “哈?”
青年將雜志再次合攏,笑得有些微妙。
“你是不是,誤解了什么?”
“難道不是?”
青年不免一滯,接著啞然失笑,顯然是沒想到,少年居然是原封不動的反問自己。
笑了一陣后,青年起身來到少年身邊。
“我可不會像你一樣含糊其辭?!斎皇?。只不過,那可不是愛?!?p> ——“而是憎恨?!?p> 青年平淡地補充了一句,偏頭凝視著少年的眼,再度補充了一句。
“憎恨到一定會全身心地去寵愛對方的憎恨。”
“哈哈哈??!”
少年突兀地大笑起來。
青年并不意外,反而是轉身朝房門走去。
“果然,我們臭味相投呢?!?p> 少年跟在后面說了一句。
“我倒是希望,你能找個比較好聽的詞匯?!?p> “比如說?”
“嗯……一丘之貉什么的?!?p> “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