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后漆黑的空間中,亮起一雙赤紅色的眸子,帶著單純毫不做作的殘忍和好奇,
“我弄丟了我的小羊?!?p> 一只帶著小紅帽,披著紅披風(fēng)的狼人隨著聲音,慢慢地從虛無中,像是擠面團一樣擠了出來。
先是頭,再是肩膀和雙臂,最后是雙腳。
砰!
紅披風(fēng)狼人將肩膀上的麻袋丟在地上,抬起頭,大口大口的嗅著四周的空氣,
嘶——嘶——
我害怕個鳥,我現(xiàn)在是一個隱形人。
任吒拍拍自己的胸口,從一簇灌木后面站出來。
紅披風(fēng)狼人腦袋一轉(zhuǎn),赤紅色的雙眸死死盯住了任吒,張開血口,大吼道:
“偷羊賊,不許動!”
呼。
紅色的光影閃過,任吒站里的地方平地升起一股旋風(fēng),那是鋒利的爪子以極快的速度在切割。
灌木,落葉,枯枝······
全部碎成了最細微的粉塵。
旋風(fēng)停息,粉塵紛紛自半空落下,如同下了一場輕薄的雪。
紅披風(fēng)狼人身體一抖,抖落了身上沾染的“雪花”。
“好香啊。”
它將一根手指伸進嘴里,臉上立刻露出陶醉的深色。
“咳咳咳,它竟然看得見我,賊老天,你為什么不給我點提示?!?p> 方才任吒一個蛤蟆跳,躲過了紅披風(fēng)狼人的撲殺,但是身體的左側(cè)及后背,卻還是被紅披風(fēng)狼人的爪風(fēng)刮過,受了不輕的傷。
他從地上爬起來,不受控制的嘔出一口血來。
“我的?!?p> 那口血剛一噴到地上,紅披風(fēng)狼人立刻飛跳而至,巨口撐到最大,上顎下顎近乎成一百二十度。
咯吱。
地面出現(xiàn)了一個深深大坑,沾染了血跡的泥土統(tǒng)統(tǒng)被紅披風(fēng)狼人填進嘴巴里,以至讓其腮幫子鼓得像是嘴里含了兩個足球,
“呃呃······”
紅披風(fēng)狼人雙爪按住自己的脖子,被噎得直翻白眼。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任吒抓住機會,朝著山林深處跑去。
每一步邁下,都會引得身上的傷口一震,產(chǎn)生的疼痛直欲讓他后悔來到這個美麗的世界,
女人生孩子的痛苦大抵也就這樣吧,我也算是有了一個人生新體驗了。
可是沒跑幾步,他心中忽然想到,
唉,不對,按照傳統(tǒng),森林里是野獸的主場,按照我此時的撤退方向,我豈不成了自投羅網(wǎng)。
不行,換一個方向。
人是社會性動物,有人的地方才是我的主場。
打定主意,他調(diào)轉(zhuǎn)方向,向著火把燃燒的光亮跑去。
咕咚。
紅披風(fēng)狼人終于咽下了腮幫子里的血泥,然后抬眼看著任吒,眸子里滿是喜歡,
“喂,你不要跑啊,讓我咬一口?!?p> 任吒聽了,腦仁都要碎了,
大哥,你看我像是沒長腦子的傻子嗎?
紅披風(fēng)狼人面露委屈,而后氣呼呼的喊道:
“我就咬一口,大不了,大不了你也咬我一口?!?p> 兩者之間原本已是距離上百米,但是在紅披風(fēng)狼人說這一句話后,任吒只覺的頭頂熱氣翻涌,帶著令人窒息的腥臭。
他一抬頭,便看到了紅披風(fēng)狼人長大的嘴巴,以及狂甩的舌頭。
“嘿嘿嘿,我就咬一口?!?p> 紅披風(fēng)狼人的巨口照著任吒,像是一口鍋似的扣了下來。
誰能一口吞掉一整根的毛子紅腸?
從口腔如食道,一步到胃。
任吒不知道答案,也不想做那個被吞進肚子的帽子紅腸,所以他急中生智,
“呸!吃我一口濃痰。”
他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液。
那唾液帶著長長地尾線,像是一顆小導(dǎo)彈似的擊中了任吒身側(cè)的一棵小草。
可惜小草沒張嘴,要不然一定大罵,
草。
任吒頭頂一空,紅披風(fēng)狼人嚎叫著沖向了沾染了血漬唾液的小草。
遠處,跟在杜亞村村民身后的真石,忽然頓住,對老者喊道:
“老師,我的心跳得厲害,感覺好像要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前方帶路的一個村民聽到聲音,回過頭來,死魚眼一樣的眼神落在真石身上,
“你有事嗎?”
真石渾身一顫,縮起肩膀,顫聲道:
“沒······沒事?!?p> 那個村民轉(zhuǎn)回頭去,繼續(xù)帶路。
“真石,如果你敢再說一個字,我就把你的腦袋拍進肚子里,讓你親眼看看,自己的五臟六腑是什么構(gòu)造?!?p> 老者低下頭,語氣和藹的說道。
“我······唔······”
真石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冷風(fēng)吹過全身三百六十五個穴竅,周身的血液幾乎在一瞬間變成固體,
老師說的是真的。
他立刻伸出手,打在臉上,牢牢地堵住自己的嘴巴。
“少年,與我合二為一吧?!?p> 冥冥中,真石似乎聽到了一句略帶焦急的話,接近著,他便感到肩膀一沉,似乎是有一個人直接壓在了他的身上。
嗬。
他雙膝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老者眼神一撇,看了真石一眼。
真石馬上挺直身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佯裝無事。
“哈哈,這下我看那個怪物該怎么找我?!?p> 任吒的腦袋從真石的肩膀鉆了出來,他看了看身后,紅披風(fēng)狼人正四處嗅探著他的氣息。
“哼,這注定是徒勞的?!?p> 他得意地笑了笑,腦袋又和真石的腦袋貼合在一起,如同傳說中的幽魂,奪舍重生在了人的身上。
不同的是,任吒必須要和真石的動作保持一致,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重合。
可是這件事有些困難,任吒又不能控制真石的動作,他只能預(yù)測。
真石走路是一個順拐子。
“氣死我了,你上學(xué)軍訓(xùn)的時候,沒練過踢正步嗎?”
又一次的動作分離,任吒的右胳膊和左腿露了出來,他不由得大罵。
軍訓(xùn)?
真石扣了扣耳朵,
我為什么會想到這些?
紅披風(fēng)狼人跟在了真石身后,赤紅色的眸子不斷地上下打量著后者,一只剃刀般的手指撓了撓下巴,
“奇怪呀,太奇怪了?!?p> 不奇怪,一點也不奇怪,你快滾吶!
任吒額頭冒著冷汗,心中發(fā)出無聲的狂吼,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預(yù)測真石的動作上,不敢有絲毫差錯,
伸左腳,
擺左手,
伸右腳,
擺右手,
OK,完美。
他長吁一口氣。
下一刻,真石的左邊肩膀,便冒出了第三條胳膊。
“啊——你不是順拐子嗎?為什么伸右腳的時候要擺左胳膊了?!?p> 任吒又恐又驚。
真石低聲喃喃,
“腿長在我身上,我愿意怎么走就怎么走,哎,奇怪,我為什么要想這個?”
“吼——找到了!”
還不等任吒收回胳膊,他的耳邊便響起紅披風(fēng)狼人的喜悅的叫聲。
同時聽到叫聲的,還有除了任吒外在場的每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