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只見一棟古樸二層小樓立在面前,上邊掛著一塊烏木匾額:閑云居。
難怪老覺得這名字耳熟呢,鬧了半天就在她家酒坊邊兒上??!
儀荻正哭笑不得,忽然聽見旁邊哐當(dāng)一聲門板拆下的聲音,連忙捂臉躲進(jìn)人群里。
“誒,來參加茶娘選拔的從側(cè)門進(jìn)啦,別耽誤了閑云居的正常生意!”不遠(yuǎn)處站著一位看不出身份的大娘,招呼聲很快引起了儀通的注意。
大早上的吵吵個啥玩意兒?他放下手上的門板正要看個究竟,一張熟臉卻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晃而過。
“你!站著別動!”
儀荻聽到這聲充滿怒意的喝止,心里不由咯噔一聲。她不敢違背他的命令,但也也不敢貿(mào)然回頭去看他的臉色,一時間僵在那里。
“嗨,是儀兄啊!你……你是喊我?”
“定金已經(jīng)給你了,新釀的高粱酒,什么時候能夠給我們送來啊?”
儀通的聲音又響起來,儀荻這才恍然明白:原來阿爺不是在和她說話。不過,她絲毫不敢掉以輕心,趁著這番打岔,一刻不停的溜進(jìn)閑云居的后院。
排好了隊(duì),那位大娘飄然而去。儀荻猜測選拔活動一時半會兒還開始不了,不由心大的打量起院里的設(shè)置來。
五步一景,十步一閣。雖然地方和她家不差上下,但處處顯出雅致來。連廊、流水、梅園、竹徑,難得的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更難得的錯落有致、不飾堆疊。
“聽說這茶莊幕后的主人是宮里的人……”
“管那么多呢!只要能留下咱們,把錢掙到手里就成!”
一旁有人竊竊私語,才道出儀荻此刻的心聲,就遭到了更多人的譏諷?!班?,土包子!當(dāng)所有人都跟你們一樣窮困潦倒呢?!”
“就是!想那陸散騎仙人之姿,尋常人等豈是想見就能見到的……”
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換一個時空也不例外。
儀荻暗自搖一搖頭,抬頭間卻見一相貌姣好的姑娘,身后跟著七八位侍從,一路分花拂柳而來。
“你、你、還有后邊穿綠衫的、頭上簪梔子花的小娘,你們可以先回去了?!?p> 那姑娘才圍著儀荻她們轉(zhuǎn)一圈,便把其中一部分人遣散了。
“茶之品關(guān)乎色、香、味、形。想要煮出一盞好茶,必須以茶配境、配具、配水、配藝。不要以為茶娘好當(dāng),我們閑云居的茶娘雖不要求容貌傾國傾城,但至少儀態(tài)優(yōu)雅、神韻飄逸?!?p> 儀荻對那姑娘的話很是贊同,再留神一看,果見剛剛急著掙錢的、心里懷著綺.念的、張揚(yáng)目中無人的幾位,已全部被摘了出來。
原來,這個世界也不乏真正懂茶、目光如炬者。她收了輕慢之心,開始重視起這次的選拔來。
經(jīng)過煮水、鑒器兩輪基本功考查,淘汰了大半的競聘者,剩余的姑娘不過十余名。
儀荻雖然僥幸留到第三關(guān),但早不復(fù)之前的躊躇滿志。她發(fā)現(xiàn),大央國的茶藝雖然和她掌握的知識有相通處,但其間還是存在著不小的差異。
譬如,煮水之前的洗水,她選擇以水洗水,借助水質(zhì)優(yōu)劣輕重不同,把上等的泉水盛入金鼎里;但在這里,她見更多人的選擇是借用有形的器具,諸如白石、竹心、木炭甚至花餅來洗水。最要命的是:那位考官姑娘似乎也對這種有形洗水更為推崇和認(rèn)同……
到了最后一關(guān)煮茶時,儀荻已經(jīng)不敢再輕舉妄動。她看旁的姑娘挑選好了茶餅,準(zhǔn)備好了各式各樣的器具,頭痛的腦袋都快炸了。至于炙茶的火候,碾茶、羅茶的動作,她更是目接不暇。
沒辦法,誰叫她學(xué)的是都是龍井、紅茶、功夫茶之類的茶藝呢!她硬著頭皮,依葫蘆畫瓢比劃一遭,至于到底幾沸加鹽、舀水、點(diǎn)水神馬的,早就忘到了早哇國,更不要說什么表情管理了。
幾乎不用費(fèi)力去想,便可知道結(jié)果的慘淡。等到真該儀荻離開時,她已羞愧到無以復(fù)加。沒想到——她竟會在自己的手藝上輸?shù)倪@么狼狽!
她低著頭往外走,但到底不大甘心。腦子里系統(tǒng)提供的任務(wù)還在亮個不停:【舊瓶新酒示例任務(wù)開啟:完成酒器收集,得1積分?!?p> 得1分!得你妹啊!
儀荻暗罵一句,突然想明白了:與其在這個世界依靠系統(tǒng)當(dāng)個“拾破爛兒的”,她還不如憑著本事從頭開始!至少根基還在、熱愛還在!
“好了,歡迎你們四個加入閑云居!在這里,因?yàn)榻佑|的都是達(dá)官顯貴,所以你們原來的名字是不能再用了……”
那姑娘拍一拍手,開始對新茶娘進(jìn)行培訓(xùn)。不想最后一個離開的儀荻去而又返,又殺了個回馬槍。
“我不想離開!”
“嗤——”姑娘輕輕一笑,“這事兒哪是你想不想的?”
“我……我懂得很多!至少不像你們表面看到的那樣!你們這種煎茶方式早過時了,我可以給你們改良!”
“嘖,好大的口氣?!惫媚锬樕系男θ莸艘环郑澳闶钦f我有眼無珠,挑不出千里馬嗎?來人!把她挿出去!”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要覺得我不適合做茶娘,我還可以去做營銷啊!再或者……或者種茶也行啊!這些……我都懂啊!”
眼看著兩個壯婦一步步逼近,儀荻甚至自己都不沒搞明白是怎么想的,話已不過腦子吐嚕出來。
好在姑娘不為所動,只等著接下來的好戲上演。哪料就在儀荻即將被丟出門時,一個人從二樓的窗戶探出頭來,以不容質(zhì)疑的口吻道:“先等一等,青青!你把她帶到樓上,容我再問她兩句?!?p> 儀荻聞聲向上仰頭,不過那名神秘男子已經(jīng)隨手關(guān)上了窗戶,只余下空氣里淡淡的、若有若無的茶香,還有一眾女子始料未及的花癡模樣。
那位叫青青的姑娘亦未料到會有如此變故,不禁磨一磨牙,袖中藏著的手攥成拳頭又松開。
“走吧,既然公子要見你,就隨我這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