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頭兒作為曾經(jīng)叱咤風云的中原馬幫幫主,說他愚孝,講他愚教,都可以,但不能說他是個沒腦子的人,沒腦子的一方霸主,講出去,是無人相信的。
賢孝居院中,賢孝瞽者們的音弦悅心,那些孝者故事如泣如訴,在他們古樸的彈唱中,讓人感到口中之孝,土地之情,生命之意,是瞽者對命運所不放棄的掙扎與追求。
賢孝居屋堂中,馬老頭兒收力集功,秦白墮的口中噴出胸中悶血,這才緩解下內(nèi)傷來。
“年輕人,你這位女扮男裝的紅顏知己已無大礙?!蹦赀~的他攙著小二,步步緩停,“她的內(nèi)傷既然是我馬幫獨門內(nèi)功所致,那就與我那兩個兒子脫不了干系。老瞽知道,你二人此番設計小二前來,想必除了救人,應該還有事吧?!?p> “果真是中原馬幫幫主,什么事情都能一眼看破?!甭寰艅Σ痪o不慢,將秦白墮的血漬擦掉,小心翼翼將她扶到他肩上靠著,“我也不是多大勢力的人,和你們馬幫沒半文錢關系,可不知是您老人家哪個兒子,實在是臭不要臉,莫名跑來伏擊我等,還搶了我洛家劍門的家傳袖九劍,您說,我是不是得去搶回來?”
馬老頭兒笑出聲來:“你是真的覺得我這腦子尚且靈光嗎?老瞽怎么覺得,你心中還是覺得我老而可騙。
你武功高強,完全能到武林一流高手之列,對付馬岳馬川這兩個空有名號的人也是揮手之間之事,可若說這兩個人搶走你的東西,我是斷不會相信的。”
“事實的確如此,我的隨身秘酒,也被他們搶去,否則,我又怎么會被馬幫的內(nèi)功所傷?除非……你家的獨家內(nèi)功還傳過給別的兒女?!?p> 秦白墮看向小二,眼中帶了些許質(zhì)疑:“比如…他母親……”
“哼,笑話,這內(nèi)功傳男不傳女,我女兒可沒練過。”看上去,馬老頭兒有些生氣。
“誒,老幫主,您別生氣,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并沒有說,小二的亡母就是搶東西的人呀,去給已死之人的蓋上嫌疑,這人就太過無禮了。”
“哼!”
馬老頭兒別去一邊兒,似乎已經(jīng)不愿與她交談。
洛九劍笑道:“老頭兒,我強調(diào)許多遍,我等并無惡意。準確的說,的確是來求救的,你若是不愿相告太多家事,我等也不便多問,只是……聽聞馬老幫主早年落魄之時,為了讓年邁養(yǎng)母不再挨餓,曾效仿郭巨埋兒,一連活埋兩子……”
“你揭我傷疤,究竟想說什么?”看上去,馬老頭兒似乎面色不太好。
“沒什么,只是我洛家劍門的前任門主曾在路經(jīng)馬幫主的老家時,遇到了一個三歲和一個五歲的男娃娃,他們攜帶馬家內(nèi)功譜,滿身污土,靠去寺廟庵堂偷食貢品為生,當然,那些和尚尼姑是睜只眼閉只眼的。”
為秦白墮披上御寒毯,他繼續(xù)講述自己獨見:“馬老頭兒,你說,這兩個娃娃身上的馬家內(nèi)功譜從何而來,或者說,這兩個滿身污土的娃娃從何而來?
其實,不用猜測,我一講出來,你我都該心知肚明他們的身份,你倒也不用自欺欺人,因為前些日子,他們已經(jīng)憑借奇特的高深內(nèi)功在江湖中現(xiàn)身,靠養(yǎng)出的靛青色馬,打亂馬市,誓要奪取馬市天下,成為新的馬幫主人?!?p> “什么?他們沒死?馬陵和馬圳沒死?馬市還是他們打亂的……這兩個兔崽子……”那盲眼老頭兒有些激動,翻白的眼猛眨不停。
“唉…真是厲害的有雄霸一方之資,平庸的有人頭豬腦之身,早些年,若先生出的兒子是倆平庸之輩就罷了,可惜,您活埋的兩個是天賦異稟的天才?!鼻匕讐櫈槁寰艅δ橆a凝固的劃傷細細抹上藥膏,口中又細細嘲諷。
面對這倆人的架勢,小二有些憋悶不?。骸澳銈円婚_始就心存不軌地設計我,誰知道你們講的是真是假,休想欺我外公?!?p> 秦白墮立即懟了回去:“小破孩兒,你才多大點,又有多少江湖閱歷?你母親都不知道的事,你知道個屁。你這種腦袋,這些年流浪在外還能活下來,你運氣是真的不錯?!?p> “夠了,你們不用在這兒旁敲側擊,我已有打算。”
馬老頭兒高聲喊入一個賢孝瞽者,是了,是昨日夜里背老頭兒前去風花雪月館救小二的那位盲眼青壯。
他赤裸上身,肌肉橫飛,略深的膚色跳出讓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而他手持的弦樂,又吐露出更讓人無法抗拒的生命氣息。
“問江,你持聚賢符和小二一同與他二人前往馬岳馬川那里,將大漠馬幫跟靛湖馬派拿下,讓小二替我重組中原馬幫?!彼鹦《?,靠近洛九劍,“你之前說過,我救了她你就幫我捏和中原馬幫,如此,你就要說到做到。至于搶回馬陵和馬圳那里的東西,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與我無關,你們要用什么手段就是你們的事?!?p> 洛九劍欣喜:“那就,多謝馬老幫主默許我等對馬陵馬圳做出非常之事了?!?p> 馬老頭兒的確聰明,聰明得只算自己的利益,洛九劍如何不知道他是什么精算盤,馬陵馬圳讓他來對付,馬岳馬川那兩個酒囊飯袋,一個問江加一個小二對付綽綽有余,反正,不管結局如何,馬市還是他馬家的天下。
可惜,洛九劍也并非是一般酒囊飯袋可比擬,他也自有打算。
任何事,任何人,眼見也不一定為實。他們混跡江湖的人,不論喜怒或是哀樂,都可能是一時應對之法,洛九劍之于馬老頭兒是如此,洛九劍與秦白墮相互之間亦是如此,這些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或許還不如問江這種真真正正的賢孝瞽者心中明亮。
問江不知道他們的算盤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身旁這些人,心中都是有計謀的狼虎之人,他不能說出來,因為馬老頭兒是聚賢居的居主,沒有他,那賢孝居這些可憐的瞽者又要回到從前分散的,互相搶斗的,餐不飽腹的日子,他只能聽他的,去辦任何他不知道卻又明白的事。