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白云,漫過山間,淌過河谷,遍布萬千。
令洛九劍最為欣喜的,便是這山間遍布的野雞,它們四散而奔,越過山丘,雄姿直教人垂涎欲滴。
話說,這陽城郊外攏水山地下賭坊的肚兜大光頭帶著洛九劍與秦白墮爬山越嶺,去到千里之外的靛湖馬派。一開始,這光頭以為他二人定是心懷不軌,十分之急迫地會催他去靛湖馬派總舵。
沒成想,威脅一番達到目的以后,這倆來路不明的人物反而不曾有半點急切,沿著前往總舵的秘路,完完全全是變做了游山玩水。
最讓光頭受不了的,莫過于這兩人別具特色的打情罵俏。
“秦白墮,那日你喊了我相公以后,我心中是又喜又氣,喜是喜在,你總算是認可了我這個丈夫,氣是氣你,竟是為了一個仰慕美男才如此喊我。我心里一直想問問,你究竟,有沒有真正的將我當做你心里緊實在乎的人。你能否,只是為了我這個丈夫,喊我一聲相公?!?p> 洛九劍的話,愈發(fā)委屈,他似乎在做一種變相的抗議,抗議秦白墮這顆對任何美男熱情似火,偏偏對他洛九劍無心無情。
“那……你又何時喊過我娘子?”她攝他心魂的雙目,似是裝了一面折出幻影的靈鏡,照到他的軟肋,心虛得打緊,“渴慕我對你有夫妻之情的同時,你何時思考過,你要怎樣才能找到你我二人的平衡柱,又怎么做才能維系這個搖搖欲墜的婚姻?”
他頓時有些語塞:“我……”
“你根本不知道你心中有沒有我,所以,你心中自然不會有如此算盤。”她坐在二人小轎子上橫躺酣飲,深酌一口懷中的五香燒酒,其氣韻味十足,“我深喜自在,除非是觸及我御酒教不得不自在之事,否則便不會強迫自己不自在。我憧憬游傲天下,遂便不知終點為何處,如若,你能給我一個停下漂泊的理由,那我便能隨你同去同歸。”
他停下腳步遙望遠方,完美的輕功縱身一躍,便扎進那漫山遍野的野雞群,眼疾手快,挑了只看上去最為肥美健碩的母雞,趁其停頓下蛋時分,一把拿住。
提著那只肥美的母雞和附加的雞蛋,他向秦白墮以表其真誠:“不久之將來,你定能看到我送到你眼前的理由,看到你在我心中無可替代的位置,一定會明白,你一直是這世上對我而言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光頭在行路的一旁仿佛得了一身雞皮,心中毛骨悚然,惡罵道:“你奶奶個腿的,你們能否收起這令人作嘔的言語,老子真受不了你們娘們兒似的磨來磨去?!?p> 秦白墮倒是懶得用言語理他,將別在腰間給洛九劍刮胡的那把刀子一個回旋,直接是刮爛了光頭的紅肚兜劃掉了半邊布料,將他本就露出的屁股連同前面男性身器,暴露了個精光。
洛九劍亦是痛罵:“你他娘的狗雜碎,好好抬你的轎子,我妻子在你們地下賭坊身受重傷,如今行路艱難,你須得給老子照顧周到了,否則,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上邊淚晃晃,下邊涼颼颼。
光頭心中陣陣委屈,可為了他在靛湖馬派不高的地位,又不得不想盡辦法立功,哪怕這倆人有欺詐之疑,他也要試上一試。
想來,一是為了滿足洛九劍給秦白墮燉雞的要求,二是為了給自己找地方縫制肚兜,光頭這才能找個山野茶棚稍作歇息。
那茶棚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光頭也是空有一身皮囊,這腦子卻從沒認真思考這地方的真假虛實。
于是乎,剛一進茶棚,眼皮子還沒眨一下,便被盲眼但強健的問江擊暈在地,他后頭的幾名手下想上前查探,又被洛九劍同秦白墮在后頭一把砸中后腦勺,連同這光頭一共七人,秦白墮挨個兒給吸了昏厥粉才放下心來。
小二從棚里提了只公鱉,緩緩挪出來:“洛老板,你讓我準備王八做什么?”
“做什么?當然是做來吃的,娘子受了重傷,給她燉個霸王別雞,給她好好滋補。”洛九劍瞧了一眼秦白墮,便開始用小二早已煮好水拔起了雞毛,“話說回來,我讓你們?nèi)ゴ竽R幫放馬老頭兒出現(xiàn)在靛湖馬派傳授馬川馬家秘招的消息可辦妥了?”
“大漠馬幫的總舵在沙漠地帶,相較于靛湖馬派實在遠得多,恕我直言,若是這樣放消息,得何年何月才傳得去大漠馬幫總舵。”
小二的思慮看似心思細膩,但洛九劍卻不為所動,反而秦白墮道:“我該夸你是考慮得太細致,還是該罵你腦子不會轉(zhuǎn)彎兒?馬川早就告知馬岳要辦他家的秘酒宴,想必,馬岳已經(jīng)離開大漠馬幫總舵,按時間,他應(yīng)該離靛湖馬派不遠了。若我們這時候去告訴他,他父親偏心這一回事兒,那他這人頭豬腦是肯定會去靛湖馬派大鬧一場,咱們再用真假秘酒從中挑一挑他二人本就不穩(wěn)固的關(guān)系,咱們即刻不費吹灰之力坐收漁翁之利,你還愁你外公交代你的事完成不了嗎?”
那只天可憐見的母雞已經(jīng)懸吊著割開的脖頸被脫得一絲不掛,小二這才捋清楚秦白墮所述。
秦白墮嘆了口氣,十分無奈,也不愿搭理他,只是坐到一旁端起她的五香燒酒細細品味。誰知道,洛九劍將她的五香燒酒一把奪去。
“都傷成這樣還喝酒,你是不要命了吧。”洛九劍以非常速度奪了她的酒,給她重倒了一碗茶水端來,“方才在路上你就喝個不停,不準喝。只能喝茶。”
“小二!”她瞪著洛九劍,喚著一旁無辜的人,“小二,給我過來,把這壇五香燒酒和問江拿去分了?!?p> 小二雖然總被她調(diào)戲,可卻沒看她有一次是這么生氣,這洛老板拿了她的酒,必定是踩到了她最敏感的位置。
他小心翼翼地挪過來,將五香燒酒抱著,又小心翼翼地挪回原來的位置,小聲喊來問江蹲到一旁角落分酒吃,遠離這戰(zhàn)火彌漫的二人。
“娘子……莫要生氣了嘛,我也只是擔心你的傷啊,你想,你胸前腹部那么大的兩道刀傷,背上還被暗算中了鏢,你能起來行走自如,運功無礙,我心中不是佩服,而是心疼不已的啊?!彼v得委實動聽,叫秦白墮心中隱隱有些不一樣的滋味縈繞,卻又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