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臷民國
有臷民之國。帝舜生無淫，降臷處，是謂巫臷民。
《山海經(jīng)·大荒南經(jīng)》
巫臷民朌姓，食谷，不績不經(jīng)，服也；不稼不穡，食也。爰有歌舞之鳥，鸞鳥自歌，鳳鳥自舞。爰有百獸，相群爰處。百谷所聚。
《山海經(jīng)·大荒南經(jīng)》
一進城，云止和姬質便在城門口看到一座巨大的男子雕像，這座雕像有些突兀地立于陽光下，金光閃閃，頗為壯觀。
雕像上的男子容貌莊重，神態(tài)威嚴，衣飾繁復，右手高舉手杖，左手攏著袖子里端在懷里，頭帶王冠，王冠上甚至還鑲嵌了碩大的寶石，應該是國王的雕像。
兩人心下都有些微微詫異，如此作風與他們想象中的治邦安國的國王似乎有些不同。
路過的大嬸見他們盯著雕像看，熱情洋溢的向他們介紹：“這塑像是我們臷民國的國王，”她仰頭瞇著眼看著這高大的雕像，眼睛散發(fā)著些莫名的狂熱，慷慨激昂道，“沒有哪個國家的國王會像我們臷民國國王一樣偉大，國王賜予我們食物和衣服，國王給了我們美酒與鮮果，國王給了我們一切，沒有國王就沒有我們現(xiàn)在的生活，國王讓我們忘記了什么是憂愁和煩惱，國王就是我們的神，是我們的神啊……”說著說著這大嬸開始熱淚盈眶，當街便跪拜起來。
在這大嬸的帶動下，路過的百姓陸陸續(xù)續(xù)竟都跪拜了起來，跪倒一片，聲勢浩的開始祝禱國王健康長壽，一時竟只剩云止和姬質還在站著。
兩人慌慌張張從跪拜的人群中躲了出去。
“他們這是怎么了？”姬質有些震驚。
“這里的人……他們不事生產(chǎn)，是因為所有的東西國王都會給他們？”云止皺著眉頭不知該如何評說。
“聽起來好像是這樣的，我們走走看看吧?！奔з|說。
兩人沿街走著，發(fā)現(xiàn)幾乎家家都大門敞開，孩子們滿大街的玩耍，大人們閑散悠然，有聚堆聊天的，有拿著樂器討論的，有拿著食物傳遞品嘗的，還有手藝人在向路人贈送自己最近的新作品。
酒肆里沒有人賣酒，酒柜里卻擺滿了酒，一桌一桌的男人們自己拿酒自己斟酒，高談闊論，吐沫橫飛，歪七倒八，爛醉橫尸。
布行里首飾胭脂鋪里也沒有人售賣，那些嶄新鮮亮的物什隨意的擺在貨架上，有女子停下來，把看一番，或幾人對著身上比劃一番，中意了便拿走，不中意的復又放回。
米店里，人們舀了米裝到袋子里就走，也不多舀，看似只是一頓或一天的，也不見有店家討價還價。
姬質驚呆了，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百姓不必勞作也能吃飽穿暖的國家，隨需隨取，永遠不會缺少，這樣的情景，做夢也不曾想過。
姬質向路人打聽，路人道酒水，布料，食物都是外面送進來的，國王已經(jīng)付了錢的。
城里也不分什么富戶貧民，大家都過著差不多的日子，吃著差不多的食物，穿著差不多的衣裳，帶著差不多的飾品。
除了喝醉了酒的人在大街上驢頭不對馬嘴的吵鬧，其他人人人都是滿面喜氣，熱情洋溢，處處都是和諧安祥，老人慈愛，孩童純真。
“這，我們怎么才能找到你兄長？”云止太困惑了，這里好像是另一個世界，好像是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
“我想我們先想辦法見見這個國王吧，這個國王看起來不一般?！奔з|說。
“這位小哥，請問去王宮怎么走？”姬質見有路人好奇的打量他們，便隨口問道。
“你們也是來獻寶的么？我跟你們說，我們國王可不是什么寶都收的，可是要是我們國王看上了你的寶貝，你們是想要錢還是想要換寶，國王都會滿足你們的。我們國王可是非?？犊??！甭啡藷崆榈馈?p> 姬質正好順水推舟，假裝確實是來獻寶的，只是不知道如何見到國王。那路人很快便引了他們到守城的衛(wèi)兵處，介紹說二人是來獻寶的，果然有人出來引薦他們去見國王。
“哈哈哈，快讓我看看是什么寶物？”國王聽起來興致很高，從厚厚的宮廷簾賬后面走出來一個白胖的中年男子，比雕像的形象矮胖了些，面相少了點威嚴多了點富態(tài)。
國王笑瞇瞇的坐到一張寬大的椅子里，看著姬質二人，招招手道：“來，我看看！”
姬質的小包袱里裝了不少應急的東西，他挑了個裝在精致盒子里的成色不錯的寶石，恭敬地遞給侍者。
國王抖了抖袖子，忙接了過去，他伸手捏出寶石，仔細看了看，挑了挑眉頭微微有些失望道：“成色是不錯，就是太小了”，把寶石放回了盒子，遞還給了侍者。
國王興致缺缺，站起來抖了抖衣袖，侍者把盒子還給姬質，見國王站起來了，忙站到國王一旁，朝姬質二人擺擺手，示意二人退下。
姬質貌似恭謹?shù)慕舆^小盒子，卻并未退下，微微抬頭緊盯著那國王突然道：“陛下，小人想跟您打聽一個人，貫胸國王子姬閔?！?p> 國王眼皮抖了一下，呆了一瞬，突然就不耐煩了起來，揮著衣袖，帶著點怒氣朝著衛(wèi)兵大喊道：“把他們趕走，什么貨色都拿來獻寶，快趕走！快趕走！”
姬質見狀，不敢再做停留，拉著云止匆匆出了王宮。
“那國王不太對勁。”一出王宮，云止便急忙道。
“他一定是見過我兄長，甚至可能知道我兄長的下落……”姬質抿了抿嘴，不知兄長的失聯(lián)是不是與這國王有關，姬質深深嘆了口氣，也不知兄長如今是兇是吉。
因為怕城里有無法應付的突發(fā)事情，兩人早在城外找了一處無人居住的廢棄屋子作為落腳點，此時果然派上了用場。
“我晚上去看看這國王有什么秘密。”云止說。
“危不危險？”姬質緊張問道。
“不危險，我觀察過了，那王宮里都是普通人，沒難度?！痹浦沟馈?p> “姑娘能陪小生來已是小生的大幸，望姑娘遇事先保重自己，萬不要被小生拖累?！奔з|站起來，鄭重的作揖。
“好了好了，你不要這樣了，我不想做的事你也強迫不來?！痹浦篃o奈的擺擺手，在她看來夜探這個臷民國的王宮，就如散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